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扶光與月樓迦飛速擁住沈秀。
謝扶光歪頭,目光無機質,“放開。”
月樓迦冷冷道:“鬆手。”
兩人同時出聲,寸步不讓。
沈秀推了一下謝扶光,沒推開。她咬牙道:“謝扶光,你放開我!”
他笑了一下,沒放開她,反而將她往懷裡一帶,擁她擁得更緊。他一拉她,另一側月樓迦也拉了一下她。
身上還殘留著之前被拉扯的疼痛,沈秀生怕他倆打起來殃及池魚,傷到自己,“你們、你們先把我放開!”
然而他們動也不動,捏著她的胳膊捏得更緊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隨時都會動手。
被扯成兩半的恐懼再度襲上心頭,沈秀揚聲道:“你們先放開我,然後去邊上打行不?”說著這話,她兩手一推,很意外地居然把他倆都推開了。
一推開他們,沈秀趕緊從他們中間跑出來,給他們讓位置。她露出很怕被連累傷及的表情,“你們去邊上打。”
謝扶光從身上取出一條紅色飄帶,遞給沈秀,“蒙上眼睛。”
“不需要!”沈秀立刻往後退。
“不怕吐?”
“不怕。”她又後退幾步。
月樓迦皺眉,問沈秀:“吐?”
“她見了屍體會吐。”謝扶光看向月樓迦,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一具屍體。
月樓迦眉心皺得更緊,“轉過身去,彆看。”
“沒事。”沈秀又往邊上走了兩步,離他們更遠,“陛下您加油!”
“加油?”
“我的意思是,您這麼厲害,一定會打敗他!”
月樓迦神色淡淡,“當然。”
謝扶光輕輕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他轉了一下手中的長劍,刀花如盛開的鮮花一般美麗。
而後輕輕揮劍,雪燦的銀光如颯遝流星,破開夜色,速度快得甚至來不及捕捉劍刃上的殘影。刹那間,劍氣如有千鈞之勢,空氣仿若被撕裂開!
月樓迦並不將其放在眼裡,舉劍擋住後,凝劍反擊。他的招式變幻無方,長劍如一道飛虹,勁道森寒淩厲,力量與謝扶光一樣恐怖。
一時間,劍氣轟鳴,光影閃爍,雙方激烈交鋒!
沈秀幾乎看不清他們的動作。這是她第二次看他們打鬥,第二次觀戰。上一次觀戰,她發現謝扶光和月樓迦實力相當,差不多不分伯仲,而這一次,亦是如此。
謝扶光斬破月樓迦的一片衣角後,月樓迦長袖一揮,斬斷了謝扶光一縷長發。
謝扶光接住被斬斷的長發,望向沈秀。
不知他為何要看自己,沈秀吞咽嗓子,下意識往後退。緊接著,謝扶光又看向月樓迦。
他捏著斷發,輕輕笑起來。
沈秀從謝扶光的笑容裡看出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她頓時隻覺渾身發毛。
就好像,月樓迦斬斷的那縷長發
,是謝扶光的命一樣。
謝扶光何時如此在意自己的頭發了?沈秀茫然。隨之她又想起他之前不讓她砸他臉的事。他現在很在意他的臉和他的頭發。
就在這時,謝扶光騰空而起,一劍化作無數光影,向月樓迦劈去。足以震碎人魂魄的劍光籠罩住月樓迦,他避無可避。
隻聽“叮”的一聲響,月樓迦手中的長劍斷裂開來。他按住被劃傷的左臂,極速往後飛退,下一瞬,一群護衛從他身後飛身而出,“陛下!”
月樓迦回頭,聲若寒冰,“誰讓你們出來的!”
不得不出來護駕的護衛們低首,不吭一聲。
沈秀喜上眉梢。他帶人了?怎麼不早些讓他們出來!人多,勝算大。月樓迦是傻的麼,怎麼不早些這群護衛現身。
然而沈秀沒想到的是,受了傷的月樓迦,加上一群護衛,沒敵過謝扶光。
“陛下,您的傷!”護衛見月樓迦左肩傷口越發嚴重,急道,“陛下!您先離開!”
月樓迦看也沒看左肩的傷,再次揮劍。
受了傷的月樓迦,完全不是謝扶光的對手,謝扶光掌風一震,月樓迦便被這一掌逼得嘴角溢出鮮血來,轉瞬便昏迷過去。
“陛下!”護衛扶住月樓迦,“陛下的傷要緊,我們先走!”說著他飛身而起,準備逃走。
謝扶光豈會讓他們逃走,他正要追上去時,一個黑臉護衛朝沈秀飛過去。謝扶光立刻轉身,飛向沈秀。
就這麼一轉身的時間,便讓月樓迦他們逃走了。
四處一下子安靜下來。夜風吹著沈秀微微發青的麵龐,吹得她的臉愈發青白。
謝扶光握著長劍,一步一步向她走來。他步至她身前。她的視線定在他的長劍上。
雪亮的劍身上沾染著赤血。
謝扶光見她盯著帶血的劍,他把劍往身後一藏。
沈秀並未在意他藏劍的意圖,她後退半步,道:“現在要殺我了嗎?”
“我喜歡你。”
意思是他不會殺她。
說完這話,謝扶光走到河邊,撥水擦劍。
望著河邊修長的身影,沈秀握拳。
入睡時,謝扶光一如既往,手腳纏在沈秀身上,恨不得將她摁進血肉裡似的。
“彆碰我。”沈秀推他。推不動,完全推不動,他是藤蔓,纏住她不放的藤蔓。
他下巴在她發間蹭了蹭,嚴絲合縫地貼著她,似是滿足地歎息了一聲。
沈秀:“你有皮膚饑渴症?”
