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審問(捉蟲)(1 / 2)

半晌,段春實埋怨了一句:“旁人知道她告的是誰嗎?”

“如今還不知道,小的是將她偷偷拉到一邊問的。不過現在外頭圍了不少人,便是眼下不知道,待會兒也是會知道的。”

段春實咕噥:“她伸冤擊什麼堂鼓,直接遞訴狀不就好了?”

那鼓是他們下衙時擊的。

小吏道:“興許是那刁婦故意想要惹人注目。”

段春實連連歎了兩句倒黴,這是想讓多少人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這次事情必不能善了了,不能接還不行,若是不接,旁人隻會笑話他們京兆府無能,屆時京兆府如何立威?

可若是接了,誰不知道這位公主殿下是個瘋子?若不是她心狠手辣,聖上又怎會幾次三番降旨斥責?這人雖然沒有從前風光了,但說到底還是皇家的公主,若是可能,段春實真不想跟她對上。一旦對上,怎麼著都會惹一身騷。

以卵擊石,虧的是他啊,段春實進退維穀。

小吏見他們家大人捂著腦袋接連哀聲,靈機一動,道:“大人,若不然,我把那刁婦攆出去?”

他覺得自己聰明壞了。

“攆個屁!”段春實一巴掌叩在他腦門上,“動動你那蠢腦子行不行?外頭的動靜鬨得這麼大,還把人家攆出去,你的臉還要不要了?這是京兆府,不是菜市口!”

小吏被打得兩眼一懵。

段春實咆哮:“愣著做什麼?趕緊把人帶過來,本大人要升堂!”

小吏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

麵前沒了人,段春實才一把放下茶盞,整了整衣裳複又深吸幾口氣,顫顫巍巍地坐上了大堂。

畏懼是真畏懼,害怕也是真害怕,但心情複雜之餘,段春實又有些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雄心壯誌,膽大包天地想將這新官上任的頭把火燒在皇家身上。

被他罵出去的小吏這會兒嘴裡都念念有詞:“我這是一片丹心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你好,真是狗咬呂洞賓。”

真接了這案子,他們京兆府哪能有什麼安寧日子過?早晚得鬨翻了天去。

皇帝的妹妹、太後的親女兒,那能是什麼好惹的嗎?

其實如今還沒有開始就已經鬨上了,天子腳下沒什麼大災大難的,百姓都好看熱鬨。

京兆府已經好幾日不曾有熱鬨可看,所以今兒芳若一來,周邊便聚了不少前來看熱鬨的人。

圍在周圍的人,不出所料地被芳若一頓擊鼓鳴冤的架勢震懾住了。

芳若掃了一眼周遭,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不由得既緊張又激動。他們姑爺說得真對,這鼓,就應該給申冤的人敲的。

敲得越響,冤屈越大!

敲了這麼久,也招夠了人了。見達到了目的,等小吏一來,芳若立馬丟了鼓槌,二話不說進了公堂。

踏進去後,芳若牢記姑爺的交代,還沒等京兆尹問罪,便先一步哭得痛不欲生:“大人,民婦有冤,懇請大人為民婦申冤!”

周遭都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心想是有多大的冤,公堂之上還哭成這樣。

不過也因為如此,讓守在門外看熱鬨的便更加興奮了,都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往裡頭擠。

“擠什麼,讓本少爺瞧瞧。”人群中忽然被硬撐出了一個空地兒。

幾個小廝用身體將這塊地方同周圍隔開,供他們家少爺看熱鬨。

周邊的人敢怒不敢言,悄聲問道:“這誰呀?”

“你不知道?薑家的唯一的公子,誰惹得起?”

大少爺本尊搖著扇子,津津有味地看著堂下,心裡對這處視野滿意極了。他薑彥舟薑大少爺生來尊貴,便是看熱鬨也該看得最清楚。

不僅是外頭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就連堂上的官差也不敢拿他怎麼樣,畢竟這人瞧著就不簡單,左臉似乎寫著“王孫公子”,右臉似乎寫了“囂張跋扈”,怎麼看都不好惹。

段春實見外頭吵吵嚷嚷不像話,心頭鬱悶。

他也知道這次的事情不宜接手,見芳若還作死地嚎哭,段春實也懶得給什麼好臉色,“啪”地一下敲響了驚堂木。

底下官差立馬嗬道:“大膽刁婦,還不速速遞上訴狀。”

芳若哪見過這樣的陣仗,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她從來也不是個膽大的,但是為了兒子的前程,芳若不得不咬牙撐下去。

想起臨行前姑爺的交代,芳若便有了底氣,他們姑爺跟六皇子十二皇子交好,在聖上麵前也頗有體麵,京兆尹必不敢得罪他的。

芳若鼓足勇氣上前遞出訴狀。

段春實起初看得漫不經心,結果看著看著,竟被這訴狀給看迷了心竅。

這訴狀寫得字字泣血,句句錐心,將程芳若先死主子、後死父母,自己慘遭不幸跌入江中又僥幸逃生的故事刻畫得淋漓儘致、催人淚下。便是段春實看過之後都不免生出幾分真情實感,想要將那建平伯府一對夫妻揪出來痛打一頓了。

段春實回了回神,複又品了品,砸吧了兩下道:“訴狀是你寫的?”

芳若想起姑爺的交代,不可提起姑娘半個字,忙道:“是民婦請的先生著筆。”

段春實摸了摸美髯,心道這案子結束之後他還有命活的話,倒是可以將這位先生請到京兆府做事兒。

如此大才,隻寫寫訴狀豈不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