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2 / 2)

“陛下,貴妃娘娘不知怎的腹疼不止,太醫說是胎氣不穩,身子發虛,您……”

那宮女話未說完,季桓便已起身,些許冷風掠過,他赫然行至門口:“替朕送吟舟出宮。”

我自然明白這話是對誰說的,待他們走遠後,主動上前幾步:“徐大人,請。”

徐吟舟倒是不急,悠悠飲完整杯茶水,方才隨我一同往宮外走去。

皇宮禦道寬闊康莊,即便有專人清掃,路上也覆了一層淺淺的雪花,兩麵皆是宮牆,放眼看去,竟長長望不到儘頭。

我於前方領路,徐吟舟一直在後頭跟著,一路無言,及至午門,他卻蘧然停下,再沒了動靜。

我有些疑惑地轉身,正巧對上他漾著淺笑的雙眸,忙低下頭,道:“徐大人,出了這門,便是宮外了。”

他似是全然沒聽清般,自顧自道:“多謝娘娘今日的梨花茶,微臣很是歡喜。”

原來是為了這事,我扯了扯唇:“大人不忘舊恩,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沏茶不過是奴婢分內之事,”我呼了口氣,繼續道:“奴婢現下已不是皇後或郡主,大人喚奴婢阿離即可。”

“阿梨?”他聲色清朗潤澤,托著微揚的尾音,莫名染上一絲旖.旎:“是個不錯的稱謂,但我更想喚你一聲……”

他傾身微微向前,下顎瑩白優雅,薄而透明的唇瓣一張一合,徐徐吟出二字:

“姐姐……”

*

季桓趕到倚梅宮的時候,裡頭安安靜靜,絲毫不見亂象,隻素琴一行人站在門口迎駕:“陛下萬安。”

他掃過眾人一眼,聲色平平:“貴妃可好。”

素琴再次福身:“回陛下,娘娘好多了,正在殿內等您。”

季桓沒再問什麼,徑直往主殿走去,一進門便見美人赤足紅衣,翩翩立於床前。

蘇穎本就貌美,一襲亮紅更襯得她如花般嬌豔,看起來賞心悅目。

季桓微微眯眸,望著這幅光景,不知覺間就想到了上官梨。

從前上官梨也是愛著紅衣的,她身為高門嫡女,中宮皇後,正紅本就是屬於她的顏色,她五官並沒有多麼驚豔,可看的日子久了,那張臉竟也深深鐫刻進他腦海中,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如此鮮活,以至於如今每每回想起那一襲紅衣為他而舞的畫麵,他都覺得……合適極了。

她就合該生成這般模樣,無人能比,無可替代。

“陛下在想什麼?”蘇穎光裸著腳踝走向他,行似弱柳扶風,衣裾飄擺,杏眸憐憐,又純又妖,季原說過,她擺出這幅姿容,便是要將人魂魄都勾去。

她知道自己顏色極好,帝都裡那些名門貴女個個妒忌她美貌,盼著她不好,所以故意對她指指點點,說她是個妖媚的小狐狸精。

但是那又如何,縱然身為庶女,她不還是靠在了最強大的羽翼之下,被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捧在手心裡麼?

當初季原勢敗,寧王府朝不保夕,遭重兵圍守,府中所有人亂成一團,唯獨她被請出去,奉若上賓。從那時候起,她便知道,即便她已嫁做他人,她的桓哥哥也從未曾忘記她。

桓哥哥喜歡她,她從小就清楚,但喜歡她的人太多了,試問哪個男人不臣服於她的美貌?恐怕全京都的女子都咬牙妒忌她,故而她才會遭人陷害,險些**,幸而季原手腕強硬,親自出手解決此事,並納了她為側妃。

她原以為季原就足夠好,直到她真正了解季桓。

寧王府倒後,季桓將她安排入彆院,雖時常看望,卻始終嗬護不曾逾矩,起初她隻是想尋求攀附,可後來,竟真正為他著迷,強大,俊美,深不可測,他比季原還要完美……

“聽說你動了胎氣,好些了嗎。”季桓回過神,沉聲問道。

蘇穎撅起嘴:“不過是騙你的說辭罷了。”

若換個人這麼做必是欺君之罪,可蘇穎不一樣,她確信季桓不會罰她,莫說這些許小事,即便日後被他發現懷孕的真相,他也是舍不得動她的。

這個比她還貌美的男人向來對她有求必應:

她裝疼說要見他,他便私服出訪;她借孕事提出想進宮,他便許她貴妃之位;她隨意替蘇家說了句話,他便著重提攜。

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他都寵極了她,可不知為何,時至而今,她卻越來越沒有安全感,他也越來越深沉莫測,叫人捉摸不透,如隔雲端,亦愈發動人心弦。

他果真沒有苛責,攔腰橫抱起麵前美人,走到床邊,將她輕輕放下:“夜深了,早些休息。”

蘇穎見他正欲起身,一雙藕臂勾纏住他脖頸:“桓哥哥,今夜留下來吧。”即便不能行床笫之事,能留他在身邊也是不錯,她當真越來越迷戀他了,若非身懷有孕,她定要與他真正儘一儘魚水之歡,真不知這般禁欲俊美的臉情動時會是何種模樣,光想想便覺迫不及待。

季桓眉目微斂,眼前閃過禦書房中的一幕,終是直起身子:“你好好養胎,朕改日來看你。”

望著他挺拔的背影,蘇穎輕咬貝齒,輕輕拉住他袖角:“那日的晚膳,桓哥哥難道忘了麼?”

上官梨落水當天,她與季桓約好了一同進膳,可因橫生枝節,季桓抱著上官梨先行離開,她便故意不去,原以為他會派人解釋一番,哪曾想一連冷了三五日,卻不見承乾宮有任何動靜,反而她自己沒沉住氣。

晚膳?季桓思索片刻,動了動眉,聲色一貫的低沉清啞:“是朕不好,下次來你宮裡補上。”

安撫過後便轉身走了出去,青梔早已在宮門外候著,季桓略過素琴等人,跨過木檻,步履未停:“說。”

青梔清了清嗓子,緊跟著他步伐,低頭將下麵人報上來的情況完完整整聲情並茂複述了一次。

夜間風霜如故,四周寒氣漸深。

當提到最後那處時,前方身影蘧然頓住,良久竟輕笑一聲:

“嗬,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