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牢內昏暗,四周是柵欄房,有犯人蜷縮在角落。

許老三被綁在架子上,垂著頭,了無生氣。單從外表看,似乎還好,那身青布長衫上沒有多少血跡,隻是兩隻手血肉模糊。

架子對麵有個方桌,桌子周圍有幾個人或坐或站。

韓厲坐在椅子上,右手放在桌麵上,聽到腳步聲,轉頭看過來,笑著對紀心言說:“給你看點有意思的。”

然後,他下令:“弄醒他。”

手下立刻一瓢子水潑上去。許老三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他一醒,就開始哭號:“我知道的都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了,我不認識安王,我也不……”

韓厲道:“你把那日經過再說一次。”

大概已經重複了太多遍,許老三條件反射地張口就來。

“那天是我二哥,他與黑子藏在道邊,讓我假借送行之名與石主簿攀談。之後二哥繞到車後,趁著仆衛不備將他們殺死。兩個仆衛死後,其餘人沒有自保之力。隻……隻除了杏花,她會點功夫,要不是黑子學過拳腳,就讓她跑了……”

啥?!

紀心言人都呆住了。她會功夫?不對,原主會功夫?

不不,問題不在這。關鍵是,她昨日講述案子經過時完全沒提自己會功夫的事。

這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吧,想想原主的功夫應該也就那麼回事,連三個波皮也打不過。

嘖嘖,早該把失憶用上的。

“大人……”她抿抿唇,試著為自己辯解,“我的頭……”

韓厲擺手,示意她聽完。

許老三繼續哭訴:“都怪我,都怪我舍不得殺她。我要是聽了黑子的話,就不會這樣了……我早該想到的,老爺待她不一般……”

“怎麼不一般法?”韓厲饒有興趣地問。

許老三道:“老爺從不讓她做丫鬟之事,偶爾會單獨與她在書房說話,那是書房啊,連夫人都很少進。還有,老爺一向聽夫人的話,夫人善妒,但對杏花,卻總是忍讓三分。這次上京述職也是,原本隻帶了夫人從娘家帶出的丫鬟,偏還帶上一個進府不過數月的杏花。老爺就連去知府衙門,都帶著她……”

“知府衙門?淮安知府趙至衍處?”韓厲平靜地問,語氣中絲毫沒有驚訝。

這些對話顯然早就發生過,他不過再問一次,說給杏花聽。

紀心言擰眉,趙至衍這個名字她有印象,是江泯之殺的第二個仇人。

韓厲奉命調查此案,他本應直接前往淮安城,但才入臨淮省,就遇上了石主簿的案子,所以才在東陽縣停留數日。

許老三道:“正是。知府大人去年到任,老爺特意帶了許多禮物前去拜訪,兩人相談甚歡。老爺回來後很是開心,隔上一段時日便要再去一趟,這一年下來,少說給趙知府送了幾百兩銀錢,還不算那些珍奇物件。”

“數月前,老爺出門救下杏花,將她帶回府中。之後老爺帶著杏花一道去了知府衙門,我以為老爺……想把杏花送與趙大人,不想當日他們就回來了。不多久,趙大人遇害,然後老爺便收到京城的消息。”

這……越說越不對勁了,好像石主簿能上京述職與杏花有多大關係似的,再往深了揪,那趙至衍的死怕也要算到杏花頭上去。

紀心言怎麼也不信一個小小杏花能有這麼大本事,會功夫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出場就死的真·炮灰,原書裡對她的描寫不過一句“額頭撞尖石而死”。

她暗暗看了韓厲一眼,隻見他麵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像是一切都了然於胸,又像在等著什麼。

聯想到昨晚他的話,她忽然明白了。

韓厲早就懷疑杏花,昨夜叫她一道去淮安說不準就是一次試探。

至於他到底懷疑什麼,為什麼會懷疑到杏花身上,紀心言猜不透,她隻知道,杏花已經上了韓厲的黑名單,到時他一聲令下大刑伺候,自己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洗白也不是沒機會,隻要韓厲按照劇情抓住江泯之,並且查清他的身世後,就會明白血書案並沒有那麼複雜,就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帥小夥單槍匹馬來報仇而已。

到那個時候,杏花就能完全洗脫嫌疑。

當然,前提是,到那個時候,杏花還能完好無損地活著。

紀心言深深地懊惱昨夜自己拒絕韓厲的行徑。她怎麼想的,居然敢拒絕反派的邀請,瞧瞧,現在就給你一個下馬威。

她偷瞄韓厲,總覺得他下一句就要命人把自己抓起來。

韓厲右手輕輕點著桌麵,慢條斯理道:“看來此案還有頗多疑點,應詳審相關人等,來人……”

紀心言激靈一下,不等他說完,一個轉身,義正言辭道:“大人,草民認為此案既然與我家老爺牽連頗深,作為石家唯一活口,草民定要積極配合大人調查。大人說去哪,草民就跟著去哪,直到案子水落石出。但草民相信,我家老爺斷不敢做出行刺朝廷命官之事,還請大人明察。”

原野一下子想起昨夜韓厲的話,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來。

紀心言不明白哪裡好笑,她覺得自己這段話說得還行,

第一,就算石主簿與趙至衍的死有牽連,那也是老爺的事,和自己這個丫鬟沒關係。

第二,她現在願意積極配合調查,那些血腥手段能不用就彆用了。

韓厲似乎並不意外,也沒有氣惱自己的話被打斷,隻微微思索,問:“不知杏花姑娘要怎麼配合?”

“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紀心言信誓旦旦,緊接著語調一轉,委婉道,“隻是……昨日草民磕了頭……”

話未說完,韓厲揚眉看過來。

“你不會是要失憶吧?”

紀心言:…………

這話說的,好像她是裝的一樣。

她真的沒有原主記憶,真的失憶了。她知道的隻是原書劇情。

昨天情況緊急根本沒時間讓她細想,再說按劇情她哪需要和炎武司有這麼多牽扯。

紀心言有苦說不出,準備好的台詞一再被人搶,這是不打算給她留活路啊!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沒辦法,隻有硬著頭皮繼續。

她苦著臉,訕笑道:“是有些往事記不大清了,連自己會點三腳貓功夫都忘了。本想去找大夫看看……眼下自當以案子為重,說不定到了淮安府,睹物思人,我就想起來了。”

不記得以前的事,但咱記得以後的事。

等到了淮安府,就是您老和江泯之的恩怨情仇了,她隻要躲開那些刀光劍影就行了。

韓厲點點頭,慢條斯理道:“失憶也無大礙,我有很多辦法能讓人想起往事。”

日!這是□□的威脅!

紀心言暗中罵完,賠笑道:“其實今天已經比昨天好一點了,應該不用麻煩大人。”

韓厲看她一眼,嘖了聲,搖頭歎道:“可是像你這種人,什麼都不會,連馬都不會騎,到時還得給你準備馬車,跟在我身邊隻會給我拖後腿。”

……這不是昨晚她的話嗎,小心眼!

紀心言挺直腰板,鏗鏘道:“騎馬而已,大人給草民幾天時間,一定能學會。大人為破案日夜操勞,草民……”

韓厲一擺手,打斷她那些恭維的話,轉頭對原野說:“帶她去挑匹馬,一天時間,教會她。”

紀心言“啊”了聲:“這麼快?”

原野也愣住,指著自己鼻子:“我?”

韓厲斜他一眼。

原野不敢再問,悶悶地應了聲是。

紀心言:……

作者有話要說:紀心言:這麼小的心眼,難怪你是反派。

原野:倒黴催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