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喂藥(1 / 2)

“我要見娘娘!”幼蓁推開門口值守的宮女和嬤嬤, 一手牽著歲歲,飛快地闖了進去。

嬤嬤在後麵追著:“福晉!福晉!娘娘沒有傳召,您……”

幼蓁已經衝到裡間皇貴妃的麵前, 瞧見皇貴妃顯出疲憊憔悴的臉龐, 幼蓁瞬間就紅了眼眶, 帶著哭腔喚一聲:“姑爸爸……”

皇貴妃正坐在圈背木椅上,手裡拿著的是太醫送來的脈案, 抬頭看見幼蓁這神情,長歎一聲。

後頭嬤嬤焦急追來, 皇貴妃擺手讓人退下, 對著幼蓁道:“你都知道了?”

幼蓁泣聲點頭, 拉著歲歲上前,歲歲突然被額娘帶來,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這時瞧見額娘眼眶發紅,小家夥立刻被嚇壞了, 白著小臉抱住額娘的腿, 怯怯地看著皇貴妃。

“姑爸爸,表哥、表哥究竟……”幼蓁一開口就想哭, 隻能微微仰頭止住淚意,一雙杏眸水汽彌漫, 小臉蒼白如紙。

皇貴妃又歎一聲,站起身來, 伸手將幼蓁攬入懷中, 輕聲道:“皇上派老四去看守太子,誰知那馬場裡有夥夫染上時疫,老四不慎染病, 此時被安置在另一處行宮裡。”

馬場裡的人已經全部被隔離起來,皇上連夜將太子遷出,因不知太子是否染病,也隻能送去彆莊。

“怎麼、怎麼會有時疫呢?”幼蓁眼眶裡的淚已經盛不住了,珠子似地往下落,她緊緊攥住皇貴妃的手,道,“姑爸爸,我要去看表哥,求您告訴我,表哥如今在何處?”

皇貴妃一聽,當即製止:“不可!那是時疫!你不能拿自己的身體胡鬨!”

“姑爸爸,表哥病了,身邊得有人照顧,你就讓我去吧……”幼蓁泣聲企求,“太醫們有法子的,他們能與表哥接觸,我也能做到。姑爸爸,我會照顧好自己,絕不讓您擔心。”

皇貴妃不聽,抽開手,臉色嚴肅:“這種話彆再說了,你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本宮如何向你額娘交待,如何向老夫人交待!老四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皇上和本宮的意思是,老四身邊是得有體己人照顧,你挑個妾侍過去,其餘的話彆再說了,速速收拾行裝,隨本宮一起回京!”

“姑爸爸……”幼蓁不願放棄,抓不到皇貴妃的手,隻能跪下,攥著皇貴妃的裙角央求,“您讓我去吧,不親眼看著,我如何安心,表哥如今生死未卜,我怎麼能一個人回京?”

她一邊說著,一邊落淚,旁邊的歲歲瞧見額娘哭,又注意到皇貴妃冰霜似的臉色,隻知道額娘是惹娘娘生氣了。她“哇”的一聲,也跟著額娘哭起來。

麵前一大一小雙重奏,鬨得皇貴妃腦仁疼,她頓了頓,無奈開口:“本宮知道,你記掛老四病情,但你也要知道,歲歲還小呢,如何離得了你這個額娘?你信姑爸爸一回,老四這次定會化險為夷,不會有事的,你貿然離開,歲歲得哭成什麼樣子……”

“額娘……”幼蓁抬起眸,注視著皇貴妃,帶著顫顫哭腔,喚道。

皇貴妃猛地聽見這個稱呼,勸解的話停在半路,和幼蓁肖似的眸子忽地睜大了些,難掩驚詫錯愕。

幼蓁吸著氣,勉強停下淚,眼眶和鼻尖都哭成緋紅,她望著皇貴妃,又叫一聲:“額娘。”

皇貴妃這才反應過來,目光有些不自然:“怎得,怎得突然這般喚我?”

幼蓁抬手抱住身邊哭得小臉漲紅的歲歲,摸摸小家夥的頭,哄得歲歲哭聲小了些,她才抹了抹淚道:“表哥叫您一聲額娘,我也能這樣叫的。”

以前,她一直喊姑爸爸,那是從小喊慣了的,成婚之後,四爺沒讓她改,皇貴妃也沒讓她改,這稱呼便一直用下來。

如今突然換掉,幼蓁的意思,皇貴妃一聽就想明白了。

她是告訴皇貴妃,自己不僅是佟家的女兒,是皇貴妃的侄女,也是四爺的妻子!

