呆在梁西聞身邊的假期總是過得很快, 或許就是因為晝夜顛倒的太過分,她時而有種時間過得太快的錯亂。
這個元旦假期裡——季霜已經踏上了出國的航程, 自然也是沒通知到她。
阮念還是在朋友圈裡刷到了季霜平安落地的消息, 那並不是個富裕的國家,阮念百度搜索了一下,說治安也並不算很好。
她心裡自然的有一絲擔心, 卻也覺得好像有點兒多餘。
飯桌上阮念心裡總是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梁西聞讓她彆多想, “或許隻是工作很忙而已, 去了會更忙吧, 我聽說那邊有點亂。”
阮念扁扁嘴, 也很偶爾地想起小時候。
那會住的本來就是家屬院,同一層樓上好幾個叔叔阿姨都是外交行業的, 雖然大家都不會說什麼,但也能聽見幾句閒聊——
“你家好啊, 老公在發達國家,待遇那麼好,我們這兒呢, 去的聽都沒聽過的地方一年都回不來幾次,今年過年也甭提了,都年沒回來了。”
“嗨,放寬心啊, 這回回來,說不定調去發達國家了呢。”
“媽媽,為什麼我們樓上的森森家他爸爸就在英國,我爸爸就在非洲啊?她們都說我爸爸去了原始部落……”
阮念歎了口氣,思來想去, 給季霜發了條微信,說注意安全。
當然那邊並沒回複。
阮念的婚假結束前,投遞給外文社的翻譯稿件也過了,火火給她發過來幾條書單,都是公司的項目,有再版的經典小說,也有一些新引入的小眾文學,阮念看了看故事的介紹,最後選了一本相對小眾的女性小說。
火火那邊處理的很快,簽訂了合同,製定了截稿日期。
阮念本來就是兼職的,也就隻能用自己的下班時間去做,這一係列事情搞定,阮念覺得跟做夢一樣,然後特彆興衝衝地跟梁西聞製定日程表。
梁西聞看她趴在書桌上寫好工作計劃,他瞧了一眼,“六點下班回家吃飯,晚上七點到九點工作,十二點睡覺,之前的時間呢?”
阮念臉一紅,“留給你了。”
“……”
“我是個……顧家的人。”
“你是個顧家的正經人,”梁西聞順勢坐在她身邊,伸手將她撈了過來,阮念坐在他腿上,總覺得這人用正經的語調說不正經的話,梁西聞拎著她的工作安排看了看,手就若有似無地從她腰間探進去,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她的後腰,“就給我留了兩個小時?”
阮念認真一點,“我們就快開始恢複工作了……我也不能太沒精神,我們可以稍稍改改,一周次……”
梁西聞的手沿著向上,阮念佯裝正常,“你覺得呢?”
手還在繼續向上,阮念一下摁住他的手,“梁西聞!”
梁西聞挺無辜的看著她,“那過兩個月再實行。”
“為什麼?”
“快過年了,你馬上又放假了,”梁西聞稍稍向前傾身,嗓音好像貼著她的耳邊,若有似無地勾引她,“我聽說你們公司福利挺好的,年假都是放兩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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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婚假結束後,阮念回去上班,公司裡堆積了一些文件需要翻譯,也確實忙活了一陣。
但也就是這會,阮念才忽然發現了生活裡的轉變。
公司是五點半就可以打卡下班的,阮念以前自己一個人生活也沒拖家帶口,所以就在公司加班到九點十點,還能有點兒公司加班補貼,還有公司的零食能湊合幾口。
她那會對回家倆字充滿了一種未知的抵觸,好像不太想看見曾子怡,不想回家麵對總是收不完的垃圾。
晚餐除了去食堂就是叫個外賣。
——也不是沒自己做過,她周末自己折騰半天燉了排骨,去上了個洗手間的功夫曾子怡就給自己盛了一碗,還不忘說一句謝謝啊。
她揭開鍋蓋一看,排骨就剩了一塊。
這樣積攢的大事小事,她那時恨不得睡在公司裡。
至於為什麼沒跟曾子怡翻臉,大約也是因為曾子怡總在朋友圈說自己有抑鬱症,阮念又膽小,生怕招惹了她給自己添麻煩,就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覺得忍一忍就可以繼續過。
而現在生活裡好像被拂去了塵埃。
阮念也開始發現回家的生活有多簡單幸福。
梁西聞下班時間並不固定,一般都是提前,於是他總會在五點半時出現在阮念的樓下,梁西聞副駕上總會放一束花,也不太固定。
他說,沒怎麼了解花語,就是習慣性的買給她。
前天紅玫瑰,昨天粉玫瑰,今天香檳玫瑰。
阮念開門上車,抱著今天的玫瑰花嗅了嗅,“晚上吃什麼?”
“明天周末,有個事兒得問問你。”
“什麼事?”
“一群人說結婚後還沒見過我們,定了個度假村問去不去,我說聽你的。”梁西聞偏頭看向她,淡笑著開玩笑說,“畢竟這家裡,床上床下都聽你的。”
阮念也自知他們幾個人的關係遠近,就問了一句,“葉緋去嗎?”
