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極品婆婆(1 / 2)

70年代極品婆婆 芒鞋女 14115 字 4個月前

薛花花彎腰拿腳踢了踢, 書黏噠黏噠的,她從背簍裡抓了些草裹在手裡,抓起地上的書看了看, 裡邊並沒有羅夢瑩說的信, 書頁上滴著糞水, 她甩了甩,整理後提著書頁徐徐走向孫桂仙。

孫桂仙臉色白了白, 以為薛花花又要打她, 不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然後挺直胸脯, 理直氣壯道, “誰讓你一眨不眨盯著我看,我以為你想要才扔給你的, 不要就算了,還給我, 我帶回家墊桌腳。”她心頭有些杵薛花花,彆看薛花花弱不禁風的,打人力氣大得很,上次她挨了兩耳光,臉頰腫了三四天才消了。

劉老頭他們乾活去了, 自留地就她一人,不像薛花花有兒子兒媳幫忙, 真打起來, 她肯定吃虧, 吃虧就算了,重要的是丟臉,上回輸給薛花花後,劉老頭就罵她是窩裡橫,在家凶得像母老虎一出門就焉不拉幾的像窩囊廢,如果再讓薛花花打她一回,她在家裡的地位不保。

越想越害怕,直衝衝地走向薛花花,作勢就要搶回她手裡的石頭,卻被薛花花側身躲開了去。

“這東西你從哪兒來的?”村裡沒多少人讀過書,有書的人家更少,孫桂仙連書都不認識,不可能有這玩意,薛花花揚起書,聲音沉沉的。

孫桂仙沒想那麼多,“你不是看見的嗎,從我家糞桶裡舀出來的。”不怪她冤枉陸德文,一瓢糞水多重她是清楚的,一瓢糞水灌三窩苗,真多了塊石頭不可能沒感覺,尤其還將玉米苗壓歪了,正好陸德文在跟前的小路上,她下意識的以為陸德文看她不爽故意扔石頭,怒氣橫生就嚷嚷開了。哪兒有注意石頭是她倒進去的?其實她撿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錯怪陸德文了,那重量,壓根不像石頭,石頭比它重多了。

她回過神,垂眸看向薛花花手裡的玩意,和剛才的亂七八槽不同,變得四四方方有些厚度,她似乎在哪兒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薛花花舉起書甩了甩,聲音不高不低,“是羅知青掉了的書。”

“什麼?”孫桂仙錯愕的張大了嘴,尖聲驚呼,“羅知青的書怎麼跑到我糞瓢裡來了,薛花花,你彆看我不順眼就往我身上潑臟水。”

羅夢瑩丟了書全村上下人儘皆知,要不是農忙大家沒空,估計會議論紛紛,她和知青們不熟好端端偷她們的書乾什麼?孫桂仙不信薛花花的話,腦袋湊過去死死的盯著看,還真是本書,她兒子上過兩年小學,學校發的課本就是長這樣的,隻是這本書更厚而已,她咽了咽口水,聲音弱了下去,“我沒有偷書。”

她大字不識一個,偷書來也沒用啊。

薛花花自然清楚書對孫桂仙沒用,她隻是想問孫桂仙兩句,奈何孫桂仙反應過激,聲音洪亮得其他人聽得一清二楚,有很多女同誌丟了活蹭蹭蹭跑了過來。

書對農村人來說是稀罕物,尤其還是外國書,所以聽說羅夢瑩的書找到了,女同誌們紛紛跑來看熱鬨,俄語書,她們稀奇得很。

不一會兒,周圍就聚集了十來人,遠處地裡乾活的男同誌們好奇發生了什麼事,停下手裡的活大聲詢問,女同誌們熱情,扯著嗓門就把俄語書的事說了,大家夥沒見過,都想瞧瞧長啥樣子,於是,越來越多的人到自留地來。

孫桂仙慌了,“我真沒偷書。”

