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49章 晉江首發(2 / 2)

接收到了蕭燕飛的手勢,知秋適時地輕哼了一聲:“姑娘,這種陳年舊事有什麼好聽的?!咱們去看金大管家和趙嬤嬤清點嫁妝吧。聽說夫人的嫁妝當年可是轟動了整個京城的,本朝就沒有過這樣顯赫的嫁妝……”

祝嬤嬤嗓子眼一緊,心跳也隨之加快。

這個心眼多的小蹄子就是想跟自己爭!

祝嬤嬤一急,咬了咬道:“當年太醫院的太醫令還是孫大人,奴婢當時正巧聽到孫大人跟另一位太醫悄悄說,先皇後的唇色發黑,分明是中了毒……”

祝嬤嬤一雙老眼閃爍著晦暗不明的暗芒。

聽到這裡,蕭燕飛眼底難以抑製地露出了些微動容之色。

原來先皇後的死因並非外界所傳的難產,而是中毒!?

那麼,顧非池知不知道這件事?

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現她在心頭,顧非池想必是心知肚明的。

單單看顧非池那日在清暉園對著皇帝的態度,他就不可能不知情。

祝嬤嬤緊張地抬眼又瞥了蕭燕飛一眼,見她抿唇不語,就繼續往下說:“先皇後薨逝後,奴婢就被調去了尚儀局,花了十年才從女使做到了員額,皇後娘娘見奴婢會調|教人,教出來的宮女們個個都是忠心耿耿,就把奴婢調到了鳳儀宮。”

“平日裡,鳳儀宮裡新晉的宮女都是奴婢親自調|教的……”

是啊,她最會調|教人了,她最有用了!

祝嬤嬤越說越起勁,口沫橫飛道:“上回寧王太妃就進宮找皇後娘娘借了奴婢,寧王爺的第四個王妃是個不乖的,非鬨著要和離,奴婢就奉皇後娘娘之命去寧王府,把那寧王妃好生調|教了一番。”

“不消半月,人就乖了,如今啊,就是被打得胳膊都斷了,也不敢再說什麼和離了。”

祝嬤嬤驕傲地昂起了下巴,那過分亢奮的老臉在這昏暗的房間內透著些詭異的猙獰。

“……”蕭燕飛皺了皺柳眉,神情一下子冷了下來。

上回小郡主好像說過,寧王的前頭三個王妃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這已經是第四個了……

知秋察言觀色,上前了半步,笑吟吟地催促蕭燕飛道:“姑娘,正院那邊還等著您呢。”

說話的同時,知秋掀了掀眼皮,斜睨了跪在地上的祝嬤嬤一眼。

這一眼是挑釁,是輕蔑,是諷刺。

看在祝嬤嬤眼裡,像是在說,憑你,還想在姑娘跟前得臉!

像這樣的眼神自祝嬤嬤進宮後,就見過許許多多回了,她能在鳳儀宮有如今的地位,不僅要在一群人中脫穎而出,更要時刻防著彆人爬起來,爬到自己的頭上。

祝嬤嬤急了,忙又道:“皇後娘娘這回派奴婢來,表麵上說是讓奴婢教姑娘規矩,其實是為了調|教姑娘,降服姑娘,讓姑娘以後乖乖為娘娘所用……”

“這樣,等姑娘嫁進了衛國公府,才好當娘娘的耳目,為皇上和娘娘通風報信。”

說著,祝嬤嬤有些羞愧地紅了臉,眼眶酸澀難當,幾乎無法直視蕭燕飛。

蕭二姑娘這麼好,處處提點她,想著她,簡直就是她的明珠,是她的救贖,可她卻是懷著惡意來的。

這一瞬,祝嬤嬤簡直恨不得以死謝罪。

她閉上了嘴,屋子裡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怦!怦!怦!

祝嬤嬤隻覺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緊張得近乎屏息……蕭二姑娘會不會怪罪她,會不會就不要她?!

少頃,蕭燕飛輕歎道:“嬤嬤若是真心想留在我身邊效力,就要多想想,能為我做什麼。”

“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嬤嬤自己了!”

祝嬤嬤細細地咀嚼著蕭燕飛的這番話,兩眼放光。

蕭二姑娘的言下之意是,自己可以暫時留在她身邊,她可以給自己一個機會。

太好了!

祝嬤嬤趕緊表忠心道:“姑娘,奴婢以後會乖乖聽話的,為姑娘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蕭燕飛微微一笑,歡快的笑意蕩漾在小臉上,眉目流盼間,流露出一股說不出的清氣,猶如明珠生暈。

“那走吧。”蕭燕飛丟下這三個字,就起了身。

把祝嬤嬤趕走容易,可是,皇後必會再派下其他的嬤嬤……與其防著被人算計,還不如把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上呢。

