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晉江首發(1 / 2)

殷氏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本想下令讓家丁把蕭衍趕出去的,話到嘴邊,卻聽蕭燕飛含笑道:“娘, 見吧。”

殷氏咬了咬唇, 深吸了好幾口氣,氣息才平複了些許,眼睛依然還有幾分潮紅。

“由他進來吧。”殷氏對著婆子點了點頭,隨即對著蕭燕飛微微一笑,想告訴她, 自己沒事的。

那婆子又匆匆跑了出去。

蕭燕飛連忙遣退了祝嬤嬤, 又一把拉起顧非池的手一起躲到了廳堂一角的屏風後頭,伸出一根食指壓在嘴唇上,對著他做了個“噓”的動作, 示意他噤聲。

“……”顧非池眼睫輕顫,慢慢地垂眸,視線隨之下移, 她的左手正攥著他的右手。

兩人掌心貼著掌心。

她能清晰感覺到他掌心上的那些薄繭,手指強健修長, 與她嬌嫩的小手迥然不同。

下一刻, 他反客為主, 從從容容地反握住了她的手, 將她整個手掌包覆在了他的大掌中。

他的掌心是那麼灼熱, 那麼有力。

蕭燕飛不由心跳加快,轉頭對著他笑,櫻唇微微向上翹,一雙貓一樣的大眼靈動地眨了眨,耳垂上那對小巧的珍珠耳墜搖來晃去, 清麗中透著幾分活潑。

看著她笑,顧非池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侯爺!”

屏風外,殷家下人的行禮聲喚回了蕭燕飛的注意力,她飛快地探出頭往外麵睃了一眼,瞟見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疾步走來。

“殷婉!”蕭衍大步流星地跨過了高高的門檻,臉色鐵青,目光如刀子般射向了坐在窗邊的殷氏。

殷氏雙目通紅地看著蕭衍,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你到底想乾什麼?!”蕭衍憋了一肚子的火,一進來就先對著殷氏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去傅川那裡胡說八道?”

上午從侯府離開後,蕭衍就急匆匆地去找鑾儀衛指揮使傅川,想跟傅川解釋溫泉莊子的事,可傅川比蕭衍預料得還狠,不僅晾了他兩個時辰才肯見他,還直接罷了他的職……

蕭衍心如刀割,繼續朝殷氏逼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坐在椅子上的殷氏,“你現在害得我丟了鑾儀衛副指揮使的差事,你滿意了嗎?!”

“一榮俱榮,一辱俱辱,毀了我的前程,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花了十幾年才一步步地走到了鑾儀衛副指揮的位置,這是他十幾年的心血,一朝就被殷氏這蠢女人毀於一旦。

蕭衍差點沒去寫休書,但終究壓下了這個念頭,決定還是得從殷氏這裡拿回那溫泉莊子,再加上一個馬場一並送去給傅川,也許可以讓傅川回心轉意。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蕭衍腳下走得更快,大步逼近殷氏,卻見殷氏額角迸出一條青筋,突然抓起一個茶盅就向他砸了過來。

兩人相距實在太近,不過四五尺而已,蕭衍來不及躲閃,被那茶盅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肩上,口中發出一記悶哼聲。

“啪!”

那茶盅隨即摔落在地上,碎瓷四濺,滾燙的茶水與茶葉灑了一地,弄濕了他的皂靴與袍裾。

殷氏成功地打斷了蕭衍那喋喋不休的質問。

蕭衍如石雕般呆立原地,驚住了。

滿室寂靜,氣氛冷凝。

迎上蕭衍震驚的眼神,殷氏勾出一個冷笑道:“蕭鸞飛回去沒跟你們說?”

“說什麼?”蕭衍皺了皺眉頭。

他一向瞧不上殷家,要不是殷氏這次做得實在太過份了,他也壓根兒懶得去猜殷氏到底是在為什麼鬨彆扭。

哼,這婦道人家左右不過是爭風吃醋,爭那麼點蠅頭小利罷了。

殷氏的表情出奇的平靜,望著一身狼狽的蕭衍,道:“說崔映如把燕兒和她對調了!”

“說她是崔映如生的。”

“說崔映如整整作踐了我的燕兒十五年!”

殷氏越說越慢,恨得咬牙切齒,壓抑了好些天的怒火在麵對蕭衍的這一刻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蕭衍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眼神複雜難言。

很快,他唇角泛起一個淡漠的冷笑,隨手撣了撣剛才被茶盅砸過的肩頭。

他將左臂背於身後,站得筆挺,理直氣壯地看著殷氏,嗤笑道:“你鬨了半天,就為了這件事?”

殷氏:“……”

殷氏微微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與她同床共枕十六年的丈夫。

眼前這個男人如此陌生!

殷氏這副受傷的樣子讓蕭衍感覺自己終於扳回了一局,方才在傅川那裡受的氣終於得到了些許的宣泄。

蕭衍又朝殷氏逼近了一步,一腳踩在地上的碎瓷片上,接著道:“鸞兒和蕭燕飛都是我的女兒,到底是誰生的又有什麼重要的?!”

“你是嫡母,女兒們都是叫你母親的,有什麼區彆?”

“要是你覺得蕭燕飛過得不好,那也是你這個嫡母沒有當好,沒有一視同仁地對待其他孩子。”蕭衍越說越覺得是這樣,冷笑連連,“你還有臉在這裡撒氣?!”

