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即便會寄,但寄得最多的還是糧食,像麥乳精,糖果,餅乾等東西,主糧寄得少。
除非江楚楚願意向家裡求援,不然她的糧食就隻能靠自己。
桑語知道後,忍不住嘖嘖,這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江月也是真的厲害,知道軟刀子磨肉,不一杆子打死,才是真的折磨人,不錯不錯。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下地乾活,這場景見得少了,可以多看看。
現在插秧不要她,可之後的割稻子卻是不管的,能乾活就行。
時間在忙碌中一晃而過,經過大家的不懈努力,所有的訂單終於完成了,倉庫裡的甘蔗也消耗一空。
司徒澤帶著人,親自把這些紅糖送過去,得到了一致好評,同時也帶回來好幾個回頭客。
在這期間,京城的機器也終於運過來了,經過調試,正式派上了用場。
司徒澤設計的機器非常有意思,兩台榨汁機對接一台烘乾機,不需要人為運輸,榨好後就會通過幾層過濾,甘蔗汁流到烘乾的桶裡。
也不需要再用鍋熬了,而是在烘乾機裡直接用上煤炭,熬製24小時,一桶甘蔗汁就全部化成了蔗糖。
之後取出來,繼續榨汁熬煮。
這套操作手法有點麻煩,但卻是目前最方便的了,畢竟所有需要力氣的活,都已經由機器代勞了。
人需要乾的就是,清洗甘蔗,削皮,看著榨汁,然後添加煤炭。
這活大部分人都能乾,需要的人更少,隻要五六個,就能讓製糖工坊徹底運作起來。
桑語以為她要失業了,畢竟和身體虛弱的人和孕婦比起來,她更健康有力,輕鬆的活當然要交給彆人去做。
可機器安裝好後,周支書同時召集所有人開會,說了最近的事,包括訂單詳情,包括劉新生那邊被騙的事,最後道,“我提議,由司徒知青,李知青和梁知青成立收購銷售組,負責把甘蔗推銷出去,也負責在縣裡收購甘蔗,以及購買煤炭。至於工廠裡,則暫時由桑知青負責管理。桑知青可以加入村委,當一個乾事,然後專門管理廠裡的生產和食品安全檢查。同意的舉手表決。”
周支書和毛會計舉手,司徒澤驚訝了一瞬,看了桑語一眼,見她雖然驚奇,但並沒有反悔,也舉起手。
他動了,李文謙,梁生,和程白同時舉手。
這就像有帶動作用,齊刷刷的大部分人都舉手了。
當然了,也不是沒有人不滿這個決定,可周支書一句話提醒了大家,司徒澤是桑知青的丈夫,他給大家帶來了這麼多好處,之後還要仰賴他,難道他們現在能反對這事嗎?
如果是之前,刺頭劉新生和江楚楚還沒有受到打擊,他們或許會跳出來反對。可現在他們不敢,他們自己的糊塗賬還沒過去呢,哪敢現在跳出來。
沒了刺頭帶領,其他有想法的也不敢冒頭,從眾心理就是這樣。
如果有人跳出來反對,那大家或許就都反對了。
可沒有人當第一個,表決就這麼無波無瀾過去了,橡樹製糖廠正式成立,桑語出任第一任廠長。
回家後,桑語狠狠親了司徒澤一口,隻要製糖的工作不停下來,她就永遠不用下地,而且等司徒澤拿著人事委任去公社簽字蓋章後,她就不再是農民了,而是工人。
成了工人,即便廠子停了,她也不用下地乾活,當然了,與此同時,她也就沒有村裡的工分了。
“按照目前廠的規模,我們可以有十個工人名額,除我們四人外,其他六人要選誰?”作為廠長,這是桑語目前要考慮的。
“李嫂子,慶良,毛雲,周三爺,李六叔,樁子叔。”司徒澤道。
李嫂子就是那位烈士遺孀,慶良是周支書的兒子,毛雲是毛會計的女兒,周三爺是村裡熬糖手藝最好的老人家。
李六叔是個孤寡老頭,平日裡沉默寡言,但以前年輕的時候給村裡做過貢獻。
當年糧倉著火,就是他最先發現的,憑著危險進去撲滅了火,人有點燒傷,但好在不嚴重,沒影響到正常生活。
最後一位樁子叔,是整個村最勤勞的人,是去年評選出來的勞模。
這個名單,既有關係戶,也有德高望重之人,更考慮到了村裡需要照顧的人家。
誰說村裡困難的不止這一兩個,但明麵上他們最艱難,李嫂子身體一般,還有三個孩子。李六叔無親無故,人也老了,體力跟不上,又有貢獻,選他們是不會錯的。
“目前就這樣了,等廠子擴大了,再把其他人招進來不遲。”桑語點點頭,就著司徒澤寫好的材料,自己再抄寫一份。
第二天她和司徒澤拿著這些材料,去了公社。
既然她已經是廠長了,那就要學著和公社,乃至縣裡的領導打交道,再怎麼說這都是國營產業,這種事免不了的。
好在司徒澤熟門熟路,和那邊的關係都不錯,所以趕在中午吃飯之前,就把事情辦妥了。