跪在地上的祝嬤嬤急忙也跟著站了起來,喜形於色。

生怕姑娘又不要自己了,祝嬤嬤完全不敢久留,顧不上腳還跪得發麻,就小跑著追著蕭燕飛的背影跑出了屋,目光一直追逐著她。

僅僅是看著蕭燕飛,都覺得這個世界變得明亮起來,覺得自己在這世上不再孤獨,是被人理解,被人需要的……

好多天沒見外麵的陽光,祝嬤嬤不適地直眯眼,眼眶溢出了生理性的淚水,隻見知秋回頭嫌棄地掃了她一眼,似是覺得丟臉。

祝嬤嬤這才想起自己此刻不修邊幅,趕緊用手指整了整頭發,又草草地撫了撫衣裙,這才繼續追了上去。

這一路上跌跌撞撞,完全沒看路,等來到正院門口,祝嬤嬤才稍微找回一點神誌。

探頭一看,就見正院的庭院裡以及前麵的堂屋內都堆滿了一個個樟木箱,幾乎每個箱子都裝得滿滿當當。

金大管家正拿著那份嫁妝單子站在某個樟木箱前清點東西,對著一個婆子點點頭:“這個箱子可以鎖上了。”

箱蓋合攏,“卡嚓”一聲,扣上了銅鎖,箱子蓋得嚴嚴實實。

正院有自己的庫房,可是殷氏的嫁妝實在太多了,光正院的庫房根本不夠放,就把隔壁清竹苑的庫房也一並拿來用了。兩邊庫房加上她屋裡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要把這些東西全收好,沒大半天是收不完的。

剛剛這不到一個時辰,下人們收拾出來的這些東西還隻是其中的小部分。

金大管家笑了笑,正要去看下一個箱子,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剛走到院子門口的蕭燕飛,便暫時放下手頭的活,笑嗬嗬地迎了上來。

“姑娘,”金大管家沒稱蕭燕飛為表姑娘,而是親切地直接稱了姑娘,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這裡有些亂,您小心腳下。”

他一麵說,一麵又給旁邊的婆子使了個手勢,示意她們趕緊把箱子挪開,彆擋了姑娘的道。

“收拾得怎麼樣了?”蕭燕飛與他一起往堂屋方向走,隨口問了一句。

“收了差不多有一成了吧。”金大管家笑道,“這還得費些功夫。姑娘到裡頭坐下等吧。”

他還殷勤周到地招呼著小丫鬟給蕭燕飛上點心、茶水。

這麼多東西居然連嫁妝單子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蕭燕飛環視周圍,不由咋舌。

兩人說話間,旁邊的那些婆子、丫鬟們全都沒閒著,該收拾的收拾,該清點的清點,該搬的也還在搬……

光是那些田契、屋契就裝了好幾個匣子,堆在了堂屋的長案上。

壕!

蕭燕飛心道,又順手摸了摸被她揣在袖袋裡的小匣子,美滋滋地想道:不過,她也有。

她和顧非池兩個人的家當。

雖然現在小了點,不過還有成長的空間是不是?

蕭燕飛彎了彎唇,正要端起剛被丫鬟奉上的查茶盅,外頭忽然響起了一連串局促的請安聲:“太夫人。”

“太夫人安。”

循聲望去,就見院子口著一襲醬紫色褙子的太夫人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簇擁下步履匆匆地往這邊走來,滿臉鐵青,渾濁的眼眸中燃著熊熊怒火。

太夫人一路橫衝直撞地衝到了堂屋內,怒目而視,看到蕭燕飛的第一句就是一聲冷冷的“晦氣”。

“又是你!”

“我一看就知道了,是你在這裡頭攪風攪雨呢。”

“非要搞得你父親與母親和離了,才開心嗎?!”

太夫人咬牙切齒地說著,氣得臉幾乎變形了,看著蕭燕飛的眼神中是濃濃的不喜與嫌惡,仿佛看到了什麼臟東西似的。

這都是第三次“晦氣”了呢。麵對怒氣衝衝的太夫人,蕭燕飛但笑不語,慢條斯理地擺弄著手裡的茶盅。

這可不就是機會!祝嬤嬤簡直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指著太夫人的鼻子斥道:“大膽!”

嘶啞的聲音透著一種亢奮的尖利。

祝嬤嬤這段日子憔悴了不少,人瘦了,臉白了,黑眼圈也深了,與從前判若兩人,太夫人一時沒認出來,還是在王嬤嬤的提醒下,這才想起這老嫗是皇後娘娘賞的嬤嬤。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哪怕這不過是宮裡頭的奴婢,那也是皇後的奴婢,是有品級的,不是普通人可以怠慢的。

尤其像武安侯府這樣的落魄勳貴人家,更是得罪不起。

太夫人仿佛當頭倒了桶涼水似的,態度一下子緩和了下來,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原來是祝嬤嬤。”太夫人客客氣氣地笑了笑。

太夫人還想好言再說幾句,祝嬤嬤卻不想聽,又擺出了從前那種倨傲的臉孔,下巴一昂,冷冷道:“在二姑娘麵前大呼小喝的,你算什麼東西!”

祝嬤嬤的眸中迸射出過分明亮的光芒,暗道:她算是聽出來了,這武安侯夫人殷氏是要與武安侯和離呢,所以殷家人都來收拾嫁妝了。

她可算是等到了露臉的機會了!

“……”太夫人被祝嬤嬤這番斥責給弄懵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祝嬤嬤仿佛鬥誌高昂的公雞似的,眼角小心翼翼地去看蕭燕飛的反應,見她麵上帶笑地淺啜著茶水,精神一振,仿佛服了什麼神丹妙藥似的,容光煥發起來。

祝嬤嬤嗤笑了一聲,高高在上地撣了下袖子:“這都要和離了,太夫人還非巴著殷夫人的嫁妝不放。”

“若傳揚出去,怕是人人都要吐太夫人您一口唾沫,說上一句——”

“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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