為啥書會落在她家糞坑,她也說不出來。

薛花花把書擱在地上,頓時好幾個腦袋湊過來,每一頁都被糞泡得麵目全非,壓根分辨不出哪些是字哪些是糞,眾人不由得惋惜,“好好的書怎麼弄成這樣了,花錢買得多貴啊。”豐穀鄉公社的小學鬨饑荒時關了,前年重新開起來,光是學費就要一塊五,買書買筆的錢另算,小學的課本都要錢,這本書肯定更貴。

每一個人來都稀罕的翻翻書,不嫌棄上邊沾著的糞,眼睛睜得大大的,指著上邊模糊不清的字議論個不停,比計算自己的工分都來勁,哪怕不識字,但管不住他們沾沾自喜:從今個兒起,他們也是翻過外國書籍的人了!以後遇見其他生產隊的人,吹牛都有底氣。

人多,薛花花提醒了句彆把書弄爛了就回到自留地,幫著灌肥,孫桂仙跟在她身後,她走一步孫桂仙走一步,轉身舀糞時,糞瓢差點打到她,薛花花不耐煩,杵著糞瓢,臉上不悅,“你跟著我乾什麼,你灌肥灌完了?”

孫桂仙塌著肩,低頭踢腳下的泥,也不說話,反正薛花花走哪兒她跟到哪兒,像薛花花的影子似的。

直到看熱鬨的人們回地裡乾活走了,孫桂仙仍不肯離開,薛花花讓趙彩芝先回家,她去知青房找羅夢瑩說說書的事兒,剛抬起頭,就看見遠處匆匆忙跑來個幾個人,最前的是梁蘭芬,她跑得又快又急,“書呢,書在哪兒?”

著急的模樣比自己丟了書還緊張。

書在地上安安靜靜躺著,周圍的泥遭踩得光滑鋥亮,梁蘭芬指著書,回眸看向羅夢瑩,“你看看是不是你的書。”

書頁是黃色的,經糞水泡後,顏色偏黑,羅夢瑩捏著鼻子蹲下.身,衝梁蘭芬點頭,“是我的書。”

孫桂仙張了張嘴,臉紅得跟柿子一樣,書在她家糞坑找到的,她說沒拿誰會相信,反正換作她她是不信的,想到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眼眶快速泛紅,就差沒抹淚了。

羅夢瑩直起身,臉上有些難過,書泡得太久,上邊好多字都看不清了,這本書她才看了三分之一,想著農忙過後接著看,誰知被人糟蹋成這樣子。

孫桂仙挺了挺胸脯,硬著頭皮為自己辯解,“羅知青,你的書可不是我拿的,我灌肥呢,不知咋的從糞瓢掉了出來,我以為是石頭......”怕羅夢瑩不信她的話,推了推跟前的薛花花,“不信你問薛花花,她看得一清二楚。”

薛花花嫌棄她的手拿過書,左右甩開她,孫桂仙急了,“薛花花,你彆睜眼說瞎話啊,地裡的事你都看見了的,我要是偷了書,敢明目張膽的扔地裡嗎?”其實周圍還有好些人可以為她作證,不知為何,孫桂仙覺得薛花花讓她更踏實,可能跟薛花花養豬有關,她養豬養得好,說的話有信服力。

“薛花花,你說句實話啊。”

看她急得臉都皺成一團了,薛花花不知為何想笑,她明白孫桂仙忌憚什麼,剛才大家夥都在討論這本書值多少錢,孫桂仙哭喪著臉怕羅夢瑩叫她賠錢,不管什麼事,一旦沾上‘賠’字就是理虧的那方,她不是公報私仇的人,有一說一道,“孫桂仙連書都認出來,應該不是她拿的。”

孫桂仙重重拍手,神色不能再嚴肅,“羅知青,你聽,薛花花也說不是我拿了的,我真沒拿。”

“我相信嬸子不是那樣的人,你知不知道誰去過你家屋後?”羅夢瑩還有基本的判斷力,她和孫桂仙不熟,平時一句話都不曾說過,她平白無故偷自己的書乾什麼,知青房天天有人,若有陌生人偷偷摸摸溜進去,知青們肯定認得出來,她還是相信薛花花說的,她的書是知青們偷了的。

