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2 / 2)

謝甘棠不太懂這是什麼情況,她握了握王夫人的手,心裡對謝太妃有些不滿。

謝甘棠知道謝太妃地位高貴,也知道她父親能升遷到京城,都有賴於謝太妃,但這並不影響她討厭謝太妃。

她討厭謝太妃那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模樣。

有人性格天生喜靜,有人天生好動,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況且她才十歲,這個時候就注意自己的名聲,沒必要吧?

謝甘棠不高興,又不敢說出口,因為她知道,說出口後傷心的是母親。

正在這個時候,沈瑉玥回來了。

她一回來就看到了一臉小心賠笑的王夫人,心懷怒氣的小表妹,以及同樣心情不佳的謝太妃。

以她對母妃的了解,甚至都不用細問,沈瑉玥就知道是謝太妃故意去挑人毛病了。

那麼多年都沒見過,好不容易見一麵,何至於還挑人毛病啊,這樣一來豈不是會讓舅舅一家與母妃離心?

“女兒見過母妃,舅母、表妹。”

“見過明王殿下。”

見到熟悉的人,王夫人和謝甘棠同時鬆了口氣,趕忙給沈瑉玥請安。

謝太妃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她現在以沈瑉玥為傲,沈瑉玥不管是做什麼,在她心裡都是最好的。

“小六回來了,快來母妃這兒坐下,今日早朝之後,聽說你又去同陛下商議國事了,可累著了,渴著了?”

謝太妃說著,就要將瓜果點心,茶水之類的往沈瑉玥嘴裡塞。

其實沈瑉玥笑著接下個橘子,其他婉拒了。

“陛下已經請女兒喝了今年新上貢的貢茶,女兒肚子裡水飽,並不餓,母妃吃吧。”

謝太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最近特彆喜歡拿沈瑉玥當個小孩子寵著。

說實話,沈瑉玥非常的不習慣。

以前謝太妃和她的關係,是謝太妃對她要求嚴格,平日裡確實有溫情,但謝太妃對她比較一般。

在謝太妃心中,謝家比女兒更加重要。

現在她儼然一副女兒比謝家還重要的模樣,即使沈瑉玥很想成為謝太妃心中的驕傲,也無法適應這種轉變。

“今日舅母與表妹入宮,便在宮中用膳吧,膳房特意做了左州菜,想必一定合舅母與表妹的胃口。”

“多謝殿下費心了。”

王夫人根本不敢拒絕,甚至她都不太敢抬頭看沈瑉玥。

明明在沈瑉玥沒有成為親王前,她們私下見麵,王夫人對沈瑉玥十分親厚,兩人關係也比較好。

結果現在,兩人之間的客套遠大於親情。

沈瑉玥突然有種既視感,像是在看她和沈玉耀。

地位和權力,會改變很多東西,包括昔日習以為常的一切。

沈瑉玥適應能力很強,她並沒有因為王夫人下意識的保持距離而覺得難過。

現在陌生沒關係,以後私底下多多接觸,時間久了,人自然就重新混熟了。

就好像她和陛下一樣,現在她在陛下麵前,就沒有之前那麼的小心翼翼了。

一頓飯,吃的人味同嚼蠟。

可能桌子上隻有沈瑉玥是真的有在吃,其餘人都吃的不太舒服,午後沒多久,王夫人就告辭了。

謝太妃象征性的留了下人,最後還是任由王夫人帶著孩

子出宮。

等王夫人一走,沈瑉玥也打算出宮辦點事。

“等等,小六,母妃有事想要問問你。”

沈瑉玥疑惑駐足,見謝太妃屏退左右,心裡一驚,最近有什麼比較重要的事情嗎?

好像沒有吧,最近不是很平靜嗎?

謝家也發展的挺好,她這邊也是眼見要飛黃騰達了。

謝太妃叫沈瑉玥留下,還是老話題,問沈瑉玥什麼時候才議親,準備成親。

“你今年,已經十七歲了。一般的世家貴女,在十五歲後開始議親,在你這個歲數,即便不出嫁,身上也有婚約在身了。”

謝太妃其實早就想跟沈瑉玥說說了,隻是之前沈瑉玥沒有在京城,後來回了京城後又忙著登基大典的事情,直到今天才算是有時間坐下來聊聊天。

“母妃,現在朝堂還不算安穩,陛下需要我幫她,政事繁忙,女兒哪兒有時間去想那些男女之事啊?”

“男子尚且有成家立業一說,先成家後立業,怎麼到你這裡就反了過來,你非要先立業再成家不成?”

謝太妃沒有那麼容易被沈瑉玥說服,或者說,沈瑉玥的借口在她看來,完全不算是個借口。

沈瑉玥能說什麼,她隻能低著頭,以沉默應對。

這種躲避的沉默,讓謝太妃皺緊了眉頭,“你身份特殊,這夫婿人選不能隨意定下,依母妃看,這次與你一同出去辦事的秦少卿,就很不錯。”

“母妃,我與秦少卿隻是同僚,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沈瑉玥真的很無奈,能不能彆老說秦劭行了?

