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7. 法之局限 雲縣.徐曉瑩 宅鬥戲能寫個……(2 / 2)

買活 禦井烹香 5382 字 6個月前

說到這裡,她不免微微冷笑,“可笑我剛知道此事時,她還來給我送嫁妝,塞了二十兩銀子給我,還掉了眼淚,說是十分舍不得我,也向老爺留了人雲雲,若不是我常偷聽她的謀算,還真要被她誆住了,你瞧,這人長袖善舞、口蜜腹劍至此,可真是個厲害角色呢!”

儲鴻這下是全明白過來了,因關切問道,“那黃師爺對你不好麼?”

“那倒不是,他對我挺好的,師爺有了年紀了,我們便如父女祖孫一般,擺了酒,也是為我抬一抬身份,在將軍府,行動間下人多尊重些,將來他若先我去了,我畢竟也有個婆家可以投奔依靠,這是他一片慈心所在。”

但這樣的慈悲,畢竟無法抵消妙齡少女服侍白頭老翁的哀怨,其實莊夫人促成此事,也絕非好心,徐曉瑩道,“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凡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將軍在許多事情上都是仰賴師爺,她難放開手腳做事,便撮合了這門親事,又給我送了不少丸藥來,教我生個一兒半女的,終生也是有靠,用心險惡之處,你便可見一斑了。

偏她不知道,師爺在這件事上十分淡泊,我又仇恨她,便把禮物據實以告,師爺一聽,就知道此女心機刻毒,自己是擋道了,當下便托辭練兵要緊,一改將軍外出時,他在府裡坐鎮的習慣,隻把夫人美言一番,將軍便把事權托給她了,帶著師爺去湖邊彆野練兵——其實就是去走私賺錢的。”

黃師爺離去之後,徐曉瑩便是閉門不出,對外間的事情一概不問不管,因此,對很多事她所知都是有限,隻是之後莊夫人大權在握,行事越發囂張得意,師爺往來間窺見一二,對她提起,徐曉瑩才知道莊夫人把持府中大權之後果然並不安分。

至於她為何要帶人南下,徐曉瑩也有自己的猜測,“畢竟是包攬訴訟的事情,她做得多了,不就擋了彆人的路?遲早要有人問罪到將軍那裡的,她不走,被將軍責罰與否倒不說了,難道將軍還會把銀子留在她手上?她必定是要走的,還要帶些人走——若不然,她到了生地方,被人算計了錢財去,誰來為她出頭?”

至於說藏好銀子,謹慎小心地活著,這就不是莊夫人的性格,她是個好風光、好名的人,也喜愛前呼後擁的感覺,又有千般蠱惑人心的手段,腦子笨一點的如銀花,被她捏住了命門,哄得團團亂轉,為她白乾活,還要出麵幫她奔走哩。徐曉瑩道,“她的生意賺不到錢,再自然不過了,她是習慣了搬弄權術手段,聚斂千金的,真要開廠一分一毫的算計利潤,她哪裡耐煩呢?

依我看,這些年她經營自己的慈善之名,就是為了相一個好下家,隻是買地的民情實在特異,她遲遲物色不到而已,新的靠山還沒找到,老冤家便索債來了,這一次,她不被判刑還是大有希望的,但要全身而退,保住自己的美名,那是難了。”

這宅門之間,繞著彎兒的龍爭虎鬥,一言一語之間,卻是牽扯了自己身家性命的那種凶險,當真是讓儲鴻大開眼界,一席話聽得冷汗涔涔,發自肺腑地道,“當真是掙命一般地活著!此人積威甚重,也難怪你對她多有忌憚,不敢出麵做證了!”

“不過,依我看來,她這一套在敏地,自然是無往不利,若是當時奔走到京城怎樣的地方,沒準還真給她找到靠山了——但在買地,這一套吃不開,她做的事隻要是實證了,必然倒台,廠子裡的雇工,隻要結算了工錢,又有多少人會執迷不悟,為她奔走和你為敵的?你倒大可不必懼怕她,便是判不了重刑,那些工人,去彆處做工之後,又去上課,逐漸開了智慧,哪還記得你啊,知道自己被坑了,說不準就轉去仇恨她了呢!”

他的話雖然過度樂觀,但也不無道理,至少起到了很大的寬慰作用,徐曉瑩聽他這麼一說,唇邊也不禁浮現出短暫的微笑來,但這微笑很快又熄滅了,她搖搖頭,擺弄起了手裡的筷子。

“哪有這麼簡單!”她也不由長歎了一聲,“我為了這事,甚至請托關係,求到了張君子那裡,請他點撥我——你可知道他?那是個有名的人物,不但文章寫得好,也是法學界的巨擘,這幾年不怎麼打嘴仗了,轉研法學,寫了不少很有深度的文章,現在立法委員會裡,他是一員乾將。”

畢竟是接線員,隨口幾句話,就顯示了自己的交際圈子多‘有辦法’,若不然,張君子是說見就能見的?一般的百姓,隻怕都不會知道他在文章大家之外的第二重身份!儲鴻對徐曉瑩,或者說對接線員這個平台也是更加刮目相看,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張君子指點你了?他怎麼說的?”

“張君子也知道這個案子,前前後後,他做了不少側麵的了解,”徐曉瑩眉頭蹙得更緊,緩緩道,“他對我說,他絕對相信這莊夫人不是個好東西,說她死有餘辜也不算過分,但正因為此人是個聰明的壞蛋,以現有的證據來說,卻未必會受到重懲……”

“如果在即將退出的刑事訴訟法裡,對證據鏈的要求再嚴格一點的話,不止莊夫人,就連莊將軍都恐怕不會有什麼處置,這就是‘法之局限’。就算不說證據鏈的事情,從根本上來說,現在的買地還根本無法處置不在實控範圍內的犯罪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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