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說來就來。
院子裡的桂花樹現在還沒有長出花苞, 綠葉被雨水捶打,發出鈴鐺一樣的聲響, 羽生葵坐在緣側, 撐著臉看雨。
“彆苦著臉了嘛。”
男人摸摸她的腦袋,聲音混雜著雨聲,勾勒出幾分少年時的清澈。
“都說了會好好看著你的, 嗯?”
可是這家夥根本不讓她走,說著她還有事情沒想清楚這樣的鬼話,然後強行把她留在庭院裡‘好好靜心’。
如果得到保護的前提是失去自由,那五條悟和烏丸蓮耶又有什麼區彆?
她才不要這樣。
“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想回去。”
羽生葵抿著唇看他:“想去逛街, 想玩遊戲。”
“小家夥欸。”
男人歎氣:“雖然是說了那樣的話, 但同時你會失去什麼,自己也該明白吧?沒打算當你的全天候保鏢哦, 所以隻好由你來乖乖跟在丈夫身邊。”
“……但那樣的話, 我一點也不會快樂。”
羽生葵鼓著臉:“憂太就會願意做我的保鏢, 隨便我去哪裡!”
“哦?那你可以去找他嘛。”
五條悟撐著下巴笑:“忘了說。昨晚那個人不是我,也不是傑,你是聰明的孩子,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
總不能是乙骨憂太吧……
羽生葵緊緊抿著唇,首先,從夏油傑的反應來說,那家夥確實不像是知情者, 至少她身上的痕跡不是他弄的, 然後是五條悟,這家夥的內核很穩定,也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所以就隻剩下兩麵宿儺和憂太。
但兩麵宿儺那家夥……會寫簡體字嗎?而且如果是用虎杖的身體寫字, 她為什麼會覺得字跡眼熟呢?
想到這裡,她臉色變得有點蒼白。如果連乙骨憂太也變成混蛋了,那場麵就徹徹底底完蛋了。
“不錯不錯。”
五條悟誇張地鼓掌:“還不算笨到家嘛。如何,現在明了了。十五六歲的臭小鬼,腦子裡都裝著什麼不用我再說明了吧?”
……
羽生葵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不知道。”
說不定就是五條悟呢,又說不定是演技精湛的夏油傑,憂太……這家夥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而且他也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他現在有名正言順的身份,如果想要懲罰她,或者讓她道歉認錯的話,完全可以采取正大光明的方式。
“不過不管那是誰……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羽生葵想了想,實在不願意再為昨晚的事情浪費時間門,反正大概率就是她睡過的前男友,她才不要一直糾結於這件事,反正不管是誰,她都打不過,也沒能力進行什麼搜查。
“那麼。”
五條悟看過來:“既然這件事沒所謂。那下一次呢?”
少女偏過頭,深深為自己以後的人生感到迷茫:“我不知道。”
“找一個人,留在他的臂彎,就算你運氣好,真的挑選到了一個萬分縱容你的人,那樣的自由也終究是有限度的。”
“難道你非得成為籠中鳥雀不可嗎?”他問。
“我有得選嗎?”
“為什麼沒有?”
說得輕鬆。
“自己變厲害,不尋求任何人的保護就是最優解,這件事誰都明白。”
羽生葵鼓著臉:“但是我根本就沒有天賦,哪怕在、在你們那個世界,我都不能擁有術式,更何況在這裡呢。”
“總有辦法的嘛。”
“什麼辦法?”
五條悟笑笑:“總會有的嘛。”
羽生葵不說話了。五條悟已經當了這麼久的老師,見過了這麼多的人和事,到現在還說不出來一個具體的方法的話,那不就是等於沒有嗎?
她當然也想變厲害,至少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這樣子整個世界不就隨便她玩,再也不用擔心被誰報複了嗎?但是除了做夢,她想不出來任何一個實際的辦法。
“好啦,稍微提點興致起來嘛。”
五條悟搓搓她的頭:“傑那家夥你清楚的吧,他和我不一樣哦。那家夥啊,是個不折不扣的意義論者,要是叫他知道你這小鬼一直都在騙人,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殺了你是絕對的哦?說不定全世界都要跟著遭殃呐。”
“……”
想了想夏油傑原著裡想要殺死所有普通人,為此還特地殺死父母的極端行為,羽生葵就意識到五條悟說的事情極有可能發生。
但是她能怎麼辦。她根本就沒想過還能遇見他們!沒想過他們會從副本裡出來。
就算一開始遇見憂太的時候沒有貪玩,結果也是一樣的,因為不隻是傑和悟,平安時期的那些家夥總會找上門來,那時候她總會沒辦法應付的。
“是乖乖等死,還是試著掙紮一下?選擇權在你哦。”
男人挪過來一點,看著她的眼睛:“嘛,先說好,如果你選擇前者的話,老子現在就殺了你,或者關在這裡吧?反正出去還是要被欺負的嘛,與其看你向彆人搖尾乞憐,不如我自己來?”
“不讓他知道不就好了。”
“嗯?”五條悟收起笑:“沒在和你開玩笑?”
“……我知道了。”
羽生葵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那悟還會保護我嗎?我會努力去獲得力量的,絕對不會偷懶懈怠,在那之前,悟會給我自由,並且保護我的,對吧?”
她鑽進他懷裡,哭著補充道:“因為悟是我的丈夫。”
“彆再勉強自己說這樣的話了?”
腦袋被輕輕拍了一下:“成為強者的第一步就從遵從本心開始吧,小鬼。”
她哭聲一頓,抬眸看著他。
“我、我就是因為太遵從本心了所以才會闖這麼多禍……”
“不是哦。”
五條悟慢慢說道:“戴著假麵生活,說連自己的內心都不認可的話,這是你真正想要的嗎?”
是她真正想要的嗎?
“我不知道。”
她以前從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