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2)

謝相 若花辭樹 5285 字 3個月前

出了這樣的事, 行獵自是中止。劉藻率朝臣, 回到未央宮中, 格外厚賜了邊軍, 也嘉賞了羽林與細柳營。

雖皆有賜, 卻有分彆, 大臣們見皇帝對邊軍青眼相待,猜測陛下欲用兵邊境,各自都有了些打算。

劉藻派人追查丞相墜馬一事, 將與之相關的官員裡裡外外都查了個遍, 最後查出, 是烈馬染恙,連日無食欲,因是大宛進貢的寶馬, 馬監恐上稟受罰,且又僅是小恙, 無食欲而已,並無其他病症, 便瞞了下來。

劉藻看了底下稟上的結果,氣得將那馬監與一乾官員全部奪官下獄,下詔將馬監斬首, 其餘官員皆流放。這罰得可謂極重, 有大臣欲求情, 劉藻怒道:“這是出了事,敗露了, 焉知其平日無懈怠瀆職之時!”

她如此惱怒,底下自也不敢再言。唯李聞愈加不悅,以為皇帝是惱恨丞相受傷,故而不止殺馬監,還將大大小小的官員全部驅逐以泄憤。不想隔日,在府中臥床養傷的丞相毫不避嫌,連夜寫了道奏疏呈上,舉薦一名堪比伯樂的相馬人。

皇帝當場便準奏,令人立即將人請入京來,委以重任,並令人舉薦官員,填補空缺。

李聞這時才看明白,與其說陛下在泄憤,不如說她是趁機在驅逐屍位素餐之輩,招納堪用的賢士。匈奴是馬上民族,對其用兵,馬是重中之重,自然不能輕忽。馬監連貢馬都敢輕慢,而底下吏員無一人上告,可見那一窩子裡裡外外都連成了一線,已是爛透了。與其整頓,不如上上下下統統換了。

謝相懂她的用意,連夜擬了奏疏呈上來。且看她當場便能舉薦出賢士,便知她早與陛下想到一處去,在這上頭下功夫了。單這與陛下的默契,朝中便無一人可及。

李聞也不得不服氣。心下好生遺憾,丞相為朝廷,當真儘心儘力,對陛下也無半點不用心,倘若她們僅是君臣,自然是一段佳話,可偏偏卻又生出一段孽情來。當真可惜。

這樣一想,李聞對謝漪更添不滿,陛下受情意蒙蔽,謝相不知勸諫回避,反倒放縱迎合,可謂糊塗。

他是怎麼想的,劉藻半點不放心上。當心境轉變後,一切都豁然開朗起來。

謝漪在家中休息了一月,期間,劉藻令人將奏本公文全送去了相府,經由丞相過目,再呈入未央宮。她還親去探了一回病。這回並未著便服,而是擺了儀仗,光明正大地去。

說起來,相府她去了無數回,如此不避耳目,還是頭一回。

謝文告了假,在家中侍疾。劉藻見他寸步不離,便道:“朕有事與丞相商議,你且退下。”

謝文望向謝漪,謝漪微微頷首,謝文拱手道:“陛下,姑母,臣且告退。”

劉藻聽見這姑母二字便酸得很,待他走遠,悶悶抱怨一句:“就他懂事,曉得侍候姑母。”

謝漪看她一眼,但笑不語。

劉藻見左右無人,悄悄地挪過去,到她身旁,看了看她的手臂,問道:“可好些了?”

謝漪道:“再過上十餘日,便可執筆。”

劉藻伸出指尖,在她手背上畫了個圈,又輕輕點了點,問道:“腳踝呢?”

腳踝傷得重,還得養上數月,謝漪道:“也不疼了。”

劉藻每隔一日便得太醫令手稟,自是知曉情況,見謝漪避重就輕,也不揭穿,道:“再過一月,大軍北去,我欲使謝文獨領一軍,往邊城磨礪。”

謝文好武,且很能沉得下心,鑽研兵法,劉藻打算與他個展露頭角的機會。倒是謝漪,頗為踟躕:“文兒歲數尚輕,從未領兵,上來就獨領一軍,恐擔不起這重責。”

於此,劉藻倒不擔心,她是鐵了心,要讓謝文去掙著這軍功的:“選幾名老將輔佐,必不會誤事。”若他有真才實學,能領一軍,這軍功自然由他自己去掙,倘若不成,有幾名老將在,也可將軍功原原本本地奉上。隻是若是後者,恐怕隻能抬起一個花架子。

謝漪見她打定了主意,知是無從勸諫,且謝文也一心想在疆場上建立功勳,便不曾反對。

劉藻見說成了,微微顯出笑意,稍稍舒展了身姿。她的身形生得頎長,舒展下來,瞧上去有些許慵懶,眼角挑起,帶著女子方有的溫柔氣息。

謝漪看著歡喜,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龐,玩笑道:“支走了文兒,陛下可是安心了?”

劉藻見被戳穿了心思,有些臉紅,卻仍正襟危坐道:“他這麼大了,總不好一直在你羽翼下。”她說罷了,又暗自在心中添上一句,謝相羽翼之下,唯有她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