人家前程光明的很,她要是將人迎入王府,那就等於是斷人前程,和殺人父母有什麼區彆?到時候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確實,他的身世有些配不上你。”

謝太妃並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沈瑉玥同樣不會詳細的同她說,以至於她根本不知道關鍵所在,隻從身世上去評判此事。

沈瑉玥能說什麼?她什麼都不想說。

母妃想要這麼人為,就這麼認為吧!

總比亂點鴛鴦譜強多了。

“可是這朝中出身上較為優秀,能與你相配的優秀兒郎,大多已經有家有室了。”

謝太妃皺緊眉頭,以前她也給女兒看過幾個兒郎,但那幾個兒郎在之前還算相配,但是現在就有些不太配了。

畢竟她女兒可是大莊唯一一個女親王。

而且還備受皇帝寵愛,是女帝的肱股之臣。

“母妃,不必心急,以女兒的身份地位,什麼樣的不能找?那些人的出身並不重要,他們出身再高,還能高過女兒嗎?女兒隻是想要找個合心意的。”

沈瑉玥拿合心意來搪塞謝太妃,就是希望能讓謝太妃彆在這上麵再費心了。

謝太妃看出女兒的躲避與敷衍,皺緊眉頭,“你若是一直不找,天上能給你掉個合心意的人嗎?”

怎麼就不能呢?

沈瑉玥很想說一句,但是她最後還是決定不說了。

怕母妃一怒之下再揍她,雖然上一次打她,已經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

“母妃,女兒還有要事去辦,先告退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沈瑉玥果斷撒腿跑。

謝太妃氣的一拍桌子,等女兒離開,她叫來宮人問道:“最近明王都在做些什麼事,你知道嗎?”

詳細內容當然不可能知道,但是大致負責什麼,宮人們還是挺清楚的。

“回太妃娘娘話,殿下最近還在處理草原之事。”

草原?

謝太妃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女兒從明州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個草原的使臣。

名為使臣,實則是女兒從明州抓來的草原王族,這事兒謝太妃之前沒有太在意,草原上的蠻人有什麼好正眼瞧的。

但是女兒親自將那人從明州押回京,還一直負責此事,

恐怕與那草原上的左親王有不少聯係。

謝太妃從來沒想過她沈瑉玥是真的不想成親,在她看來,成親生子是每個人必須要完成的任務,生而為人就該如此。

年輕的少男少女更是應該天生有愛人的能力,正處於瘋狂的階段,不應該直接斷情絕愛啊。

沈瑉玥當然沒有斷情絕愛,隻是她沒時間。

人的精力實在是太過有限,她隻能將精力放在一件事上,其餘事情都會分走她的精力。

沈玉耀是個很會安排工作的人,她給每一個臣子都安排了他們一定能完成的工作,導致所有臣子都卷了起來,身處這樣的朝廷,沈瑉玥怎麼可能獨善其身,不卷呢?

就跟現代人一樣,上班賺錢就已經消耗了巨大的精力了。

謝太妃逼婚沈瑉玥的時候,朝中年輕的單身人士幾乎都被催婚了。

包括秦淑君,她雖然是個寡婦,也明確說過日後是招贅,願意入贅秦家的男子依舊是不計其數。

很正常,身為皇帝身邊近臣,就要麵對各種誘惑。

但是秦淑君還在孝期,根本無法成親。

雖然因為秦術死的並不光彩,不能明著給父親披麻戴孝,但秦淑君時刻記著這件事。

所以媒人到她跟前,注定隻能铩羽而歸。

但除了少數幾個比較堅定的單身人士,其餘人或多或少都動了心,開始相看未來的伴侶,很快就成了好幾對。

“最近是秋收要到了,所以大家都開始談婚論嫁了嗎?”

沈玉耀知道了朝中結親的風潮,對此有些疑惑。

於三沉默了一下,說道:“此事是在陛下要放哈撒西歸草原種田後開始的。”

沈玉耀疑惑抬頭,此刻她正倚著欄杆喂魚,看著魚兒爭相競食,能讓她心情放鬆不少。

“這事兒與我有什麼關係?”

和於三私下相處的時候,沈玉耀常用我,而不是自稱朕。

一看就知道,此刻的她是極為放鬆的。

於三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

“陛下,不過是一些市井流言,會被這些流言蜚語影響的人終究是少數。”

能讓於三三緘其口的事情,沈玉耀承認,這件事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且說便是,無論你說什麼,都無罪。”

這話不是沈玉耀第一回說了,情報人員總是很容易查到一些比較敏感的事情。

其實沈玉耀不說,於三也知道她說出來,年輕的女帝不會懲罰她,但她還是猶豫,不想說出。

總覺得陛下跟這些人在野史裡糾纏不清,是對辛苦批閱奏折,處理國事的陛下的一種玷汙。

因為是女子,所以才會有這種困擾。

若是男君主,一些風流韻事有什麼大不了的?

