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傑又不是真正的狗狗。……(1 / 2)

陽台上, 厚厚的積雪覆蓋了一切,夏油傑打完電話,忽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和她一起栽種的小盆景。

因為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 直到被雪掩埋, 誰也沒有將這些植物想起來。

撥開雪看的時候,那些頑強的小家夥依舊還昂著腦袋。

黑發少年鬆了口氣,將它們抱進屋子裡。

客廳暖黃色的燈光很朦朧,白發少年靠在沙發上, 她小小一隻縮在他的懷裡,無聲的電視在她臉上暈出漂亮的光影,整個世界都顯得平和而又靜謐。

他忽然有想要流淚的衝動。

少年抱著小盆栽, 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輕手輕腳地靠近她。

湊近看,她眼尾和鼻子都哭得紅紅的。

“醫生說,我們要儘快準備好輪椅和助走器。”

他把她的頭發彆到耳後, 看向五條悟:“悟究竟會照顧人嗎?眼淚黏糊糊地粘在臉頰上, 還乾巴巴地縮在你懷裡,沒有墊東西, 這樣怎麼睡得舒服?”

五條悟沒說話。

於是夏油傑也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 臉頰被熱乎乎的毛巾擦乾淨了,她被抱到床上, 鑽進帶著皂香的懷抱裡, 安心地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依舊是那個醫院, 五條悟不情不願地送上了道歉的禮品,那個醫護人員也被安排到了彆的彆人那邊,這次負責監督葵複建的是個溫柔的護士姐姐。

兩個少年看起來好接受了很多, 但對於葵而言,本質上卻並沒有什麼不同。

一樣憐憫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條可憐蟲。

一次次摔倒的時候,就連指著自己鼻子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的時候,沒法好好按照要求做出相應動作的時候……

她感覺自己的脊背正被一寸寸碾碎。

“很棒哦。”

複建結束後,她癱倒在牆邊,看著窗外的雪,聽見護士姐姐誇她:“羽生做得很好呢。”

很好嗎?

這樣的話曾經聽過很多次。

考試出成績的時候,辦藝術展覽的時候,春遊登山,堅持不懈爬到山頂看日出的時候。

她捂住臉,小聲哭起來。

腳步聲從遠到近。

“葵?”

少年輕輕拿下她的手,單膝跪在她的麵前:“摔疼了嗎?”

她搖頭,捂住臉不肯看他:“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好不好。”

“但是葵的眼睛告訴我。”

他握住她的雙手:“葵需要我,需要我的安慰和陪伴,我不像悟那樣可以逗你笑,但是……不論是什麼,葵可以隨意對待我。不管是難聽的負麵的話也好,還是需要發泄的拳頭也好,儘管向我砸過來吧。”

“我才不要揍你……”

“真的嗎?”

夏油傑慢慢拿下她的手,和她四目相對,像是在哄小孩:“劉海看著很好玩吧?要不要揪一揪?悟就經常想這麼做,但從沒得逞過。如果是葵的話,被剪掉也沒關係。”

“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那樣做了。”

她哽咽地說道:“因為視力出現了偏差,我現在就連自己手指的位置都控製不好了。”

“試一試吧?”

她蜷了蜷手指,抬手去揪眼裡的劉海,在她捉空之前,少年把臉湊了過來。

“看。”少年朝她笑,眉目彎彎:“被葵捉住了哦。”

她含著眼淚,呆呆地看著他,明明是很難過的,但現在,臉頰變得紅通通的,心臟也砰砰直跳,像是要迫不及待撲出去,撲到麵前人的懷裡。

“沒辦法控製自己也沒關係。”

他抱起她,擦著她的眼淚,輕輕說:“我和悟就是葵的手和腳,葵永遠擁有我們的控製權。”

“真的嗎?”她蹭他的掌心,像是突然失去了翅膀的鳥,滿臉不安:“傑會一直在我身邊嗎?哪怕我……變得什麼也做不了,傑也願意在我身邊嗎?”

“當然。”

夏油傑慢慢撫摸著她的腦袋,歎息般說道:“多信任我一些,好嗎?就那天晚上的我一樣,葵也把全部的依賴都交給我吧。”

“謔?”

為了防止再次鬨事而被隔離關押的五條悟從牆角冒出來,癟著嘴:“全部?傑是當老子死了嗎。”

她忽然有一種出.軌被捉到的心虛感,慌亂地想要解釋,就聽見白毛語速極快,開玩笑一樣說道:“怎麼說也得一半一半……不行,七三、九一吧,我九傑一,已經是最大限度的容忍了。畢竟傑的確像爸爸來著,稍微依賴一下也不礙事。”

“悟還真是有信心啊。”

“那是當然,老子可是正宮。”

夏油傑笑了笑,沒說話,輕輕把她的耳朵捂住,朝對麵說了一句什麼。

白毛頓時把漂亮的藍眼睛瞪得超出了墨鏡的界限,耳朵臉頰肉眼可見地紅起來。

很快,她耳朵被鬆開,五條悟不自在地走在前麵。

她抬頭問:“傑說了什麼?”

“嗯?”

少年隻是笑,撥弄了一下她耳側的頭發:“葵不會想知道的。”

她感覺有點奇怪,沒走兩步,前麵的五條悟忽然停下來,紅著臉回頭,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裡。

“離變態遠一點。”他低頭擦她的耳朵,咬牙切齒的。

葵不明所以地回頭看,於是剛好錯過了和他們擦肩而過的病人。

小孩子坐在輪椅上,兩隻胳膊無力地垂下,像是乾癟的樹枝。

遠處家長的哭聲傳進耳朵:“我家那孩子……已經沒辦法正常進食了,求醫生救救他,求你了……”

熟悉的主治醫生這麼回道:“已經無能為力了。”

用著讓他們準備好輪椅和助走器同樣的口吻,醫生說:“請做好準備吧。”

五條悟抿緊唇,用力抱緊她,快步走出了醫院。

夏油傑猶豫了一會,慢慢走到孩子麵前蹲下。

這孩子已經沒辦法說話,轉動著眼珠看他,然後敲了敲膝蓋上的大字版。

[那個姐姐。]

夏油傑低頭看,孩子用顫抖的手指,艱難地拚湊出一句話:[也和我一樣嗎?]

夏油傑猛然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孩子,小男孩朝他笑了笑,然後做了個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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