尤其她哥前幾天來信說上大學的事估計黃了,讓她安安心心等明年,明年保證想辦法讓她上大學,她更加篤定是知青乾的,凡事牽扯到利益,什麼人都信不過,她暗中觀察了知青們近一個月,大家在地裡累得半死不活,下了工就在房間挺屍,哪兒也沒去,她想不出哪兒不對勁,正想找個機會問問薛花花呢,陸紅英來找過她,兩人把話說開了,以後還是朋友,羅夢瑩挺喜歡陸紅英身上的那股利落勁兒,連帶著看薛花花都覺得親切,有她作證,羅夢瑩更不會懷疑孫桂仙。

孫桂仙正欲鬆口氣,不遠處的竹林裡忽然跑出群孩子,七嘴八舌的圍著羅夢瑩,“羅知青,羅知青,二寶家的糞坑鬨鬼,有天晚上他拉屎,聽到裡邊嘩嘩嘩的響呢。”

“對啊對啊,你的書肯定是鬼偷了扔進他家糞坑的。”

村子說大不大,孩子們成天到處跑,地裡發生了啥大事他們都知道,聽說羅夢瑩的書從孫桂仙糞瓢裡跑出來,他們馬上想到劉二寶說糞坑鬨鬼的事,本以為是劉二寶亂說的,沒想到真有其事,既害怕又興奮,趕緊跑來告訴羅夢瑩真相。

孫桂仙的腦子一片空白,孩子們不說,她差點忘記了,她之前偷了挑糞倒進自己糞坑,難道書是她不小心從養豬場挑出來的?那可真的是......倒黴到家了。怕孩子們說漏了餡兒,她上前霍霍著拳頭威脅他們,“瞎說什麼,封建迷信早就破除了,帶壞二寶,我要你們好看。”

個頭大的孩子不樂意了,拉過劉二寶,“孫奶奶,我們沒亂說,是二寶自己說的,不信你問他......”

“問什麼問,我家二寶才多大,啥都不懂呢,一定是你們天天在他耳朵邊念叨。”邊訓斥人,邊拉過自己孫子,板著臉教訓,“以後不準跟他們瘋跑,越大越沒規矩,鬨鬼是能說的嗎?小心抓你去批.鬥。”

她有些後悔對孫子太好了,整天啥也不乾的跟村裡大點的孩子到處野,野慣了,說話張口就來,也不過過腦子,有些事是能到處說的嗎?

劉二寶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奶奶,我沒亂說,我真聽到咱家茅坑響了。”嘩啦啦的,像打場倒麥子似的,聲音可響了。

“你還說是不是?”孫桂仙抬起手,作勢要打他,劉二寶哇的聲哭了起來,嘴裡不肯服軟,“我沒說謊,我真的聽見了。”

孫桂仙彎下腰,脫了他臟兮兮的褲子就朝他屁股拍了兩下,嗆得自己一臉灰,“叫你亂說,回家幫你姐煮飯。”

其他孩子被嚇住了,不敢再亂說,愣愣的站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拔腿就往竹林跑了,帶起一陣風拂過薛花花臉龐,薛花花若有所思的看了孫桂仙一眼,孫桂仙嚴重的重男輕女,孫女四歲就要幫著燒火,孫子五歲還在背著,說是放地裡孩子會哭鬨,她舍不得孫子哭就天天背著,劉大寶和劉二寶都是六歲才下地走路的,此刻不過因為劉二寶幾句話就動手,不太符合孫桂仙的做派。

她想了想劉二寶話裡的意思,故作勸架似的把二寶拉了過來,“彆打了,二寶才多大點,以後好好教就是了。”

二寶痛哭流涕,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薛花花卷起他的衣服替他擦了擦,輕聲問道,“二寶,你真聽到你家茅坑有聲音?”

前一秒還以為薛花花有眼力知道給她台階下拉開孫子的孫桂仙登時豎起了眉,“薛花花,你什麼意思,你說的二寶年紀小,你又套他話做什麼?”

