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急忙把自己的爪子往外拔, 拔出來後揣好,瞪圓了眼睛等著那隻黃毛小獅子看。
注意到粟被咬了的是剛剛受傷的那隻爪爪,西連帶著對這隻幼崽的喜歡都淡了許多, 冷聲道:
“阿母,我先帶著粟回去。”
蘭抱好這隻幼崽, 知道西是生氣了,也就答應了下來。
“好。”
回去路上, 西伸出手輕輕敲了敲小獅子的腦袋,粟疼的啊嗚一聲,急忙用爪爪把自己的腦袋給護好。
“她多大你多大?咬你就不知道躲嗎?”
粟耳朵都耷拉了下來,非常熟練的開始裝可憐。
他哪知道, 這麼小的獅子都會咬獅子呢!
為了照顧好粟,西認真學了很多,知道那隻幼崽本意並不是咬粟,可能隻是單純餓了。
知道道理歸知道, 但架不住西對粟早就已經偏心到了尾巴尖。
“不是凶你,大哥他這件事做的不對。聽我的,以後沒事彆往他們麵前湊。”
“那隻小獅子, 我覺得應該很難活下來。”
“不要自責,跟你沒有關係。”
西伸出手給粟順著毛, 生怕這隻熱心腸的小獅子犯傻。
現在就連把粟留在部落裡他都不太放心, 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揉揉粟的腦袋,突然開口道:
“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森林,怎麼樣?”
“嗷?”
小獅子聽見哥哥說的這句話有些懵,之前不還說讓他連部落的門都不許出嗎?
現在就要帶著他一起去狩獵, 還有這好事?
“我和依,完全可以保證你的安全。說服阿父和阿母的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
“嗷!”
粟開開心心答應了下來,尾巴一搖一晃非常興奮。
之前粟經常會聽見二哥跟他提起晚葉森林裡的事,恨不得一晚上就長大,親眼看一看晚葉森林裡麵到底有多漂亮。
當天晚上,墨忙完後已經很晚了,準備回山洞裡休息時,突然看見西抱著粟,躲在一棵樹後麵朝著他揮爪爪。
小獅子身後白色的尾巴一搖一晃,仿佛是在期待阿父快點過去。
“阿父,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
墨想到自己好像也的確有段時間門沒過去看過粟,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一起去了山洞。
等阿父坐下後,西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墨想也不想的就拒絕道:
“不行,粟太小了,帶到森林裡去不安全。”
阿父的反應,在西的預料之中。
可現在大哥家的那隻小獅子一看就活不長,粟能幫她拖延一段時間門,西覺得大部分原因應該是運氣在。
這次粟可以幫上忙,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粟自個兒都還是一隻需要彆人照顧的幼崽,什麼都沒來得及學,總有他解決不了的時候。
陷入絕望中後,大哥和大嫂很難想到粟太小這個事實。
或者說,在他們眼裡,粟就隻剩下獸人使者這一個身份。
“可是我覺得,把粟留在部落裡麵也不安全,帶到森林裡,有我和依在,我能保證他不會受傷。”
“而且雖然粟現在還小,但是他爬樹的本領不錯啊。”
說完後,西拍了拍粟毛茸茸的屁股,小獅子站起來抖一抖身上的毛。
最近的一棵樹,短短幾個呼吸他就爬到了頂,在樹頂朝著阿父揮揮爪,又爬了下來。
那些事墨也有所了解,沒讓在場的獸人把消息往外透露。
跟西一樣,墨也覺得更多是有巧合在其中。
西能看得出來,阿父現在這個態度,明擺著就是已經開始動搖,對著旁邊的小獅子使了個眼色。
粟跟哥哥在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門,兄弟倆的默契讓他瞬間門就順著阿父的腿,爬到了阿父懷裡。
兩個前爪抱住阿父的手臂輕輕搖晃,哼哼唧唧的再用毛茸茸的腦袋對阿父蹭蹭。
一邊撒嬌一邊磨人,讓墨心一軟再軟。
“晚葉森林裡麵的危險太多,帶著粟不合適。”
墨明顯已經動搖,但依舊堅持著自己最後的底線。
“阿父,我保證不會讓粟出意外的話,而且如果讓粟留在部落裡,不管放在哪裡,大哥都能把他給扒拉出來。”
按照大哥的想法,恨不得把粟隨時隨地都帶著才能安心。
可這個年紀的小獅子,本身就是向往自由的,活潑喜歡到處亂跑。
為了一己之力,扼殺他的天性,未免太過殘忍。
“你大哥那邊,我去跟他說。”
“阿父,你覺得你跟他說有用嗎?”
