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地撓撓頭。
嘗試了幾次,碰了釘子。
六個老頭就很窩火,態度也不禁冷了下來。
“要不現在就關門跟我回去吧,反正這些人不買商品在這裡賴著。”
“現代社會人心隔肚皮的,聽說小賊都團夥作案了,小牛你一個人又殘疾,大爺也不放心。”
“可不,來,我來幫你關門。”
夔牛握緊拳頭。
他半死不活是誰害的?
他用唯一能動彈的手擺了擺,涼涼地道:“不用,我晚上會去。”
“那……”
夔牛的眸光一冷:“怎麼,我說的話你們不信?”
“呃,怎麼會不信呢,行,那你待會兒去,大爺先回去了,不過儘快將不相乾的人攆走的好。”
六人惡狠狠地瞪不速之客,在夔牛涼薄的目光中不甘不願地離開。
門扉徹底緊閉,夔牛露出一絲虛弱。
看吧。
這群人防他如防賊。
夔牛咧出個嘲諷的冷笑:“既不信任我又妄圖掌控我。”
嗬,貪婪的人類。
莘燭饒有興味地又戳了下他的額頭。
夔牛的冷臉擺不下去,忍住抽搐嘴角的衝動,木著臉說道:“你在乾嘛?”
莘燭:“你為什麼沒角。”
刑天撫掌,哈哈大笑:“因為他是小牛犢啊。”
嗯,有點道理。莘燭勉強頷首。
夔牛:“…………”
神經病啊!
平靜無波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的並非是漣漪,而是滾滾的驚濤駭浪。
莘燭眯了眯眼,做出評價:“雨城人不安好心。”
莘大佬搓著下頜,他方才在那幾人的身上感知到本不屬於他們的福報。
他們搶奪的他人的福氣,填補自身。
損人利己。
夔牛平複心情,冷靜後又不淡定了,他已練就了鑽石心,卻在這幾人幾句話的擠兌下破功?
怎麼可能?這影響也太大了。
小白虎扶著綿軟的白澤回來,白澤暈暈乎乎,顫顫巍巍地指莘燭:“你贏了。”
莘燭咧嘴。
你連弟弟都送給我當了鵝子,彆反抗了大白。
大白正確接收:“…………”
可惱的。
白澤著實有點慘,莘燭良心發現,給他喂了一瓶泉山水:“好點了?”
“我謝謝你了啊。”白澤抹了把臉。
“客氣。”
白澤吐出口濁氣,不再打鬨,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雨城不該存在,它充斥著太多的黑暗。”
方才他和小白虎出去並非純粹逛街,也是在探查情況。
和他接收的現狀一般無二。
雨城腐朽不堪,像一坨散發惡臭的腐肉,它宛若寄生蟲,汲取著夔牛的力量。
小牛確實慘。
再過一百年,夔牛會被吸成人乾,魂飛魄散。
莘燭又戳了下夔牛的腦殼。
夔牛:“…………”
夔牛臉紅,一本正經地道:“我是個男人,你不要動手動腳的。”
莘燭眯眼:“不,這身體到了極限,早該支離破碎,他們還飲鴆止渴給你續命,你會更痛苦。”
雨城的人會不知道,不,他們肯定明白,卻枉顧受術者的意願強加一層枷鎖。
讓他的靈魂和**的身體捆綁,每日遭受身靈的雙重折磨。
“這是彆人的身軀,你的話……”
“估計這麼點大。”莘燭感知到夔牛的虛弱,不確定地在膝蓋處比劃。
夔牛:“…………”
呆了呆,夔牛整隻牛都不好了,絕不可能!
莘燭勾唇:“待會兒動手。”
白澤懶洋洋地葛優躺,隨意揮揮手:“我在這裡等你們,你們應該需要一個人接應。”
小白虎忍不住了,吐槽道:“大白你不要為懶找借口了。”
白澤抬了抬眼:“哦,我暈車了。”
小白虎:“…………”
莘燭準備起身,青龍輕笑一聲:“大人,這件事情交給我和白虎就可以。”
小白虎拍了拍心口:“對對對!我倆夠了!”
莘燭:“好。”
刑天不乾:“打架不約我?”
青龍微微一笑:“如果戰神先生不介意腦子進水,當然歡迎。”
刑天:“…………”
事情定了下來,夔牛張了張嘴:“他們手裡有奇怪的東西,你們要注意安全。”
小白虎呲牙咧嘴,很不屑一顧:“那點鬼蜮伎倆能嚇唬住誰?”
