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2 / 2)

沈玉耀不覺得曲川的想法有什麼不好,可她想要很多很多,直麵這個國家所有黑暗,是她不可避免的道路。

她笑著沒有應答曲川剛剛說的話,曲川也沒再開口,有些話說多了就過了。

“表兄,你手中有靠譜好用的琉璃工匠嗎?”

沈玉耀不想走皇宮的路子,但是皇室燒琉璃的工匠,絕對是全國手藝最好的。

這個羊毛能薅就得薅,可是渣爹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沈玉耀想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動作,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方能騙過人的眼睛。

曲家大族,自然有自己的琉璃窯,曲川沒多想,隻以為小公主想給自己燒製一些好看精巧的琉璃製品,直接答應,“公主可將圖樣交由在下,在下為公主燒出成品送來。”

“我是新得了個方子,就想著找人按照那方子燒一下琉璃,看能不能燒出漂亮好看的來,表兄若能幫忙就再好不過了,方子稍後我交由宮人,給表兄送到府上去。”

“公主如此相信在下?”

曲川有些驚訝,琉璃可不是什麼小物件,若是有法子燒出更漂亮好看的琉璃,那簡直就等於是一座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金山。

沈玉耀直接將方子給他,就不怕他吞下方子嗎?

“表兄是我母妃的親侄,曲家滿門忠烈,自然不屑於做那些醃臢之事,我不是相信表兄,我是信曲家。”

沈玉耀此言一出,曲川心中一陣翻騰。

古人有語,士為知己者死,為人屬下,不就是想要上位者純粹的信任嗎?

若是君不疑,臣自然不會不忠,可能做到不疑的君太少,而愚忠的臣子又太多了。

曲川衝沈玉耀正式的行了一禮,認真許諾,“必不辜負公主所托。”

沈玉耀三言兩語又忽悠了個乾活的勞動力,她說的話實在是太好聽了,好聽的讓人忍不住就想聽從她的話。

為她肝腦塗地。

“曲家能有表兄,真乃祖輩有德,後世無憂矣。表兄,此事一定要儘快給我回信。”

沈玉耀有方子,隻要按照她說的辦法直接燒,就可以燒製玻璃了。

在現代的人,誰沒因為好奇去搜過在古代如何燒製沙子啊。

沈玉耀反正搜過,而且因為步驟簡單,她還記下來了。

琉璃窯的溫度最高是一千六百度,但這個溫度下,窯會直接被廢,所以持續高溫要不得。

而玻璃的原料,也就是沙子的熔點是一千七百度,解決溫度問題,其他步驟沒有任何難度。

想要將沙子的熔點變低,就要加入純堿也就是碳酸鈉,還要加入生石灰讓它不溶於水。

純堿的獲取比較困難,大莊的地理位置和沈玉耀的古代相似,在平原地區,幾乎沒有天然堿礦。好在碳酸鉀效果一樣,而碳酸鉀的來源,就是草木灰。

沈玉耀當時看到燒製玻璃的介紹時,一度感慨,穿越者發家致富的資本不是腦袋,是草木灰吧!肥皂是它,玻璃也得用它。

將處理的步驟詳細記下來,接下來就是等待手段精湛的琉璃工匠,做出玻璃來了。

等玻璃做出來,鍍一層錫箔,就可以弄鏡子了,沈玉耀終於可以擺脫那把人照的滿臉銅黃的銅鏡。

物以稀為貴,玻璃一旦解決高熔點問題,原料便宜的它,就可以開始量產,形成像瓷器一樣的完整市場,成為一種普通的東西,而不是像現在的琉璃,是專屬於最頂尖的貴族的擺設。

沈玉耀的目標,是讓她以後的子民,可以家家戶戶住上有寬敞明亮的窗戶的大屋子,能吃得飽穿得暖,如左州大水後那樣,幾十萬百姓流離失所的場景,再也不會發生。

想要做到那一步,她需要足夠的啟動資金。

沈玉耀吹乾紙上的墨跡,將寫有巨額財富的紙折疊,放到信封中封好。

“竹香,幫我將這封信送到曲府,交到表兄手上,記住,千萬不要讓第二個人看見其中的內容。”

“是。”

等竹香離開,沈玉耀抬頭看了眼外麵,大太陽高掛。

她感覺這一天都要過去了,結果其實還沒到中午呢,人起得早,果然顯得一天時間都長了。

而皇帝他這麼早起,一直乾到深夜。

累啊,她以後不會也這樣吧?

