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沈玉耀很愉快的和曲川達成了共識, 會偷偷摸摸的在這邊的琉璃窯旁邊,起個高爐煉鋼,煤鐵和技術都是沈玉耀提供,曲川提供場地和安保。

然後等沈玉耀出了新奇的武器, 就會優先供給曲家軍。

這種合作, 如果爆出去, 簡直可以稱之為要造反的秘密勾結了。

不過無論是沈玉耀還是曲川,都沒有去造反的意思, 說白了,這麼小打小鬨的規模,想靠它造反, 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玩笑。

“表兄如果不介意的話, 出了什麼特殊的東西, 我會先呈交給父皇, 過一下明路,東西可能會被父皇送去兵部, 我不打算拿它賺錢。”

大規模的武裝曲家軍肯定不行, 哪怕皇帝不在乎,沈玉耀自己也會心裡犯嘀咕, 軍隊這股力量,是絕對不能掌握在除掌權者外, 任何一人手上的。

小規模倒是無所謂, 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武器和琉璃不同,琉璃造出來, 沈玉耀主要是為了給自己賺錢,外加搞一些小動作。武器,是沈玉耀給自己刷聲望的東西。

若是她手中有人, 可以源源不斷的提供給軍隊新的武器,讓大莊永遠領先周遭國家一步,那大莊在戰場上將永遠處於不敗之地,大莊強大起來,四周才不敢進犯,百姓也不必再受親人分離之苦,被外國欺壓之辱。

而她會成為百姓眼中無冕的戰神。

曲川不懂政治,但他懂戰爭,知道在軍事上,要怎麼做才是對這個國家更好的選擇。

沈玉耀一開口,他就明白沈玉耀想做什麼了。

他震驚於公主的野心,那野心如同一團烈火,正在他麵前熊熊燃燒。

“公主放心,東西都是您的,您想如何處置,儘可隨意。”曲川不會舔著臉非要沈玉耀給曲家軍裝備上,再做其他。

他剛剛那番話,不過是說笑,他知道那些武器象征著什麼,有多麼的重要。

沈玉耀挺喜歡這個表兄的,人踏實肯乾,話不多,但也不會惜字如金,簡直就是她理想中的完美打工人。

“表兄,這事兒就勞你多照看了,過幾日,我便讓於三過來。”

隨手撿來的表兄乾活都這麼利索,她自己的手下總不能輸咯,馬上就讓於三過來跟曲川卷!他們卷起來,沈玉耀才能騰出手。

沈玉耀需要騰出手來,仔細對付敬王。

她可不想留敬王過年,不知道敬王乾的事便罷了,知道之後,等年底看到那張臉,沈玉耀都覺得晦氣。

從曲家琉璃窯出來後,沈玉耀又去了皇帝置辦的琉璃窯,說實話,從規模到匠人的專業程度來看,皇帝置辦的琉璃窯都更勝一籌。

可沈玉耀還是更喜歡曲家的琉璃窯,不是每一個琉璃窯旁邊,都能有高爐煉鋼的。

真是期待第一批鋼煉出來。

沈玉耀該慶幸自己的初中知識還沒有還給老師,否則她此刻直接傻眼,不知道該怎麼去鍛造,不過大莊有底子,哪怕不用沈玉耀的高爐建造圖紙,命人循著一個方向耐心研發,成功就是遲早的事情。

當然,有沈玉耀的現代見識在,他們能少走許多彎路。

不求現代的精度,隻求比當下時代更為進步。

回京城的路上,沈玉耀想,她必須培養一批專業人才,再去搜尋這個時代本來就有的人才,以防創造斷代。

希望第一個戰爭“神器”能儘早的出現,這樣她才能拿著東西去給皇帝畫大餅,騙,不是,是拉投資。

回宮的時候,天色已晚,沈玉耀身體跟鐵打的一樣,也難掩疲憊了。她隻想趕忙回屋休息,結果到永康殿的時候,被曲貴妃給叫下了。

“你成日裡早出晚歸,馬上你父皇便要去祭祖,再不拉著你說說話,就要過個十天半個月才能聊幾句了,要歇著來母妃這兒。”

曲貴妃說的有理,沈玉耀這才記起來,皇帝馬上要去祭祖了,她得讓琉璃窯那邊加班加點弄點兒祭祖的玻璃擺件,好好打打廣告。

沈玉耀滿腦子的生意經。

曲貴妃看她又走神了,不滿的皺了下眉,“聽說你近幾日與你曲家表兄走的近,今日還讓阿川帶你出城遊玩了,沒想到你和阿川倒是脾氣相投,難為你們年紀差那麼多,還能玩到一起去。”

聽曲貴妃將她和曲川之間的合作歸類為玩,沈玉耀不禁輕笑,點頭讚同,“母妃說的不錯,表兄很是隨和。”

