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2 / 2)

謝相 若花辭樹 5285 字 6個月前

謝漪一笑而已,倒沒再逼問。

她們都知,劉藻雖不喜謝文總粘著丞相,但令他建功,並非隻為支開他而已,還因謝家這一代,的確唯他最出眾,他若無建樹,謝家的權勢便要斷層了。以她們的境況來看,謝家還是久盛不衰的好。

劉藻還是想為謝漪多添一層保障。

她來了有一個時辰了,謝漪抬首望了眼日頭,道:“陛下該回去了。”

探病探上一個時辰,算不上短了,皇帝的儀仗還在相府前鋪著。劉藻不大情願,牢牢坐在榻上不肯起身,哼唧著道:“再容我待一會兒。”

謝漪笑道:“陛下再留下去,廷尉處恐又要痛心疾首了。”

劉藻一聽廷尉,便不大高興,淡淡說了句:“理他作甚。”他還能翻出天來不成。他知道了,劉藻也不懼。李聞總還是要在朝中立足的,他守口如瓶,安守本分也就罷了,倘若宣揚出去,旁的不說,皇帝必會拿他出氣。

故而李聞也隻能暗自嘀咕不滿,言語擠兌上兩句,稍過火些都不敢做。

謝漪見她與李聞生了嫌隙,少不得勸她:“廷尉無大過,陛下便不要怪罪他了。”李聞與尋常大臣不同,他是大臣之中第一個忠於皇帝的,且還有師生情分,自是不願見她誤入歧途。

劉藻還是不樂,道了一句:“我難得來見,不要說不相乾的人。”

謝漪啞然失笑,由著她又賴了片刻,方再催促她走。

哪怕想通了,堅定了,無畏了,扭轉了心境後,仍不能坦然麵對暫彆。心中向往的,依舊是朝朝暮暮。

劉藻回了宮,坐著看奏本也好,躺下休息也罷,都不大安生,她合起眼便是謝漪的模樣,一回相見,能使她回味許久,越回味越思念,越思念便越躁動。她獨自躺在床上,又是這年少氣盛的歲數,不免想念起與謝漪交頸相纏的時光,夙夜難寐。

謝漪在家中養了三月傷,到手能執筆便來上朝了。腳踝上的上好得慢,勉強可行走,卻是鑽心般的疼。劉藻特賜一輦,供她在宮中乘坐,使她免於行走。

劉藻封謝文為羽林中郎將,秩比二千石,命他執掌羽林。他既無軍功,又無閱曆,驟居高位,軍中自是不服。偏生他出身顯赫,又是皇帝欽點,眾多將士縱使不服,也不敢過於放肆。

劉藻算著日子,眼下方三月,匈奴犯邊多在秋收,還有半年可讓謝文熟悉部下。誰知夏日未過,匈奴忽然劫掠邊境,打了邊軍一個措手不及。

劉藻一麵調兵遣將,一麵心生疑竇。

匈奴犯邊也是擔了風險的,既有風險,自是竭力搶掠最多。二月之後,糧食滿倉,秋高馬肥,是搶掠最好的時候,往年匈奴也多選這個時節來犯。今朝怎地連二月都等不得了。

劉藻將疑竇說了出來,許多熟悉邊事的大臣也覺其中怕是有什麼內情。原本安分了多年的匈奴去歲驟然來襲,已是使人生疑,今次又有反常,塞外必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漢室君臣商議欲遣使往西域探聽,然而一來大漢與匈奴言語不通,二來出了邊關,舉目便是黃沙漫天,草原戈壁,道途難尋,極易迷路。故而遍尋朝中,竟無一人能擔此重任。

劉藻少不得氣惱,又兼邊城戰事久無捷報,她麵上不顯,心中極為擔憂,數日都不得好眠。

這日恰逢老夫人忌辰,劉藻往舊宅祭拜,遇上了同來拜祭的謝漪。

已過了半年,謝漪的傷都好了,隻是陰雨天骨頭脹脹地疼,有時還會腫脹。半年間她們雖再無單獨相見,謝漪的境況劉藻都知曉,她一見她便道:“聽聞荊楚之地有神醫,善治骨傷,我已遣人去請了,倘若順利,這幾日便能進京。”

要緊事這樣多,一件件都是大事,忙且忙不過來,她卻還分心到她的傷上。謝漪既感動又無奈。重傷落下的頑疾最難治愈,恐怕神醫也束手無策。

劉藻信心滿滿,想是那神醫的名頭與事跡極響亮。謝漪不願潑她冷水,笑道:“如此倒好,我也派了人去打聽何方有神醫,不想還是陛下動作快。”

劉藻聽謝漪如此言語,倒是擔心起那神醫不頂用,使謝相白白高興一場。她口上不說,心中想的卻是還得多派些人去尋,天下之大,總有能人,即便治不好謝相的頑疾,留在京中為謝相調養身子也好。

她倒忘了她們間體弱多病的是她,從來都是謝漪擔心她病了累了,照顧不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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