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小娘子被工作中的‘男同事’瞧上了呢?甚或是言語撩撥呢?閒言碎語能殺人,一個弱女子,無武藝在身,隻有牽累,又是外戶,這還是買活軍治下有花樓暗娼,否則這的外戶就像是浪頭的碎花,水一衝一蕩,就完消散在人海裡了,幾乎是有活路可走,早晚要陷入那些拉皮條的幫閒所設的圈套中去。
黃太太越想越覺得自己從前所見還是淺薄了,倒並不自怨自艾,而是頗有幾分興奮,因這證明畢竟是見識到了一些在家幽居時不知的新東西了。因有了這樁事,也不覺得船上多麼苦悶難熬,成裡翻看教材,現在最突出的念頭是,一,倘若買活軍能周小娘子這的女娘解決一些後顧之憂,哪怕是讓們知在買活軍治下做工可以免受男人的滋擾,而且有一些幫助能渡過最開始最困難的時期,當會有更多女娘這裡,達到們吸引女性的目的。二便是買活軍應該印發一些關於們治下的規矩、講究、忌諱,介紹們民眾的普遍活,往外散播,也會起到很強的作用,減少想遷移的民眾的顧慮。
關於太太們都必須要出去做事的規矩,也試探了隔壁王家的女眷——隔壁的人口更多,住處更狹小,因此男人們白都避到板上,這女眷們把這塊走廊遮住,自己戴上帷帽,還能出散散心。而兩邊女眷自然免不得互相往談天,在到達雲縣之前便先結交起。
到底是書香世家,處處勝過周小娘子這的人家,王家念要買活軍這裡也非止一了,們家安排得有條有理,除了太夫人之外,其餘幾房女眷均已自學了拚音、算學,自言可以通過掃盲班的考試,而孩子們凡是五歲上的,也都讀了不少拚音在肚子裡,這都是有遠見的,到了當地,很快就能落下腳,甚至是受到重用。
這些王家女眷還借給黃太太買活軍的掃盲班考卷,黃太太如獲至寶,自己做了幾次,得分也還不錯,想工作的起點也會較高,心裡也因此頗得意。又聽這些女眷們談起工作的事,們並不抵觸——因早知,也早接受了,也並不太擔心自己的崗位。由於家學淵源的關係,王家女眷的算學都很不錯,們預備去衙門做賬房,“三太太信都得清楚,賬房麼,家坐在一間屋子裡,彼此也很少交言,我們同同去,並不礙著麼。按三太太,久了也便都慣了,家都很忙,也心思想太多,麼人三四。”
黃太太依然無法想象這的畫,因實在有相應的曆。倒有些隨意的舉就被人三四,惹軒然波,甚至壞了女兒家性命的見聞裝在心裡。除了這些以外,也不免和黃人商議自己的工作,衙門賬房概是不能的了,難要去做掃盲班老師嗎?那可就是真的拋頭露了——一向以能乾自詡,之前還笑話周小娘子,此時忽而也擔心起,害怕若黃人回武林去辦事,自己在做掃盲班的先時被學騷擾,不知該如何應對。人倒是能隨意打殺,但後續勢必引極的麻煩。
十天左右的航程,轉眼便過,因屋舍狹小,周小娘子也要照顧孩子的緣故,無法事先給掃盲。黃太太心裡始終裝著這件事,這一起,見遠方影影綽綽已現出了碼頭的影子,心下也是一震,忙推開窗子,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個小黑點,心潮起伏,也算是有閱曆的女眷,去了京城、武林,哪個不是天下名城?但眼下這個小小的碼頭,竟令黃太太也有了一種彆的興奮和忐忑。
且先看看買活軍的女娘們都是怎麼做活的!
這想著,也就更盼著能早見到買活軍的女娘們,看一看們是怎和男性相處的,但又覺得事情不太會這順利——接船應當是僅限於男人的活……吧?
船行不快,而且福船不好靠岸,這艘船徐徐行駛了半,在近海拋錨停了下,此時已能見到港口隱約的景象——當真是繁忙已極!那黃人叫做是龍門吊的東西,回不斷地從運船上吊貨,這是所有碼頭未曾見到的景象,眾人都擁在甲板上看得入神。而買活軍的兵士已走了出,厲聲維護秩序,嚴禁胡亂擁擠,免得掉下海去,並且當即拿下了幾個興致勃勃不聽命令的小年輕。
雲縣的碼頭前,此時還有十餘艘海船停泊,各自旗號都是不同,明顯都是遠洋船,單這一處,繁盛便遠過於查家私港,查家的鳥船往岸邊駛去,那邊也有運船過接人,黃太太心裡極其好奇這是從哪兒買的船,又好奇這都運了麼貨。又過了半個時辰,運船到了,家便又忙著收拾行李逐一登船。
黃家、王家行李多,挪得便慢,第二趟方才上的運船,眼看浮橋碼頭在望時,黃太太忽然興奮起,低聲問丈夫,“橋上站著的那個……也是女娘麼!”
其實自己也得到了答案,當下便欣羨而又好奇地,隔著帷帽目不轉睛地望向了碼頭上的身影——當真是好威風颯爽的一個巾幗!
這模果真是從前未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