沈玉耀搖搖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能那麼累,到時候就去壓榨臣子,手頭的事情不分配下去,是永遠乾不完的。

好的領導,就要善於用人!沈玉耀想了想,決定去找沈瑉玥。

身為同在宮中的小夥伴,還是已經向她投誠的小夥伴,怎麼能讓沈瑉玥閒著呢?

沈瑉玥一大早就聽淑妃說,沈玉耀去上朝了。

而且淑妃說起這事兒時,口氣有些奇怪,情緒極為複雜。

沈瑉玥也不明白那情緒代表什麼,她本能的感覺到母妃心情不佳,可她又沒辦法為母妃分憂,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時候,沈玉耀來了。

將沈玉耀帶到外麵的小亭子中坐著說話,沈瑉玥先是恭喜了沈玉耀上朝順利。

“聽母妃說,你一大早就離開了,貴妃娘娘一直在說你胡鬨,會被攆回來,但一直到母妃從永康殿離開,你也沒回去,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真的去上朝了。”

“呀!後宮消息傳的這樣快。不過是跟著皇兄他們去看看熱鬨,什麼事都做不了,上朝像個啞巴擺件。”沈玉耀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值得一說再說的。

但確實不一樣了,她回永康殿的時候,不少宮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就像是看從未見過的奇葩。

這裡的奇葩是褒義。

“很稀奇啊,從來沒有公主與皇子一樣站在朝堂上過,以後,你會跟皇兄他們一般,為父皇排憂解難嗎?”

“我又沒被封王,同樣沒有被指派入哪一部學習,父皇也沒有將事情派給我做,以後種種皆未發生,我隻是站在了朝堂上,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沈玉耀覺得這不過是一個入場券,真正的困難都在之後等著她。

但在無數人眼中,這個舉動並不平凡。

沈瑉玥早就知道沈玉耀會去上朝,可她當時沒有覺得如何,甚至和此刻的沈玉耀所說一樣,清晰的認識到,這不過是一個開始,連去往成功的腳步都不曾邁出,並沒有任何值得歡喜雀躍的地方。

可當事情真的發生,沈瑉玥又覺得,不一樣的。

“因為從來沒有公主像你這樣過,我也想,我也想和你一樣,站在朝堂上,聽一聽這個國家每天在發生什麼,看一看治理國家的人,都是什麼模樣。親眼去看看,屬於我們沈氏的天下。”

沈瑉玥不經意的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感。

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如果沒有沈玉耀,哪個公主敢想這些?她們的一生,就像是被囚禁起來的鳥兒,從未展翅高飛過,已經不會飛,也不想飛了。

現在她看見了在外振翅的同類,看到了主宰天地的可能,她也想!

同為公主,她為什麼不行?

沈瑉玥想到這兒,突然一陣戰栗,她懼怕心中名為野心的獸,人人都想要爬得更高,但必須擁有爬得更高的資本。

沈瑉玥不敢多想,她自知自己沒有能力走的更高。

她害怕被沈玉耀發現自己那一瞬間的野望,低下頭,不敢說話。

直到她聽到沈玉耀輕柔堅定的聲音。

“不急,會有那麼一天的。”

領導者為什麼會被許多人追隨?

因為她的身上,有無數人向往的東西,她有實現那些的能力,並且時刻為之努力著。

“恩,我等著那一天的到來。”沈瑉玥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為了那一天儘快到來,六姐,我需要你的幫助。謝家舅舅來京城了嗎?”

空談可以停止了,沈玉耀開始乾正事。

“快了,明日大概就能到,明日同母妃說一聲,我要出城去接舅舅一家。”沈瑉玥問:“有什麼事需要舅舅做?”

她現在已經習慣沈玉耀辦事的風格了,那就是要將每個人的價值,完全發揮出來。

通俗拉說就是榨乾每一個屬下。

她也是那個被榨乾的。

是誰看著彆人就想起自己,然後悲歎自己上了賊船下不去了呢?哦!是我啊!

沈瑉玥心裡抱住自己,麵上則認認真真的聽沈玉耀吩咐。

沈玉耀找謝舒,主要是讓他幫忙,找找左州那邊太子留下來的遺產,到底有沒有鐵礦煤礦。她打算雙管齊下,於三查一查,謝舒再查一查。

謝舒在左州當了那麼多年的官,對這些估計更熟悉,於三主要任務是訓練那些私兵,讓他們變成合格的情報人員,不能將所有事情都扔給於三。

“沒問題,舅舅曾說,他走過左州大部分地方,有一份左州的輿圖,或許不用仔細找,就能知道何處有寶藏。”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多謝謝家舅舅了,國相那邊,這幾天我會儘量辦妥,爭取讓謝家舅舅日後留在京城,不要再下放了。”