“你就惦記著葉緋吧,”梁西聞涼涼說,“你自個兒去問黎羨南。”
阮念扁嘴,“那就去唄,我正好被你們萬惡的資本家壓榨兩周了,我這小身板迫切的需要放鬆一下。”
“你們?還包括我?”梁西聞笑她,“我上周哪兒壓榨你了。”
“你還說!在我高強度工作的狀態下,你還一周五次……”阮念表情堅決,“這回絕對不行。”
梁西聞這回讓了一步,“行,讓你安心泡溫泉去。”
這回梁西聞也真的難能說話算數。
黎羨南是帶了葉緋過來,然而找了借口說葉緋忙著寫論文休息,得催著她早點睡覺,說葉緋作息也不太好。
阮念求助似的看向梁西聞,梁西聞愛莫能助。
葉緋給阮念使了個眼神兒,唇語說晚點來找你。
梁西聞瞧著這倆姑娘跟地下工作似的,不免笑了起來,還是裝作沒看見。
也難能想起了前陣子聽人說的,黎羨南整天把葉緋帶在身邊,跟個寶貝似的走哪兒帶哪。
度假村的私密性很好,除了幾處大養生湯池外,都是獨棟彆墅,後院裡帶有私人湯池。
阮念換了一套保守的泳衣舒舒服服地泡著,池水裡有艾草,熱水一泡,渾身都放鬆了。
梁西聞坐在她身後,抬手幫她按著肩膀。
阮念嗅到空氣裡有點兒熏香味道,他手上似乎也塗了點兒精油,就忍不住問他,“你在乾嘛?”
“不是被我這個資本家壓榨了麼,給你賠罪來了,”梁西聞跟她開個玩笑,還是正兒八經回答她,“佛手柑精油,給你緩解壓力的。”
“你怎麼還會按摩了,哪兒學的?”阮念舒舒服服閉上眼睛,精油塗抹在肩膀上很舒服,溫泉升騰起嫋嫋的熱氣,他手上的力度恰是正好,很大程度上幫她放鬆了疲憊。
“不告訴你。”
“說好夫妻之間沒秘密的。”
梁西聞就笑,“你真想聽啊?”
阮念直覺不太對,然而她單純的像一張紙,順著坑就跳進去了,“怎麼不能聽了?”
“本來是想事後給你按一下的,結果你每次倒頭就睡,我還得帶你去洗澡,洗完澡之後,某人已經睡熟了。”
“……”阮念臉頰一熱,掬了一小捧水潑他,梁西聞便低笑,“我這不是挺單純的給你按肩膀麼。”
阮念哼哼一聲,有點放鬆的靠在他懷裡,她的脊背貼在他的懷中,溫泉的池水微晃,舒服的不行。
梁西聞拎起她的胳膊捏了捏,阮念撩起潮濕的視線,他的手要大一些,力度適中的為她活動著手腕,他這回真的難能正經,語調軟了許多,“以後你要累跟我說聲,幫你按一下。”
阮念又是哼哼一聲。
“哼哼什麼,我可就這麼一個寶貝。”梁西聞稍稍用力一些,阮念驚呼疼疼疼。
他才笑說,“還有小脾氣了。”
阮念閉眼享受他的按摩服務,哼哼幾聲就是不回他。
梁西聞繼續幫她捏著手,然後拎到唇邊親了一下,“行,以後我少欺負你。”
“你說的。”
“我說的。”
阮念竊喜,然後稍稍側過身一些,儘管這也並不是她頭一次看到梁西聞半□□的身體,卻也仍然感覺有點兒挪不開視線。
阮念湊過去,梁西聞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她頭發挽成了一個丸子頭,幾縷碎發被霧氣濕透,軟軟的貼在臉頰上,院燈昏暗,她的眸光卻像水洗似的乾淨。
阮念湊過來親了他一下,她故意吻的有點久,然後在梁西聞反應之前飛快的起身。
“獎勵你的辛苦費,我去找葉緋了,等會兒黎羨南要是查崗,你跟我打掩護……”
梁西聞失笑,看著阮念披著浴巾小跑出去。
阮念和葉緋算得上是“相見恨晚”,阮念以前覺得自己無趣,也多是因為彆人接不上她的話題,她也跟不上彆人的思維,彆人不懂法國文學的浪漫,她也不知道某位明星什麼時候傳出了緋聞。
阮念前幾天看葉緋朋友圈發了幾本書說好難買,阮念恰好有典藏本,於是趁著這次送給葉緋。
倆人坐在露天吧台上喝果汁。
阮念問葉緋,“我們以後可以偶爾見一下嗎,我感覺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好朋友。”
葉緋好像有點兒猶豫,“我可能過一年要出去讀書了。”
阮念驚奇,“去哪兒?”
葉緋說,“不太一定……就是去港城中文大。”
阮念大大咧咧的,“那好啊,以後有空我去找你,我帶梁西聞去喝奶茶,順道見見你。”
葉緋愣了一下,好像真的就在這些不經意間,遇到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後來葉緋回去了,說黎羨南那陣子在戒煙睡著了總是醒,阮念就跟她道了彆,自己坐在吧台那兒喝完自己的荔枝果汁。
這個露天吧台上沒有人,晚風拂麵倒也舒適,阮念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還以為是梁西聞來找她,然而一回頭,倒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