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活軍竟已富有到這般了嗎?倘若並不是富得流油,那這樣的模式便是難以持久的。黃大人心底不覺生出了淡淡的迷惑,在他所見,買活軍極為重視算,應當不會算不出這支出該有多龐大吧?不過這和吏治有關,倒是不好探問……
謝不知是否看出了什麼,也並未多言,帶著黃大人到衙門裡去,衙門裡的裝潢也有了不的變化,裡頭許多男女吏目都在神色匆匆地走,手裡捧著賬冊,很多女吏目也在奮筆疾書,黃大人瞧著移不開眼,謝笑道,“都是外地來的,許縣這裡的女娘許多還不認字,要再教育個一年半載的才能冒頭。”
彆說女娘了,許縣的漢又有幾個認字的?買活軍開這掃盲班實在是匪夷所思——也有好處,起碼這裡這些吏目都識字……而且識字的人變多了,吏目的來源也更廣泛……
因為他是外人的緣故,隻能站在大院裡遠遠地眺望,等候了一會,幾個買活軍吏目便說話著走了出來,三個人有男有女,兩個是買活軍的吏目,一個則是昨日剛見過的私鹽販,叫解大胡的,見到謝,都點頭打了招呼,謝以‘張局、許科’稱呼,這大概是買活軍內部自己的結構了。這……規定得如細致嚴密,卻又並無前製參照,顯然有極大不,這樣的知識謝六姐是從何處得來的?
對黃大人這樣的老情報來說,許多細節都蘊含著太多文章了,也正因,來到這裡不過一兩日,已是心搖意,哪怕一點‘神跡’未見,卻也信實了幾所謂的天人降世,天人不天人不知道,至是來自和世絕對不的另一世,帶來了套的規矩。而哪怕是黃大人,也需要一定時間來消化這樣的認識。
一行五個人,身都挎著大包,包的形製材質也是未曾見過的,他們采用的交通工具是騾——騾在南方還是相當見的,這種物原本很珍貴,也就是數十年前起,從北方開始,人們曉得了該怎麼育種,如今在北方才常見了起來,南方這裡,雖然有馬有驢,會繁育騾的農戶還是不多,至浙江道的騾售價就還較為高昂。
買活軍的主體應該是從北方過來的流民,若是有些人會育種倒也不奇怪。不過有了騾,途運載的能力就要往估一估了,黃大人一想著一和眾人一起牽著騾,他們一路走到城外方才翻身騾,放蹄往前跑去。——城裡不得縱馬狂奔,甚至在許縣這樣街道狹的城市,不得馬,這都是默認的規矩。
城裡是青石板路,沒什麼好說的,一旦了城外的水泥路,黃大人便立刻覺出不了,這種水泥路四平八穩,騾跑起來也輕鬆,在官道行走的速度是無法和水泥路相比的,而且尤其是水泥路還刷了白漆,規劃出了左右,行人都靠右走,不得越線,便頓時使得來往車輛變得十有序。
官道頭尾相接,有馬車也有驢隊,每一邊都能容得下兩車並行,如一來,便自然又了兩列,輕車簡從的趕路人走在路最外側,而車隊驢隊則走在路中,車隊的速度有快有慢,可以隨時借了外側‘超車’,一路還有騎著馬的買活軍兵丁來回走,維係秩序,常能聽得到他們嗬斥車隊,不許占著‘超車道’,阻礙了頭快車的速度。
若是以往,凡是熱鬨一些的驛道,大家都塞成一團,南來北往,車輛行人不方都走在一起,而行路的速度顯然則隻能以最慢的一頭驢來定,難免叫人不耐。許縣外這條交通要道,被買活軍歸置得井井有條,在精神給予了黃大人極大的喜悅,令他讚不絕口,不免又請教道,“這些軍爺來往道路,隻是為了巡視秩序麼?或許也有查看奸細的作用?”
因為並不是急事,眾人在‘超車道’也沒有疾馳,而是著騾呱嗒呱嗒愜意地快走著,即便這般,速度也比拉貨的驢車快了不。謝解釋道,“還有查驗一下糞兜是不是都好好地係著,如若沒有係好,要加收清潔費,係好了入城還可把驢糞馬糞賣了,多得一筆錢。”
這便解釋了為何這水泥地如清潔,臭氣也不過,想來若有糞便落地,也能及時鏟走,不會留在原地醞釀出更多的臭氣。其實驢糞馬糞等等,剛落地時是沒有太多異味的,隻有留在原地過久,又被人腳踩過了,和土混合在一起,才會產生出強烈的氣味來。黃大人驀然發現這條路雖然人來人往,氣味居然還好,從城裡出去的商販普遍都是一個形象——光著頭,身一股強烈的硫磺味,不論如何,至沒有那股經年不洗澡帶來的死蔥爛蒜的異味了。
買活軍這裡,彆的且不說,生活起來是蠻舒服的!
黃大人不得不承認,他對買活軍是發生了一些好,他們順著這條繁忙的商路走了大約半時——這是從謝那裡問來的,便拐另一條無人的驛道,這裡起便又是土路了,黃大人道,“去江西道是從這裡走罷?”
從福建道往浙江道,是在那處岔路往許縣碼頭去,之水路乘船渡江,到衢縣碼頭便是進了浙江道的地界,而去往江西豐饒縣地界便是這條路了,因為驛道年久失修、盤旋曲折、山路崎嶇、盜匪常見,沿途沒有村落的關係,如今普遍的走法都是走衢江,到衢縣碼頭之再走一天的陸路,換到信江,從信江去豐饒縣。謝點頭道,“出事的許豐驛就在前頭幾裡路。”
這幾裡路走起來就比水泥路要慢得多了,而且也不舒適,好在不遠,過了一會便見到冬日那沒氣力的太陽下,一個院橫臥著,門扉橫攔了兩道封條——其實沒有封條也不要緊,幾乎都沒有人過來,走了這一路隻看到了兩個行人,還都是從山間道下來的,是虎山的隱戶,他們說山澗發水,衝壞了他們家的梯田,思前想,索性決定來許縣做活。
五個人到了許豐驛外,謝解開封條,眾人陸續鑽了進去,黃大人首先就看到大堂裡一個人形,□□畫成,從地畫到板壁,很容易讓人看出這是一個人癱坐著的姿勢,那張局指著那人形問解大胡,“這便是們發現屍體的地點,是嗎?”
黃大人精神也不一振:果然,這是從未見過的天界/異世探案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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