於三永遠無法違抗沈玉耀的命令,沈玉耀讓她說,她就隻能硬著頭皮說了。

“之前明王殿下提議陛下將草原左親王哈撒西納入後宮的事情,不知道被哪個多嘴多舌的家夥傳了出去,雖然後來陛下將哈撒西親王送回了草原,但市井之中,總有人議論不止,說陛下原本有意將哈撒西親王納入後宮,但無奈哈撒西親王乃是蠻人,宗親不同意,這才沒能如願,陛下甚至因為此事大怒,軟禁了一名宗親。”

事情確實是都有發生,但是這個先後順序,起因結果,好像都不是這樣吧!

要不是沈玉耀親自經曆了一下,幾乎要被這一套給說服了。

這是哪個大師編出來的故事,竟然聽起來該死的合理!

沈玉耀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百姓熱議此事很正常,人民群眾的愛好亙古不變,就是喜歡議論他人身上這些愛恨情仇,俗稱喜歡吃名人的瓜。

但吃瓜也得吃保真的啊!這種不保真的合成瓜,沈玉耀從來不吃!

“陛下,要不要屬下接著去查,竟然有人敢如此編排陛下,簡直

就是膽大包天!”

沈玉耀是一國之主,哪個一國之主會被如此議論的?

“不過是一些真假夾雜的流言,史官們會如實記載發生過什麼,至於那些未曾發生過的,你也說了,那算是野史。野史無證,任人評說。”

沈玉耀非常的淡定。

因為這種流言蜚語,每一個皇帝都經曆過。

莊高祖和莊太宗的紅顏知己,遺落在民間的皇子公主,在話本裡簡直多的已經能組成一個蹴鞠隊了。

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事情,皇帝不同意?皇帝算老幾?

這麼說其實在封建社會很格格不入,但實際上就是如此,除非沈玉耀想搞文字獄,不然任人評說就是她作為皇帝的宿命。

即使當下可以搞文字獄,她也管不到後人身上,指不定誰寫個名傳千古的名著,造幾個通俗易懂的成語,她身上就能多點兒沒有曆史證據的野史記載。

這都無所謂。

曆史才是沈玉耀最看重的東西。

“但是陛下,若是不管不顧,可能會傳的麵目全非。”

“他們喜歡,就讓他們說去,我們堵得了人嘴,卻無法捂住人心。”

沈玉耀拍拍手,將手上的魚食碎屑拍落,起身伸了個懶腰。

正值夕陽西下,殘陽如血,照的整個池塘一片暮色。

清靜悠閒,有風吹來,吹散了悶熱暑氣。

“火燒雲,明天又是個大晴天啊。”

沈玉耀嘴上說得輕鬆,實際上眉頭微微鎖緊,心底有些不安。

京城附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下過雨了。

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好像左州那邊都在說最近無雨。

彆是要旱啊。

沈玉耀在這個時候也會默默祈禱上蒼,彆開這種玩笑,但是上蒼從來不會回應凡人的祈求,即使這個凡人是人間帝皇也一樣。

新陽元年夏七月末,是歲大旱,江河乾涸,河床乾裂,暑蒸炎炎。

沈玉耀的運氣屬實不太好,上任第一年就碰上了大旱。

好消息是旱情被控製在一個區域內,並沒有擴張向外。

壞消息是,旱情出現在左州,就是那個之前曾經被大水淹過一次,出了個大貪官的左州。

沈玉耀拿到底下人送上來的奏折時,歎了好幾口氣,她是個小倒黴蛋,左州是個大倒黴地。

而那些在左州土生土長的人,則是受苦的人。

“左州糧倉空虛,從附近調糧過去,官服衙門好好治理百姓,安頓百姓,平衡糧價,命明王去當地坐鎮,務必要穩住局勢,不可生亂。”

今年是很關鍵的一年,沈玉耀絕對不允許在這個關頭,國內出大問題。

沈瑉玥領命,她當天就出京城往地方上去。

與她一同出發的,還有秦淑君與楊可卿。

前者是幫沈瑉玥整理信息,後者則是調動物資。

楊可卿雖然目前不再管沈玉耀手中的商路,但她對經商與後勤更為熟悉,能完美處理一切。

最主要的是,左州乾旱的那一片,距離邊塞有一條陸路,那邊有石采文所在的西南關,如果能聯係上石采文,可以將物資更快的送到當地。

靠周遭糧倉補齊缺口隻是緩兵之計,周遭雖然沒有受災地點那麼嚴重的乾旱,但日子也不好過,絕對不能拆西牆補東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