夔牛:“…………”
小白虎驀然一頓,擺擺手:“你不算。”
夔牛:“…………”
並沒有開心。
最後,在夔牛震驚的目光中,隻有兩人離開。
夔牛緊張的心臟怦怦亂跳:“那群人手裡有雷符,是從我身上提取的,你們太托大了……”
忽然他想起什麼不說話,是了,就算他長到鼎盛時期,依舊是打不過白虎的。
沒過一會兒,隻聽一聲轟鳴。
虎嘯響起,兩分鐘後,大白虎叼著一隻叮鈴鈴的小鼓回來。
身後還跟了個閒庭信步的清雋青龍。
夔牛目瞪口呆。
就,就這麼奪回來了?說好要大戰的三百回合呢?說好了要一決死戰呢?
略略略。
對於兩位四象神明來說,這信手拈來,沒必要。
夔牛目光呆滯,看的刑天痛心疾首:“本來就憨,現在更傻了。”
夔牛:“…………”
喂!
莘燭擺弄小鼓,愉悅地咧嘴,“準備好了嗎?”
夔牛茫然地點了點頭,事實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準備好了什麼,下一秒就一陣天旋地轉。
等他再次有了意識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隻小奶狗大的單腳夔牛。
夔牛:“…………”
夔牛想伸手瞧瞧,卻直接摔了個跟頭:“哞哞哞?”
莘燭蹲下:“挺可愛的。”
見是一隻綠油油的牛樣小獸,莘大佬的心情極好,他終於打破了必收黑色毛團子的另類詛咒。
呼嚕了一把,莘燭滿意:生活就應多姿多彩,看來染色劑不需要了。
夔牛:“哞!”
他他他!他真的重新活過來了,好輕鬆。
他嘗試著蹦跳,一竄三尺高,仿佛下一秒就能上天。
不間斷的靈魂疼痛感也消失了。
高興幾秒,夔牛蹦到曾用身體前,目光十分複雜,這就是他的身體,桎梏住他讓他痛苦的牢籠。
曾經重若千斤的身體不知死活,不過,這臉上是不是開始長屍斑了?
這個角度看,不知道說什麼。
刑天嫌棄地道:“雨城的人太惡劣了,這種屍體都給你用?”
小牛能夠全部忍耐下來,毅力實在異於常人啊。
厲害了小綠牛。刑天一臉關愛。
被關愛的夔牛眼神恍惚。
他終於掙脫了該死的桎梏麼?經過了不知年月的囚禁後,他總算可以逃離痛苦的深淵了麼?
莘燭拍了拍他的腦袋:“你自由了,小牛。”
一句話砸在心中,猶如重錘。
真好。
噩夢終於結束了。
夔牛微微顫抖,一雙漆黑的獸瞳泛起水霧,淚珠一顆一顆地往下落。
他想起了不堪入目的過去,血腥的畫麵如走馬觀花般閃現。
莘燭彎著眉眼,在小牛哭的傷心時戳了一下。
“吧唧。”小牛被戳了個跟頭。
哭聲戛然而止,夔牛的臉上寫滿了懵逼:“???”
小牛臉上掛著淚珠,但一個屁股蹲打斷了他大喜大悲的情緒:混蛋,這尼瑪連哭都不讓哭個爽。
夔牛忘記為過去傷春悲秋,反而暴跳如雷,像是個炸毛的刺蝟,莘燭被逗樂了。
哭也要為喜悅而泣,胡亂想什麼。
莘燭意味深長地又戳一下:“嘖,小炮仗這是太高興了嗎?”
“不過你這個頭好像連我的膝蓋都不到,是我高估你了。”莘大佬勾唇。
夔牛:“…………”
晴天霹靂,夔牛昂起腦袋,這才注意到自己過於幼小的身體。
啊啊啊啊!
決鬥吧,混蛋!!
在莘燭的麵前,夔牛引以為傲的冷靜離家出走。
他像是個皮球上躥下跳。
莘燭好整以暇地拄腮,等小牛發泄完冗長的情緒,這才捧起擱在肩膀上:“好了,我們回家。”
激動的夔牛一僵,呆呆地側頭,望著莘燭精致的側臉,腦子嗡鳴:他剛剛說什麼……
他是說回家?
他也要有家了嗎?
淚水再次上湧,夔牛的鼻子酸酸的。
好混蛋啊,他不該哭的。
白澤嘖嘖稱奇:“莘小燭,你其實是個抖誒死吧?”
莘燭似笑非笑打量他:“是嘛?”
白澤:“…………”
強烈危機感。
小白虎抖了抖耳朵,不滿地“嘖”了一聲:“還敢來啊,嘿這人數還不少,我們大乾一場嗎?”
莘燭呼嚕了一下他的腦袋,指尖在青年的屍體上輕輕一點。
“小牛跟你的曾用身軀說再見。”
夔牛:“??”
一縷火焰霍然出現,瞬間席卷了青年,眨眼將早該化為塵土的軀殼吞噬殆儘。
熱浪翻滾,夔牛全身的綠毛都炸了:“你到底是誰?!”
好燙!這是什麼力量?
好可怕!
莘燭腳步一頓,意味深長地勾唇:“我?現在是你的家長。”
“哞??”夔牛的心臟驀然一縮。
不行,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