“他隻是對你隨和,今日他可是將你三哥直接從曲家攆出來了,我是真沒想到,我的兒子有朝一日入曲府,還會被曲府趕出來。”

曲貴妃這樣說,並不是為沈清瑾打抱不平,她隻是感歎,曲家已經不是她的家了。

那裡住著的人,早就沒了她熟悉的臉龐。

“是三哥他太過分,不請自來還自說自話,他還想把我從曲府攆出來呢,一口一個我耽誤表兄辦正事,他去找表兄難道就有正事了?大家天天一起上朝,他有沒有事我還不清楚嘛。”

沈玉耀不滿的給沈清瑾告黑狀,曲貴妃見她氣鼓鼓的模樣,伸手戳了下她的小腦門。

“你啊你,那是你親哥,知道你現在有本事了,可你在外麵得給你親哥留點兒麵子。”

曲貴妃聽沈玉耀現在說的話,就能想象到當時沈玉耀是怎麼擠兌沈清瑾的,“你三哥性子直,有時候若是得罪了人,你不要大庭廣眾之下反駁他,須知訓人要背人,給人留點兒麵子。”

如果是關係好的親友犯了錯,當然要背著彆人去告知親友,督促親友改正。

但她和沈清瑾關係哪兒好了?相看兩相厭的倆人,真要是有人犯了錯,不趁他病要他命,就已經是兄妹情深,值得歌頌了!

沈玉耀覺得曲貴妃將她和沈清瑾之間的矛盾,看的太輕,曲貴妃似乎一直覺得,家人之間是沒有無法解開的結的。

但這本身就是錯誤的想法,家人的前提不是血脈相連,而是心中認定。

如果他們甚至不覺得對方是家人,那還怎麼和諧相處。

沈玉耀對她和沈清瑾之間的矛盾心知肚明。

不過她還是希望曲貴妃能高興一點兒的,所以她此刻嘴上乖乖的認錯,“是女兒不好,母妃莫氣,下次見麵,女兒一定同三哥道歉。”

曲貴妃聞言,非常欣慰的點點頭,覺得女兒就是比那個臭小子強,不會氣著他。

“那倒不必了,你三哥脾氣不好,他見你去道歉,肯定會為難你,下次注意便是。”

曲貴妃還不至於為了讓兒子高興,叫女兒受委屈,孩子之間有矛盾很正常,她小時候還經常和兄長犯彆扭,沒事兒就與兄長打一架呢。

隻是兄長很小就去邊關,後來她也入了宮,再見麵,兄長已經病痛纏身,娶妻生子之後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他們兄妹,這一生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暫了。

“等再見不到一個人的時候,你才會去回想過去,後悔當時沒能多多珍惜時光。玉陽,母妃希望你永遠不要經曆這些,不要讓自己後悔。”

曲貴妃是希望沈玉耀不要一門心思撲在一件事上,多看看周遭的人,多多珍惜眼前的美好。

“可是母妃,人力有窮時,命運的安排不是人力能左右的,我想要珍惜的,終會離我而去,與其沉浸在過去不可追的回憶中,為何不大步向前,讓未來變得好一些呢?至少,讓未來的自己,不要時刻後悔,當初未曾做到最好。”

沈玉耀想起了一些很久遠的事情,她本人的童年,曾經的過往。

她是個還算幸福的孩子,有相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完整的童年,父母俱在,家中親人身體健康,對她也十分疼愛。

隻是人若沒有得到過美好,或許就不會在美好被撕碎的瞬間,生出無限的憎恨。

她經曆過親人一個個離去的痛苦,時間是無法抵抗的東西。

然後她又經曆了家中的大變故,一場病就能擊垮一個普通的家庭,她那時太小,上著學的年紀,對生死的感觸不夠深刻,對世界沒有任何了解,隻能無能為力的看著曾經握緊的東西,一點點從手心滑落。

至此以後許多年,都要沉浸在悔恨中,自我折磨,拷問內心,當初為何沒有做得更好。

曾經的她不能停下腳步,因記憶不堪回首,太多悔恨在纏著她。

現在的她,已經無法學會停下腳步。

她不會再給命運玩弄她的資格,她就是要登上最頂端,她不會再寂寂無名,成為人群中的某個麻木麵孔。

任何擋在她麵前的障礙,她都會一一搬開,無論那是誰!