蕭衍不快地俯視著幾步外的殷氏,他高大的影子有一半籠在了殷氏的身上。

“……”殷氏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怒意在眸底翻江倒海地叫囂著,氣得渾身發抖。

蕭衍眼神如刀地刺在殷氏的臉上:“殷婉,為了這點小事,你非要鬨得滿城風雨,毀了我的差事……”

果然是商賈之女,隻圖一時痛快,重利忘義!

“娘。”一個清脆的女音打斷了蕭衍的話。

蕭衍下意識地循聲看去,就見蕭燕飛從屏風後信步走了出來,不由一愣,後麵還沒說完的話也忘了。

蕭燕飛徑直走到了殷氏身邊,解下腰間的長鞭遞了過去。

“娘,給。”蕭燕飛微微地笑。

這鞭子是寧舒郡主給的,說是讓她先熟悉下手感,下回就教她耍鞭。

“又是你在攪風攪雨!”蕭衍很快回過了神,看著蕭燕飛的眼神中充滿了嫌惡與不喜,咬著牙道,“你姨娘這些年來有沒有虧待過你,可你呢,就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非要讓她傷……”

“啪——”

一陣淩厲的破空聲響起。

殷氏霍地起身,同時手腕一抖,手裡的鞭子甩出一個鞭花,狠狠地朝著蕭衍抽了過去。

這些天來積壓在殷氏胸口的那股惡氣仿佛經由這一鞭宣泄了出來,那長長的黑色鞭影飛速地抽向蕭衍的麵龐……

蕭衍是習武之人,根本沒將這一鞭放在眼裡,冷冷一笑。

他猛地往前跨出一步,打算一手奪過殷氏手裡的鞭子,可下一刻屏風後飛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茶蓋,又狠又準地打在了蕭衍的膝窩上。

蕭衍吃痛地悶哼了一聲,膝頭一軟,腳下便是一個踉蹌。

長長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了蕭衍的臉上,“啪”,這聲響明明不大,可他卻仿佛聽到一聲震耳的雷鳴聲。

蕭衍俊朗的麵龐上赫然多了一道血紅的鞭痕,從額角一直延伸到下巴,足足有三寸長短。

“你!”蕭衍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一股心火直衝天靈蓋,麵容猙獰地瞪著殷氏,宛如一頭發狂的野獸般。

她竟然敢打他!

殷氏雙目赤紅地看著蕭衍,猶不解恨,緊接著再次揚鞭,連續又抽了兩鞭子。

“啪!啪!”

鞭子甩在皮肉上的脆響連續炸響。

蕭衍慌忙橫臂去擋,第二鞭和第三鞭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胳膊上,鞭子抽破了絲綢的袖口,他的雙臂上也是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殷婉,你夠了沒!”蕭衍的牙關咬得格格作響,雙目噴火,左臉上那道血紅的鞭痕觸目驚心,襯得他的臉愈發猙獰。

幾滴鮮血順著他的麵頰淌落,滴在下方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

“滾!”殷氏厲聲道,緊緊地握著手裡的鞭子,鞭尾垂落在地。

蕭衍氣息微喘地看著殷氏與蕭燕飛母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鬢角的頭發淩亂地散出了幾縷,被血液與汗水糊在了頰邊。

他重重地甩袖,隻憤憤地丟下了一句:“殷婉,有本事你就永遠彆回侯府!”

蕭衍身形僵硬地邁出了堂屋,被茶蓋砸過的膝蓋窩還在作痛,導致他的腳步不複往日的沉穩矯健,顯得踉蹌。

破損的袖口耷拉在身側,平日裡光鮮亮麗的武安侯此刻狼狽得好似落荒而逃。

殷氏:“……”

殷氏怔怔地望著蕭衍離開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前方。

忽然,她的手一鬆,手裡的鞭子墜落在地。

兩行淚水洶湧地自她眼底溢出,劃過她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麵頰。

殷氏抽泣地哭出了聲,周身顫抖不已,淚水仿佛無止儘般不斷地湧出……似乎要把她這十幾年的悲苦與壓抑都發泄出來。

哭出來就好。蕭燕飛沒有勸殷氏,隻是默默地輕拍她的後背。

先前蕭燕飛就聽外祖父說了,殷氏乍聞這件事時激動得差點回不過氣來,殷氏的這口氣憋得太久太久了,這其中也有過去這十幾年她在侯府受的委屈,咽下的血淚……

所以,得讓她見蕭衍,讓她把這口氣宣泄出來,不然會鬱結於心,會生病的。

還有……

蕭燕飛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口隱隱泛起了那種酸楚苦澀的感覺,不由自主地湧上來。

原主的心裡也是有不甘,有疑惑,有委屈的……

忽然,蕭燕飛覺得頭頂一暖,一個高大的陰影籠罩在她上方。

一隻厚實的大掌在她柔軟的發頂揉了揉,輕輕地,柔柔地,似在碰觸著什麼珍寶。

她轉頭看去,這才發現顧非池不知何時從屏風後走到了她身邊,對著她淺淺一笑,眼眸溫暄明亮。

蕭燕飛無聲地對著他搖搖頭,抿唇笑了笑。

她沒事,她不是原主。

真正傷心的人是原主,還有殷夫人。

想起蕭衍剛剛說的那番話,蕭燕飛挑眉問顧非池道:“他的差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