西一句質問,讓墨沉默了很長時間門。
或許在最開始東會好好答應下來,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事情,東也肯定會違背他自己的諾言。
這麼一想,的確讓人為難。
墨想清楚後,才狠心開口道:
“明天你帶著粟跟緊我,不許私自行動。”
“還有粟,就算把你帶到晚葉森林裡,不許亂跑。”
“好,阿父。”
“嗷,嗷嗷!”
西和粟都答應了下來,小獅子在墨的懷裡滾了一圈,剛好露出他柔軟的肚皮,墨順勢輕輕揉了揉。
在部落裡這麼多年,墨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麼胖的小獅子,圓滾滾的像是個小球。
明明在生下來的時候,粟算是比較小的,就隻有他一個巴掌大,現在被西越養就越圓。
偶爾說西幾句,西心裡麵還不樂意,當麵就開始反駁。
總而言之,就是他養的弟弟全部落第一好。
什麼胖?他弟弟根本不可能胖!頂多就是比一般的獸人幼崽更健壯而已。
“至於你們阿母那邊,我回去說服她。”
說完這句話後,墨就起身回了自己的山洞。
現在已經很晚了,他和蘭之間門的感情非常好,每天晚上蘭都會等到他回家後才休息。
這一天當然也不例外,隔著很遠的距離,墨就能看見蘭等在那門口。
“怎麼回來這麼晚?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嗯,西讓我去了他山洞裡一趟。”
“是粟有什麼事情嗎?”
西已經成年了,除了跟粟有關的事情,蘭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要把墨給找過去的可能。
“是,那個孩子她好點了嗎?”
一提到這件事,蘭就覺得有些頭疼,歎了口氣後才說道:
“沐現在情況很糟糕,東很擔心她。兩個人都沒什麼精力照顧孩子,我本來想把她帶回來照顧,但是沐不願意。”
從懷有幼崽開始,沐的情緒就一直不對,到後麵好不容易峰回路轉,她更是把這個幼崽看的跟眼珠子一樣寶貝。
現在的沐,甚至連奶水都沒有,那個崽崽被餓的嗷嗷叫,全靠著部落裡一個獸人幫忙去找了乳果回來先喂著。
在整個部落裡,沒有任何一個雌性獸人比蘭的經驗更豐富。
讓她幫忙先帶一段時間門的幼崽,沐也能有時間門休養身體,明明是不管對誰都好的解決辦法,可她就是不願意。
“不說這個了。”
蘭隻要一想到大兒子那一家,就覺得有些頭疼。
墨伸手幫她揉了揉酸痛的位置,蘭猛地想到之前他們說起的那個話題,開始問道:
“你說的那個,粟怎麼了?”
“粟下午給那隻幼崽咬了一口,西老大不高興,現在有好點嗎?”
在孫女和兒子之間門,蘭肯定要更加偏向自己的親兒子。
那隻幼崽是沐和東盼望了很長時間門才生下來的寶貝,粟也同樣是她和墨的珍寶。
隻不過因為東的女兒情況太危急,蘭就算是心疼粟也不能太明顯的表現出來。
“西不想把粟留在部落裡,說東一有事就去找他,每次都把粟嚇一跳又折騰的夠嗆,想帶著粟一起出去狩獵。”
“沒有不高興,粟看起來也挺好。”
帶去狩獵?
這件事在此之前蘭從來沒有考慮過,畢竟粟實在是太小了,他們部落裡的獸人一般都是滿三歲後才會由阿父帶到晚葉森林裡。
就現在這種情況,西真想把粟給帶走,反倒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蘭不管是身為族長夫人,還是身為東的阿母,有很多事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哪怕她自己並不願意也是一樣。
經過再三思考後,蘭輕輕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狩獵的時候你多注意著粟,彆讓他亂跑。”
“好。”
還沒過一會兒,蘭又忍不住提起了沐的幼崽,比粟還要更加瘦弱些。
沐又沒有奶水,剛生下來的幼崽,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比不上奶水重要。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就算那個幼崽本來是好好的,也能硬生生被餓死。
當初粟愛吃乳果,也都是在吃飽奶水後,偶爾再吃上一個解解饞。
樹上的果子,怎麼可能代替阿母的奶水。
墨耐心聽著蘭發牢騷,時不時拍拍她的後背,偶爾應和一兩句。
等蘭把所有的鬱悶和不滿都發泄出來後,這才開口道:
“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不要摻和太多,沐和東都是成年獸人,他們有自己的想法和決定很正常。”
“嗯。”
那些事太糟心,蘭說過很多次沐都不願意相信,說得多了她也覺得有些煩。
“明天你要多注意粟,千萬不要發生意外。”
“我做事情,你放心。”
第二天西還睡得正香,就感覺到有爪子在自己臉上踩來踩去。
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就看見了那條白色的尾巴在眼前跑啊跑。
換了個姿勢側躺著,順手把粟抱在懷裡,按住他的後腦勺不讓他亂動,迷迷糊糊的開口問道:
“不睡覺,你乾嘛呢?”