曲貴妃似乎從沈玉耀的口中,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她不知道沈玉耀的前世,但她明白沈玉耀的今生。

她費儘心力保護著的女兒,以為她能護佑女兒一生,讓女兒遠離一切紛擾,卻原來,女兒早已深陷其中。

或許從十四年前,沈玉耀從後宮普通的公主,成為所有公主中唯一的例外,擁有特殊封號與特殊名字的那一刻,她就再也逃不開了。

“唉,母妃沒辦法幫你太多,隻希望你能平安順遂,一世無憂。其餘事情,母妃老了,管不了了。”四十出頭的女人,在現代還風華正茂,此刻卻多了幾分老態。

“母妃是世上最好的母親。”就像她曾經的母親,或許不完美,但為了孩子,拚儘全力。

沈玉耀伸手,主動讓自己投入溫暖的懷抱,閉上眼睛,就像初生時那樣,無憂無慮的倒在母親的懷裡,任由時間一點點過去。

曲貴妃抱緊女兒,她已經做出了決定。

日升月落,星辰隱去,第二日上朝,皇帝先是宣布重新開放西北互市,隨後又點名工部,讓工部著手安排人去建造大船,出海貿易。

這個決定來的無比突然,讓不少大臣震驚不已,一時反應不過來,也就隻有蔡有誌在先前的各種行動中,早就嗅到了一絲山雨欲來的氣息。

隨後沈玉耀就看了一場來自頂級政治家之間的明爭暗鬥。

兵部尚書曾展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反對的目的很簡單,沈玉耀知道,他一定是擔心所有的錢都被拿去工部建造船隻,兵部軍費不足。

接著是吏部,吏部的擔心和兵部一樣,說白了都是要為官員的俸祿站台,國庫有幾分幾兩,他們心中都清楚,光西北開互市的利潤,根本不足以承擔建造大船的費用。

能出海的大船,前朝造過,但那是前朝剛建國那幾年,彼時前朝坐擁天下,比現在的大莊要富有多了,最後卻隻建造了兩艘大船,先後出海,倒黴的都沒回來。

就這麼兩艘大船,一下子就拖垮了前朝財政,讓之後許多年,前朝都過著緊巴巴的日子。

也造成後來前朝開海禁。

“陛下,造船容易,可是上來就造可遠渡的大船,怕是十分不易,現在大莊的匠人,沒有造船的經驗,飯要一口一口吃,船也得一點一點造!況且海上無歲月,又方位不清,危險重重,兼之有賊人環繞,想要出去難上加難,望陛下三思,萬不可貿然行事啊!”

曾展說的有理有據,聽的不少官員連連點頭,認為很有道理。

“曾尚書此言有理,陛下,西北互市是能為朝廷增收,還是為朝廷引來宵小,尚未可知,不如先開互市,再談其他。”

吏部尚書於數說道。

原本的吏部尚書為太子黨羽,後來太子獲罪,他比楊成業強點兒,引咎離職回鄉去了,皇帝放了他一條小命,還給他留了些臉麵,比較幸運。

和戶部一樣,尚書沒了,侍郎補上,於數便上位了。

沈玉耀覺得於數比蔡有誌會做人,他非常低調,平時說話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明明此刻也和曾展一樣反對海運,卻隻字不提海上之事,而是讓皇帝先考慮把西北互市弄出來。

先讓文武百官看到餘錢,再去造船也不遲。

其實這些官員們雖然人人都有私心,但總體還是以國為重的,也就是大莊立國不久,朝堂上乾實事的官員居多。

他們所思所想,以穩妥為上。

穩一點沒有壞事,沈玉耀讚同這種想法。

若是國家步子走得太大,很容易就會出大事,朝廷任何一件錯誤決定帶來的代價,都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能負擔得起的。

皇帝也負擔不起,沈玉耀明顯能看到皇帝被人這麼一勸,遲疑了。

看來海運的事情,皇帝沒有跟任何一個高官私下討論過,還是已經說過了,就是誰也沒同意?

沈玉耀猜不出真相,不過真相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皇帝一遲疑了,蔡有誌就急了。

戶部好不容易要看見錢了,此刻後退,那造船的事被壓下去,海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被提到明麵上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混官場的料,在坐上尚書之位後,他就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被拉下來,蔡有誌不怕丟位子,甚至不怕丟腦袋,他隻想為百姓做實事,做好事,讓大家過上好日子。

成全他心中的為官之道。

因此他突然站出來,同皇帝說:“啟稟皇上,臣有本奏!”

“蔡尚書,百官此刻正在討論西北互市之事,若是你所奏之事與此無關,可再等等。”

秦國相開口製止蔡有誌,在他口中,海運幾乎完全消失了,隻剩下西北互市了。

沈玉耀為這波秦國相與兵部吏部尚書打的配合驚歎,這就是官場老狐狸,不動聲色就將話題完全給帶歪了。

直接控製了皇帝的想法。

蔡有誌心知,此刻他退下,那造船一事就會徹底被擱置,他看了眼工部尚書,那小老頭精神抖擻的站在一旁,眼睛鋥亮,但就是不站出來說話。

好像造船和工部一點兒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