沈玉耀投桃報李,謝舒幫她,她就為謝舒解決一部分困難。

比如秦國相的事情,因為太子死了,秦國相沒有受到太多牽連,本來雙方心照不宣的交易,一下子結果曖昧起來,秦國相有意拖一拖了。

其實能理解,對於秦國相來說,謝舒的那份功勞,原本是雪中送炭,現下成了錦上添花,有沒有自然無所謂,而真要是認下謝舒為弟子,就要將謝家從坑裡撈出來,對於秦國相來說,費的力氣太多,得不償失。

好在上天都在幫謝家,秦國相又碰上了雨澤的糧稅一事,他沒那麼容易輕鬆脫身了。

不過沈玉耀想和秦國相合作,肯定不能直接真身上門。

這個時候,秦淑君就很重要了,要是沒有秦淑君,沈玉耀還真沒有和秦家光明正大交流的理由。

第二日,朝會上沒有大事發生,但是沈玉耀總覺得有不少人在看她。

等她小心翼翼的偷看回去時,那來自群臣中的打量目光又消失了。

皇帝今日心情不錯,四皇子沒來上朝,據說是晚上被德妃打了一頓,爬不起來了。

等下朝後,沈玉耀匆匆離開,到後宮等秦淑君入宮來見她。

因此錯過了更多人的打量與試探。

離宮至今,已經有十餘天了,太子也死了十幾天,秦淑君再入宮時,一臉恍惚。

以前她將此處當做餘生的住所,儘力將此地當成她的家,可在這個“家”住了三年,她還是不了解這宮裡的一草一木,無法適應皇宮裡的一切。

“皇嫂,多日不見,皇嫂氣色好了許多,看來還是在自己家中舒服。”

沈玉耀和秦淑君相熟,說話沒那麼多顧及。

要是彆人說這話,秦淑君肯定會懷疑對方在嘲諷她,給她挖坑,但是話從沈玉耀口中說出,秦淑君便笑了。

她直接點頭,讚同沈玉耀的話,“恩,在家中確實輕鬆許多,隻是兄長他們都已經成家立業,每日見到嫂嫂和侄兒們,我總會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三年中加入她家的新成員,讓她每每看見闔家團圓的畫麵時,總有一種格格不入。

好像她已經不是這個家裡的一員了。

“那就少見幾麵便是,秦府難道還住不開嗎?”又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秦家還是秦國相和國相夫人掌權,誰都不能擠兌他們的女兒。

“倒也不至於,我其實並不排斥她們,隻是感歎世事無常,變化太多。”

秦家兄嫂都不是心胸狹窄的人,對秦淑君也挺好的。

如果真是明裡暗裡的排斥秦淑君,秦淑君早就搬出府自己住了,她又不是沒有那個本事。

“那就好,我希望皇嫂日後能過的開開心心的,想怎麼活就怎麼活。”沈玉耀笑著為秦淑君遞上蜜餞。

蜜餞入口,甜味沁入心脾,讓人嘴角不自覺上揚,享受那一刻湧上心頭的幸福安樂。

“我是擺脫世間的紛擾了,可你卻依舊深陷其中,還會越陷越深,陛下何故讓你上朝旁聽政事?難不成真如他人所說,陛下有意,立你為太女。”

秦淑君突如其來的一句,讓沈玉耀大吃一驚。

“為何會有此想?上朝者又非我一人,二皇兄三皇兄還有四皇兄,他們都在。”

秦淑君當然知道還有三個皇子在。

如果是單獨一個皇子上朝,旁人肯定會猜是陛下屬意那皇子為太子,但這不是多了個沈玉耀嗎?

人隻會關注最特彆的那個。

公主上朝,自然公主是最特彆的人。

沈玉耀聽了,隻想說是誰要害她!她之前才想著要苟一苟發育一下,結果這傳言一出,不是直接將她推到台前了嗎?

才過去一日,她一日都沒苟住?

這真不是有人要害沈玉耀,而是人們大膽的猜測,甚至這個猜測說出來,大多數人都不信。

秦淑君有此一問,也不過是隨口說說,見沈玉耀似乎沒那個意思,她便笑道:“坊間傳聞,常常是誇大其詞,不可信不可信,相信過段時間,陛下開始考驗諸位王爺,流言自會不攻自破。”

“恩,希望如此。”

沈玉耀想,她不能被動的接受一切,既然出現了傳言,那她不利用一番,豈不是錯過大好良機?

這事兒先不急,先解決謝舒的事情。

“我這兩日旁聽朝政,見那新任戶部尚書蔡有誌,連著兩日彈劾國相縱容族人欺上瞞下,庇佑雨澤逃避朝廷糧稅,國相可有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