從縣政府出來,司徒澤拉著桑語去了國營飯店。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飯店裡什麼都不剩了,隻剩下一碟子蒸的小魚,巴掌大,吃起來幾乎沒什麼魚肉。
但有總比沒有好,再叫了一碗青菜和兩碗米飯,就這樣草草吃完。
飯後,兩人路過電影院,司徒澤想起了那天電影院門口的初遇,不由多看了兩眼。
桑語以為他想看,就瞄了一下海報。
和京城裡不一樣,這邊的電影院更小,上映的電影隻有一部,是《地道戰》。
這劇情,桑語老熟悉了,小時候在農村,就有人在各個村裡放,雖然那時候不知道是哪來的,可但凡有這個消息,小夥伴們就一窩蜂地跑過去,而《地道戰》是當時放的最多的電影。
後來上學了,作為愛國主義教育意義的電影,小學和中學都主持過看這個。
而且,她爸爸也喜歡,家裡還有碟片,所以桑語印象深刻,幾乎每個劇情都記得。
司徒澤笑了一下,悄悄伸手過來握了一下桑語的手,力道不輕不重,好似安慰一樣。
桑語不明所以,轉頭看他。
可很快司徒澤就放開了,這個年頭大家非常注重保持男女距離,尤其是在大街上,要被人看見了,很容易惹來麻煩。
談對象的時候,男女走在一起,中間的距離能再站一個人,即便成了夫妻,上街也不會手牽手,就更彆說擁抱了。
司徒澤上前,詢問了電影票的價格,三毛錢一張,兩人需要六毛。
另外,售票口還會兜售一些零嘴,瓜子花生和汽水,汽水是那種玻璃瓶裝的,喝完了還給他,能要回來一毛。
司徒澤都要了一些,算了算價格,正好是一塊錢。
這年頭的東西還算實惠,人家給了不少,用報紙折起來裝著,滿滿一大包。
兩人捧著東西進了影廳,裡麵非常昏暗,桌椅是那種長條的,類似板凳一樣,沒有靠背。
他們的位置在第三排,不遠不近的位置,不過靠在過道,視線有點偏。
這個年代的電影畫質並不好,從角落看去,會有很多反光和留白,不是很清楚。
不過誰在乎呢,桑語不是真的來看電影的,純粹是感受這種氛圍。
在這個年代看電影,和後世完全不一樣,大家正襟危坐,就好像參加什麼重要會議一樣。
不過在電影開播十來分鐘後,影廳的氣氛就稍稍鬆懈下來,雖然也沒人交頭接耳,但也不是坐的那麼筆直。
桑語對電影不感興趣,就一邊嗑瓜子,一邊觀察周圍的人,倒是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比如斜對麵有兩個相隔比較遠的男女,看著好像互相不認識,但他們絕對在談對象。
因為兩人都在偷瞄對方,卻都以為對方不知道自己的作為,羞澀,小心翼翼,又忍不住一看再看。
再往前第一排的角落,有一個孩子蹲在那裡看得目不轉睛,他旁邊還有另外一個正在東張西望。
然後後麵亮光閃過,應該是厚重的門簾被掀開,有人進來了,後一個孩子拉著前一個火速竄到陰影裡。
前麵這個孩子還依依不舍,腳步跟著跑,頭卻轉向屏幕。
這肯定是附近的孩子逃票進來的,估計等檢票的離開,他們又會偷跑進來了。
果然,老大爺檢票巡視過後,不到五分鐘,那兩個小孩又出現了,這次是在另外一個角落。
桑語覺得,電影劇情雖然熟得不能再熟,可這影院裡的人生百態也很有意思,這趟來的不虧。
她轉向司徒澤,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卻發現司徒澤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桑語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輕聲道,“看什麼。”
“看你。”從進來影廳,司徒澤就沒有挪過視線,桑語是如此地吸引他,一顰一笑都那麼動人。
不過他心裡也微微詫異,雖然兩人已經是夫妻了,但相處的時間不長,可他就是莫名地了解她。
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司徒澤都知道代表著什麼,幾乎是連思考都不用,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種感情很奇妙,仿佛相識已久,深愛已久,已經深入骨髓,和他的靈魂融為一體。
司徒澤就這樣看著桑語,眼神仿佛能融化人的漩渦。
桑語情不自禁,手伸了過去,握住他的,身子卻是轉了過去,麵對屏幕,臉頰燙的驚人。
嗨,那什麼,第一次戀愛,有點害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