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也可以按兵不動,回航後請示六姐,但敢於遠航的人都是冒險家,朱立安、連閩清兩個隊長,以及船長、大副們在麻林地開會商議過後,一致投票同意冒險,派出了兩艘船況最好、火力最足的大船,搭載著最機靈、最勇敢、最堅毅,語言天分最好的水手,從麻林地啟航南下,隨他們一起南下的還有六百個小臂大小的馬口鐵罐頭——這也是買地遠航艦隊的秘密法寶了,他們帶上了罐頭壓蓋機!有了罐頭機,彆的不說,在開拓新航路時,對於迷途、補給不足的恐懼就大大地降低了。
“……真是個好東西,這麼久的航行,就沒人得敗血症,嘴唇也不乾裂,嘴裡也不起燎泡……”
烏感恩對於罐頭讚不絕口,同時也讚美買地的藥物,在這一點上,占城國王也是不斷地點頭,跟著一起讚頌知識教,和知識教偉大的發明罐頭壓蓋機——有了罐頭壓蓋機,以及占城這裡開始出產的甘蔗田,南洋的水果罐頭已經返銷回華夏本土了,為他賺取了豐厚的利潤,蔬菜罐頭賣給北方過冬,水果罐頭則不論何地都非常好賣,山竹、龍眼、荔枝,這些在產地都很容易腐壞的水果,現在也讓百姓們有了大規模種植的動力了,甚至就是榴蓮,也有人把它製成了果泥罐頭,試著往北方販賣了過去。
隻要有能夠煮開消毒的高壓鍋,足量的馬口鐵皮,再配合一台人力壓蓋機,以及一個相對無菌乾淨的環境,罐頭是完全可以循環製作的,這一點在非洲探索航行時幫了大忙,當然,同樣幫了大忙的還有弗朗機水手,他們有跨洲航行的經驗,不時指點船長風向的變化,推算合適的出航時間門——風帆船的航行當然是非常看重風向的了,彆看從滿剌加到麻林地隻要一個月,但那是風向合適,並不意味著一年能來回跑五六趟,一年來回一次才是合理的間門隔,隻有近海短途航行才能做到頻繁往來,因為短途的風向是比較多變的,總有可利用的地方。
“我們南下北上,繞過好望角的航行,要比三吉兄弟他們走陸路更磕絆一些,每一次上岸補給都要提心吊膽,因為不清楚港口城邦的態度,是否已經被弗朗機人扶持的當地勢力上位,成為獨占城邦,對於弗朗機之外的船隻都不友好,還是依舊由本地的王公把持,有錢就能停靠補給,和他們做生意,甚至還可以傳播知識教……”
除了弗朗機之外,當然還有他國的船隻也想來摻合,扶持當地的勢力,又或者是在當地的城邦搶一把,非洲的局勢錯綜複雜,要比東亞險惡得多,雖然買地的兩艘船,在單對單的碰撞上是不畏懼任何海商(海盜)的,但進出港時就要尤為小心了,因為有些海盜,見到了這樣形製特彆的海船,心生好奇,會跟蹤他們而行,遇到同行就聯手上來交戰。
所以,這一路上,朱立安、烏感恩隻能把速度搶在所有人前頭:仗著罐頭,少補給,甚至不補給,去到下一個港口,把後頭的追兵甩掉,不讓海盜們有合圍的機會。如果追在身後的船隻派出船身輕便,航速快的信使船,想要搶在他們前頭靠港的話,那就不分青紅皂白,一律先擊毀了再說。
“我們的射程很遠,這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而且,被擊沉之後,他們無法把經驗傳遞給下一站的海盜,這樣,下一艘快船還是不會吸取教訓,甚至有些船隻會故意開得和我們很靠近,派出壓力好的水手,想要瞭望船隻的情況,那就更方便我們開炮了。”
就這樣,一路上起碼粉碎了三四艘信使快船,他們有驚無險地到達了黃金海岸,但還不敢停靠,而是做出了往北繼續遠航,要折道去新大陸的架勢,同時在洛美大量補給了一批水食之後,便從洛美北上,在一處隱蔽而無水的小島港灣中匿藏了起來——
這裡沒有淡水,大多數海盜都不會來此藏身,但又距離洛美很近,朱立安委任了烏感恩來做兩艘船的主,在小島上耐心等待,隨時注意洛美港是否會形成針對他們的海船聯合隊,自己帶上了曾經隸屬於移鼠教的傳教士瞿紗微,扮作他的侍從,從阿比讓登島,準備去往帝國的邊陲康加巴拜見皇帝,同時觀察如今馬裡帝國上林立的諸侯,有沒有哪一個擁有一統帝國的潛力,為買地提供棉花和黃金的貿易市場——
“如果從麻林地到洛美港的航程在兩個月之內,那就是來得及的,反正滿剌加的船乘著信風來到麻林地之後,也要等季節過去,信風轉向再返航。”
鄭芝鳳立刻就計算出了馬裡帝國的貿易意義,他聽得更聚精會神了,而驢子修女馬麗雅,這是打斷了烏感恩的敘述,“等等,之前你說,朱立安做了非洲的國王……難道,他不是被麻林地的蘇丹封為小酋長,而是……”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詫異,“而是得到了黃金王座的傳承,成為了非洲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帝國之地的主宰,成為了馬裡、桑海那無窮無儘的黃金礦藏的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