劉二寶被孫桂仙一吼,心頭的倔勁兒也上來了,紅著眼眶說,“我真的聽見了,嘩啦啦的,響得很,我爸跟我爺說,我爺要出去看,我奶不肯,說我打瞌睡做夢,我清醒著呢,真不是做夢。”

他家的茅坑有點大,稍不留神就會掉進去,大寶拉屎的時候玩螞蟻就掉進去過兩回,他就從沒掉進去過,拉屎就拉屎,專專心心的拉。

孫桂仙急了,拉過他又要打,薛花花伸出手肘擋住她,讓二寶去找劉老頭,二寶覺得他奶的脾氣太大了,不敢留下,提起褲子,滋溜溜就跑了。

孫桂仙給氣得臉色鐵青,她咋養出這麼個白眼狼,兩句話就把自己給賣了,薛花花是誰,心眼多如牛毛,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到是咋回事,豬場的糞被偷,陸建國沒像去年不要嗓子似的大罵四方,但逢人就念逮著人非多扣幾個工分不可。

她已經遭扣過一次工分了,為此農忙分配的活都是工分少的,如果再扣,秋收後分的糧食又會少些,劉老頭怕是不會給她好臉色,她能高劉老頭一截不就是力氣大,掙的工分多嗎?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沒了工分,劉老頭不得爬到她頭上去?這把年紀如果還像年輕那會不要命的乾架,她丟不起那個臉。

正琢磨著怎麼封住薛花花的嘴巴,旁邊的女知青嚷嚷開了,“好啊,豬場的糞是你偷了的,用不著說,書也是你偷了的吧,你一向不喜歡陸明文同誌當你侄女婿,他受了傷不能出門,你就抹黑他妹子是不是?”

梁蘭芬聲音如雷貫耳,地裡乾活的人重新抬起頭來,一臉困惑。

孫桂仙單手叉腰,怒氣衝衝指著梁蘭芬,“你彆含血噴人,我偷書有什麼用,我連一二三四都不認識,還看得懂外國書不行?”孫桂仙算是嘗到被人冤枉的滋味了,火氣一來,就把偷糞的事說了,“沒錯,糞是我偷的,書跟我沒關係,你說我偷書,我還說是你偷的呢,知青房離豬場近,你偷了書怕被人發現就扔糞坑,結果被我舀出來了。”

論罵人打架,孫桂仙隻怕過薛花花,梁蘭芬算什麼東西,敢在她頭上撒野,她撩起袖子,比嗓門大似的吼道,“你說我不喜歡明文,我還說你你不喜歡他娶了寶琴,因愛生恨,報複他妹子呢,你住在知青房,順手牽羊輕而易舉,不是你是誰?”

孫桂仙非常不喜歡梁蘭芬,一來生產隊就到處勾引人,成功了又不肯跟人處對象,天天吊著人胃口把人當牲口使喚,陸明文傻才上她的當,換她兒子,誰敢跟這種女人攪在一起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梁蘭芬本意是把偷書的事做個了結,她見過孫桂仙被薛花花打得慘不忍睹罵得狗血淋頭的情形,以為她狐假虎威好欺負,沒料到是個潑辣的,三言兩語就把矛頭對準她,步步緊逼,叫她不知說什麼好。

梁蘭芬憋得滿臉通紅,挽著羅夢瑩手臂,“咱彆理她,找隊長去。”

孫桂仙哪兒會讓她們走,叉腿擋在她們前邊,腰杆挺得直直的,“走什麼走,我說你偷了書你咋不吭氣,是不是被我說中了?我就知道,說什麼知識分子下鄉建設農村,還不是做做樣子,看看地裡的活,苦的累的哪樁不是我們乾的多?”

她這話可就是誅心之語了,乾哪些活是陸建國安排的,根據各人的情況分配,知青們來自城裡,沒有經驗,力氣又小,分配重活也是浪費時間,索性儘量安排輕鬆點的,看似輕鬆,對他們來說也是要命了,況且那類活是工分最低的,分的糧食勉勉強強夠他們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