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7. 法之局限 雲縣.徐曉瑩 宅鬥戲能寫個……(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5382 字 5個月前

傾向性證人, 對儲鴻來說的確是個新詞兒,現在買地這裡,新事物層出不窮, 尤其是各個領域的新規矩, 哪怕就是吏目也不能在第一時間全都掌握,就算是徐曉瑩, 也是因為牽涉到了這樁案件之中,方才有所了解,“如果確定是傾向性證人的話,訟師就可以為我申請證人保護, 也就是說,莊夫人的訟師就不能再接觸我了,我也可以隻做有限的證詞,在另外的地方由大理寺的人來做,不必上堂。”

“譬如說,莊將軍方希望我做證,莊夫人在南下時, 的確是裹挾了許多人一起, 而且來到買地之後, 對她們也有人身控製的事情——隻做證這一點就可以了,至於彆的事情,我可以不做證,因為不上堂, 莊夫人、大理寺那邊也不會繼續來盤問我。”

這麼做, 對徐曉瑩來說當然是最方便的,但卻也會讓她背負上沉重的人際壓力,因為如此勢必得罪莊夫人所開那個廠子的雇工, 其中有不少都是和她多年同事的將軍府傭仆,她是定死了在雲縣,不會輕易調職的,即便莊夫人入獄了,餘下這些雇工總是無罪的吧,隻要有一二記恨她,她的不安感自然也都會大大提升。

“本來是想著兩不相幫的,莊將軍的錢,我是不敢拿的,但沒想到那邊越來越過分,還希望我出麵做證,把莊夫人針對莊將軍的備案都坐實了,否則便是惡言相向,對我有威脅之意。”

徐曉瑩說到這裡,也是搖頭,情緒有些低沉地道,“這莊夫人是個厲害人物,我早知道這點了,她這人最有些鬼才,拿準了那條線,言語間都是暗示,卻沒有明確的證據,可以控告她威脅我,我想,即便最後判了她也有罪,這罪名也必定是不重的,這樣的人,我也不敢把她得罪死了。”

儲鴻對莊氏夫妻案也是有聽說的,此案直接促進了買地刑法典的修訂,還要增加對備案法的管理,的確是很典型的一案:此案始於莊夫人受到《招賢令》的感召,於是席卷將軍府的金銀,又協同將軍府大量人口一起,南下投靠。此後,這莊夫人又是捐款,又是辦廠,也是聲名赫赫,直到其夫也投奔過來,雙方才開始打嘴仗,令這個人蒙上了一些爭議色彩。

其夫莊將軍聲稱,莊夫人在來到買地之後,便備案了他包攬訴訟,草菅人命的種種惡行,其實都是誣告,隻是為了洗脫自己的罪惡,這些惡行都是莊夫人在他練兵時,打著他的旗號乾的,即便他本人也要擔負失察的責任,但莊夫人卻不能因此獨善其身,討了好去,退一萬步說,她帶來買地的金銀也都是這些惡行所得,買地應當要剝奪她的全部財產,如此方才公平。

而莊夫人之所以拐帶這麼多人口一起南下,主要是為了護住她帶走的金銀細軟,還有就是斷絕這些人去找莊將軍報信的可能,她早已處心積慮、收買人心,這些奴仆多數都被莊夫人迷惑了,視她如天,其中有勇氣反對莊夫人的,都被她或是當場除去,或是設計殺死,說起來她在姑蘇還犯下了殺人罪,受害者的親屬就在他帶來的親兵裡,便是人證!

一個將軍府,分裂成兩邊,互相指責,恨不得同歸於儘,也實在是稀奇,而在儲鴻看來,撥開雲霧見青天,最關鍵的問題就在於,莊夫人走的時候到底殺人了沒有——若是殺人了,徐曉瑩就是現成的證人,她隻需要為此事作證就好了,那莊將軍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他是很難全身而退的,但莊夫人肯定也得跟著栽倒,也算是報複了仇人。

“殺人……就算真的殺了人,又如何能治她的罪呢?這般滿腹心機的女子,怎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親手殺人?她言語間暗示幾句,自然有人為她辦了此事,出來隻輕描淡寫說那人不來了,我們當時又怎敢細問?”

徐曉瑩苦笑道,“尤其是我,我是黃師爺的妻室,幾乎就是半個人質一般,被裹挾進來的。若是將軍的親兵追上了我,我便要被推出去當做談判的籌碼,所幸一路上船,都還平安無事,在船上還把我看得死緊,我是一句話不敢多問,莊將軍要我做證她殺了人,這個我無法做證,我隻能做證的確有人是被綁架來的,因為我就是那個人。”

這是她第二次提到自己和黃師爺的關係了,見儲鴻毫無異樣,看著自己的神色也還是和剛才一樣關切,徐曉瑩心底不免微微一暖,有了一絲指望,但很快又想道,“也不能太樂觀,他或許隻是城府深而已,接線員的政審分一般都高,光是這個職位,便是家底的保證了,再加上我還姓徐,又重了本地的大姓,他多半以為我是本地的女郎,才有豐富好感,現在沾上此事了,也不好輕易甩脫,因此熱情不變,要看他真實心意,還得看此事了解後他怎麼說。”

以她的工作,徐曉瑩可以理直氣壯地擁有很高的自尊,絕不會向某個看中的男人去祈求愛意,也因為她的出身,她是最敏感的,在男女之事上,絕不願意承受一絲勉強和挑剔。

因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也做好了承受後果的準備,反而十分灑脫,並不患得患失,就算道破出身,也沒有一絲羞赧愧然,而是很自如地繼續說道,“但至於莊夫人那裡,希望我做證他們備案的事情都是真的,這自然也是不行的——黃師爺回來休息時,也會和我談前衙的事情,我很清楚,這裡許多備案都是張冠李戴的捏造,去備案的人,許多都是冒用了真正受害者的身份。”

“他們了解得那樣詳細,不過是因為他們本就是經辦人罷了,那些苦主,很多都死了,或是不知所蹤,莊夫人便捏造了仆童的身份,讓他們充做苦主去備案,備案之後,照舊把他們招入工廠裡做事……這樣一手遮天的事情,她是做得習慣了,便連我的婚事,也是她做主許配給黃師爺的——她上下其手慣了,大概早忘了這件事,也不知道,我早就曉得了是她出的主意。”

“啊,你們——”

“我們原都是瘦馬,入府之後她先受寵……”徐曉瑩咬了咬唇,“容不得人了,便給將軍吹了枕頭風,說黃師爺是個心腹,孤身在外,也要有個知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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