她不能拋下四爺獨自回京。

“幼蓁……”皇貴妃喃喃一聲,伸手欲將幼蓁扶起,幼蓁卻順勢將歲歲送到皇貴妃手中。

“額娘,歲歲就交給您照顧,這滿行宮的人,我隻相信您了。”幼蓁今日直接將歲歲帶來,就是存了這個心思。

皇貴妃聽著這話很不吉利,像是托孤似的,可見幼蓁已經下定決心,她勸了這麼多,也是攔不住的。

皇貴妃不由得歎一聲,將歲歲接過來,拿帕子擦乾淨小家夥圓臉上的淚珠,對歲歲道:“你額娘不聽娘娘的話了。”

歲歲揚起臉,奶聲奶氣地維護幼蓁:“額娘是去接阿瑪回來,不是不聽話。”

皇貴妃頓住,被歲歲拽住袖口:“娘娘,歲歲聽話,歲歲陪您。”

小家夥稚氣圓潤的小臉和皇貴妃記憶中小時候的幼蓁重合,再看向麵前筆直跪著的幼蓁,皇貴妃隻能道:“你拿定了主意,就去吧。本宮已經讓太醫院的院正過來,派人送你過去,有什麼需要的,你儘管開口。”

皇貴妃一答應,幼蓁立即點頭“嗯”一聲,她忙不迭起身,將要離開,又轉頭瞧瞧歲歲,緊接著和皇貴妃道:“額娘,表哥此回染病有蹊蹺,額娘一定要派人去查,我要知道是誰害了表哥。”

皇貴妃當然知曉,她和皇上也能猜出來,老四怕是替太子擋了災,這背後之人敢謀害皇子,謀害儲君,實在是膽大包天。

幼蓁見皇貴妃點頭,眼眶又是一紅,彎腰抱了抱歲歲,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

四爺如今居住的院落,是熱河行宮還未完全建好的一處小宮院,離行宮主體尚有近半日的路程。

幼蓁將馬佳嬤嬤和宜春等人全部留在行宮,隻帶了幾名太醫前來。

下了馬車,幼蓁按照太醫指示,以絹布遮麵,衣裳外麵罩上一層羅衣,隻露出額頭和一雙眼睛。

相同裝扮的蘇培盛從門裡出來,瞧見幼蓁,嚇得舌頭都捋不直了:“福、福晉,您怎麼到這兒來了?您快回去,奴才在這伺候主子爺呢。”

幼蓁隻當沒聽見,抬步往院裡走,聞到濃濃的藥味,她眉心一蹙,道:“帶我去見表哥。”

蘇培盛躊躇著不敢應,幼蓁直接朝中間最大的那間屋子走去,蘇培盛連忙抬腿跟上。

推開房門,立即傳來一陣刺鼻的味道,幼蓁抬手揮了揮,蘇培盛見狀道:“福晉,屋子裡頭用雄黃熏香,味道難聞,福晉還是隨奴才出來吧。”

幼蓁徑直往裡走,這房間雖大,內裡布置卻極為簡單,廳堂裡隻放了一套紅木桌椅,裡間以珠簾相隔,隱約能瞧見裡麵的人影。

她加快腳步,掀了珠簾往前,看見軟榻上躺著的四爺。

不過才兩天,四爺昔日鋒銳的臉頰已經被高熱折磨的消瘦下去,整張臉透著極不健康的潮紅,額頭上帶著紅點。

幼蓁靠近了些,瞧見榻上人雖是睡著的,但精神極不安穩,淩厲的劍眉緊皺,眉心攏著川字,整個人發著冷汗。

“表哥。”幼蓁走到床榻前,輕聲喚了一句,她並沒有想得到四爺的回應,但四爺卻在下一瞬睜開眼睛,渙散的視線對準幼蓁,目光瞬間鋒利起來。

哪怕隻露出一雙眼睛,四爺在高熱頭昏眼花的時刻,也能分辨出來人就是幼蓁。

“你為何在此?”四爺驀地開口,一刹那覺得自己是在夢中,閉上眸再睜開眼,反應過來眼前人並不是他夢中的幻象。

“誰讓你來的?”四爺被燒的喉嚨嘶啞,掙紮著開口,“快回去!”

幼蓁道:“你生病了,皇上和娘娘讓我來照顧你。”

幼蓁騙了四爺,皇上確實要人來這個行宮,但這擔子可落不到她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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