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3. 灼人暑氣 美尼勒城.莫祈平 清教徒崛……(2 / 2)

買活 禦井烹香 6963 字 6個月前

馬麗雅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她仔細地考慮著莫祈平提供的消息,“所以,你想把活乾得更出格一些,讓自己成為一個奸角,一雙能被隨時丟棄的白手套?由你來在西南擅自傳教,幫助西南的番族融入華夏之後,再被恩主隨手安個罪名,一把抹消了你的功勞,讓衙門去摘果子?傑羅尼莫,我不得不說,你的計策有些絕望,透著一股沒有明天的氣息,無非是延緩了自己的失敗,如果你想讓我幫你,以你現在提出的思路可做不到。”

她所說的,全都是莫祈平千思萬慮的問題,他也早就猶豫過了,此時隻是聳了聳肩膀,“一杯毒酒,但至少能讓我們多快活二十年——我來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一杯酒能讓一個一年內就會死的病人再活二十年,二十年後毒發身亡,你還能說他是毒藥嗎?”

驢子修女答不上來了,莫祈平乘勝追擊,“——再說了,這二十年間會發生什麼,又有誰知道呢?”

在移鼠會和弗朗機貴族組成的教士,無法團結一致創造出耀眼業績,反而被複雜的教區情況拖得焦頭爛額,狀況頻出,明顯控製力一般的情況下,更有組織能力的清教徒教士們,他們的上位似乎隻是時間問題,莫祈平認為,除了在迎合上意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一些,他們似乎已經沒有彆的選擇了,他胸有成竹地端坐著,等待著馬麗雅的妥協,但卻又還懷抱了一絲希望,似乎在等待著她能拿出一個巧妙的主意,解決眼下的困境,讓他們不必飲下這杯美味的毒酒。

——他仔細地端詳著這張乏善可陳的麵孔,瞧著還是那麼的讓人討厭,這女人出身低微、性格狡詐、恬不知恥,實在不算討喜,卻擁有一種毒蛇般的狠辣,讓你不願做她的敵人,在莫祈平被美尼勒城的血腥震懾得腳軟時,她卻還如鋼鐵一般堅固地攙扶著他,正因為她是這樣的不討喜,被她比下去的傑羅尼莫也就顯得更糟糕了——莫祈平有時真想狠狠地打擊她一番,但這完全不符合他的利益,他們是注定的同盟,有時候他恨不得彆辟蹊徑,從其他角度征服這個可惡的女人——哦!傑羅尼莫,上帝垂憐,你都在想些什麼,你可是個貞烈的教士!你注定了不該去想這些——

熱浪從窗外席卷而入,美尼勒城的中午到了,莫祈平暈頭暈腦,用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已經不再是教士了,他是知識教的大祭司,知識教並不禁止祭司們結婚,對他們的道德要求和對吏目差不多。他當然不該有這樣的想法,但說實話他的理由不該是這個,而是……而是這女人是多麼的討厭,多麼的不能激發他的,他的性……呃,他的欲……不不,他的一些生理性的,不值一提的好奇——

他大概是中暑了,亂七八糟的想法紛至遝來,讓他一時也難以梳理清晰,莫祈平因此有些遲鈍,錯過了馬麗雅在思考後的第一句話,他愕然說,“呃,親愛的,什麼?”

親愛的,這是個很常見的稱呼,在他們的母語之中,不過傑羅尼莫大概從未這麼和驢子修女說過話,對方怪異地看著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長長的臉頰上綻放出愉快而充滿了權力感的笑容,馬麗雅好像在這場角逐中變得更加高高在上了。

“我說,我拒絕。”

她重複了一遍,高傲地說,“從白手套變成灰手套,主動提出西南傳教,這或許是你僅剩的選擇了——但卻不是我的,你的牌已經打光了,但我還沒有。”

莫祈平張開嘴呆然看著她,他逐漸明白過來——啊,他必定是犯了熱病,在這炎熱的天氣中變得遲鈍了,他居然沒有想到——

“你看,我和你雖然都是祭司,但我們還有許多不同的身份,你是教士,我是修女,你是小貴族,我是平民百姓——”馬麗雅比了比他,再比了比自己,“你——是個男人,我——我是個女人。”

一個對謝六姐注定忠心耿耿,永不可能背叛,比全是男性的清教教士們更能讓謝六姐放心,更有示範作用的女人。即便清教徒會被重用,但馬麗雅作為女性輪值大祭司,在下一個出眾的,擁有更強基礎的女祭司出現之前,她注定將永遠受到重用,地位不可動搖。馬麗雅口齒清晰地告訴傑羅尼莫,“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到美尼勒城時的情況嗎,尼莫?”

怎能忘記,那時他還擁有極大的競爭優勢,是洋番教士中毫無疑義的主心骨,馬麗雅心懷不甘卻隻能屈居次席,他們都知道,她的積累還太不足,她無法動搖傑羅尼莫的地位。但就在美尼勒城,就在如今已成為知識教本部的大教堂跟前,馬麗雅支撐著腳軟的他,那時他們的距離比現在還要接近,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無言的潛台詞——但是,這樣的情況不會永遠持續下去,馬麗雅還在追趕,還在等待,或許有一天,她會居主,而傑羅尼莫隻能為她退居次席,成為她的助手和附庸來推她上位——

“現在就是那個時候了。”馬麗雅告訴莫祈平,後者呆若木雞、口乾舌燥、一語不發,“時間過得好快,教士,現在已經是那個時候了。”

她是對的,莫祈平知道她是對的。事後想來,他完全無法為自己辯駁,隻能怪罪那炎熱的天氣,但在當時,他感覺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牆角,他實在已經沒有彆的辦法了,他必須這麼做,他隻能這麼做——

教士發出了一聲含糊的應答,似乎在認可她的觀點,隨後,他頭暈目眩、無路可走、慌不擇路、勢在必得、心有不甘地,一把抓住了馬麗雅的肩膀——這個醜女人!為什麼是她?為什麼她非得這麼的不起眼,如此盛氣淩人、狡詐難纏——

他猛然間親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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