粟一邊啊嗚啊嗚叫,一邊從哥哥懷中往外掙紮。
爪爪拍拍哥哥,又推一推哥哥,最後著急連尾巴都用上了。
“起起起,我起來了,彆弄你那破尾巴了,現在知道尾巴也是自己的了?”
本來還有些困的西,在看見粟開始倒騰他的破尾巴後,急忙就坐了起來,把小獅子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麵坐好。
在粟還要更小一點的時候,待在墊子上麵覺得無聊,把他自己的尾巴當成了什麼臟東西,啊嗚一口就咬了上去。
毫不留情,把西給嚇了一大跳,最後粟疼的老多天都沒出門。
粟坐在哥哥膝蓋上繼續扭來扭去,看他這幅著急的模樣,西才終於想到,是說好了今天要帶他一起去晚葉森林。
“這麼高興?”
“嗷!”
“那就走吧。”
看粟現在這副模樣,西就算想繼續睡也肯定沒辦法繼續安安生生的睡覺,倒不如起來陪著他玩。
這附近草地上的石頭都被西給弄得乾乾淨淨,粟爪爪踩在上麵一點也不疼。
清晨草上帶著露水,粟不樂意弄濕自己爪爪上的毛,踩上去還沒走幾步,就又讓哥哥抱。
西把他丟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粟乖乖的趴在那裡,開心的尾巴搖來搖去。
身為族長,墨向來都起得很早,遠遠看見西帶著粟過來,還以為是他看錯了。
“今天怎麼這麼早?”
“粟有點著急。”
小獅子在旁邊啊嗚啊嗚的叫著,像是承認的確是他等不及一樣。
“當年,我跟著你們爺爺第一次去狩獵的時候,半夜就鬨著要出山洞,結果被狠狠收拾了一頓。”
提起這些往事,墨眼中閃過了一絲懷念。
揉了揉粟的小腦袋,往旁邊讓了讓說道:
“阿母給你們準備了吃的,去吧。”
“好。”
“嗷!”
雖然蘭心裡麵有些不情願,但是沐跟東都不懂照顧幼崽的事,就隻能由她在旁邊幫忙看顧。
前腳才送他們離開,後腳回到自己的山洞裡後,看見東匆匆忙忙跑了過來。
“阿母,她一直哭個不停,連哭聲都發不出來了,怎麼辦?粟呢?粟是不是在這裡?”
蘭聽見他問起粟,心中莫名有些不痛快,冷著臉回去收拾山洞。
“阿母,粟呢?我知道您生氣,您先告訴我粟在哪裡好不好?”
東急的團團轉,蘭越想就越是不高興,乾脆一腳把他給踹趴下。
平常蘭的性格的確比較溫柔,但是她的武力值一點也不差。
當初就連墨,都隻能跟她打個平手。
“粟粟粟,一天天的隻知道找粟!你知道你在粟這麼大的時候在乾什麼嗎?”
“阿母,我知道,我都知道,您先告訴我,粟在哪裡,好不好?”
“不可能。”
蘭一口就拒絕了他的要求,皺著眉用懷疑的眼神盯著他看。
這瞬間門,突然覺得這個兒子陌生到讓她有些害怕。
“阿母,你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沐和孩子,都回到獸神大人的懷抱嗎?”
麵對東的質問,再怎麼好脾氣的人都按捺不住生氣,蘭把自己手上拿著的東西朝著東就扔了過去。
管不了媳婦,她還管不了自己親兒子麼。
“那是你的妻子,你的孩子,責任在你的身上。”
“跟你的阿母,跟你的弟弟,都沒有任何關係。”
“明白嗎!”
一開始的蘭很心疼沐,尤其是在粟出生後,更是能對她的很多情緒都感同身受。
也是因為這份心疼,所以她對沐很縱容。
蘭自己沒有女兒,把沐當做自己的親女兒來看待。
可不管再怎麼喜歡和心疼,也架不住一件又一件事的折騰,最後把所有的感情都耗的乾乾淨淨。
東被阿母這樣罵了一通後,大腦清醒了些,可還是因為那件事著急。
“阿母,您等等,等等再說這些,好不好?粟呢?粟呢?她現在哭都哭不出聲音了。”
蘭能聽得出來,現在她兒子的聲音都在微微發抖,可心裡麵還是覺得不痛快,又踹了他一腳。
“在孩子出生前,我沒和沐說過要多出去走走,不能胡思亂想,不能一直待在山洞裡,不能隻吃一樣東西嗎?”
“在孩子出生之後,我沒跟你說,煮點湯給沐喝,才能有奶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