“什麼症?”
懶得與他解釋,她罵他,“變態,神經病。”
“什麼病?”
她不吭聲了,任命般地閉目入睡。
他在她耳邊低笑一聲,聲音若晚風,柔和悅耳。她直接堵住耳朵。
她嘗試入睡,思維卻止不住地活躍起來。月樓迦怎麼樣了?他看起來傷得很嚴重。
受傷的為何不是謝扶光,沈秀鬱結
。
為了趕路,這幾日謝扶光與沈秀幾乎都在天上飛,不知過了幾日,謝扶光停在一處山林裡,歇下來休整。
沈秀接過謝扶光遞過來的吃食,剛吃了兩口,就聽到一群狼嚎。緊接著,她就被謝扶光拉到了身後。
“嗷嗚!嗷嗚!()”陣陣狼嚎從不遠處傳來。她躲在謝扶光身後,第一反應不是害怕狼,而是希望狼能把謝扶光給咬死。
就算自己被咬死她也無所謂,隻要能咬死謝扶光。她這般想著的時候,忽而見一黑白小團子從狼嚎的方向竄過來。
看清黑白團子,沈秀一訝,而後便見兩隻狼追向了黑白團子。她下意識抓住謝扶光,謝扶光救救它,快趕走狼群,不要殺狼!?()”
謝扶光依言,手一揮,狼群摔倒在地。而後,重新爬起來後,狼群向謝扶光齜牙,嗷嗚一聲朝他奔來。
再次摔倒在地,狼群又嗷嗚起來,如此三次之後,狼群終於識時務為俊傑,掉頭就跑。
這邊廂,沈秀見狼群跑了之後,立刻上前去瞧趴在地上的黑白團子。
黑白團子,約莫一歲左右的幼年熊貓,一隻腿在流血。它趴在地上,痛苦地喘息。
沈秀正要去看它的傷勢,卻被謝扶光拉開,“不怕它傷你?”
“它都這樣了如何能傷我?它受傷了,我想給它止血,你有止血藥嗎?”
沈秀想,謝扶光一個殺手,經常行走江湖,身上應該會有些應急的藥物。
“為何要救它。”謝扶光神色冷漠。
“為何不救,能救就救唄,而且,”沈秀頓了下,“它的同類,它的同胞救過我。”
“救過你?這種野獸,救過你?”
“是。”
“野獸會救人?”
“這事之後再說,你有沒有藥?有藥先給我,讓我處理一下它的傷。”
謝扶光取出藥,沈秀去接。卻不曾想,他閃開,避開了她的手。
“你乾什麼?”
謝扶光:“它是野獸,我來。”
聞言沈秀不假思索,立刻給他讓位置。
謝扶光給熊貓幼崽處理傷口時,沈秀有些心疼地摸了一下熊貓幼崽,“它看起來才一歲多,這個年紀應該還沒和母親分開,也不知怎麼落單了,竟被狼群盯上了。”
給熊貓幼崽處理好傷口,謝扶光起身,“走吧。”
“去哪兒?”
“趕路。”
“那它怎麼辦?”
“已經給它處理好傷口。”
“可它現在還沒辦法行走,它現在還很危險。”
謝扶光默然幾息,“那就帶上它。”
“帶上它趕路?那怎麼能行,它的家在這裡,它的母親也在這裡,不能帶它走。”
“那你要如何?”
“要不在這等等,看它的母親能不能找到它。”
謝扶光沒再說什麼。沈秀見他妥協了,她鬆鬆氣,坐下來觀察熊貓幼崽。熊貓
() 幼崽長得圓圓滾滾,身上的毛微微紅。想來它的媽媽很愛它,所以才會把它的毛舔到這麼紅。
它半耷拉著眼睛,瞧著委屈又可憐。沈秀忍不住想抱抱它。但她始終明白它是野獸,是野生動物,不能隨便冒犯,所以她沒敢怎麼碰它。
“謝扶光,你去找一些嫩竹子還有嫩竹筍給它吃。”
找來嫩竹子和竹筍後,沈秀把竹葉喂到熊貓幼崽嘴邊。大抵是餓得狠了,熊貓幼崽張口就把葉子咬進嘴裡,吃得很急。
“慢點吃。”沈秀邊喂著它,邊對謝扶光道,“它還小,可能有點咬不動竹筍,你把竹筍劈碎一點。”
謝扶光拿起竹筍,嗖嗖嗖揮動長劍,不消片刻,一堆稀碎的竹筍丁出現在地麵上。
“好刀工,謝謝。”沈秀這會不吝於對他的誇獎。
聽到沈秀的誇讚,謝扶光唇角微揚,轉而繼續劈竹筍。
吃飽了飯,熊貓幼崽瞧著精神了許多,後肢也稍微能動了。沈秀欣慰,她沒忍住摸了一把它圓乎乎的大腦袋。
又要摸它時,她的手被謝扶光抓住。
謝扶光:“你答應過我,以後不許再這樣摸彆人的頭,隻許摸我。”
她有答應過他這事?轉瞬她便想起來了,她的確答應過他這話,隻不過也是迫於他的淫威才答應的。她張口,欲冷諷回去,卻又倏地閉了嘴。
她可以冷諷他,把他惹毛了她現在也不怕,隻是貓幼崽還在身邊呢,萬一她惹惱了他,他不僅要殺她,還要殺熊貓幼崽怎麼辦?
於是她忍氣吞聲,道:“我是答應過你不許摸彆人的頭,但它不是人,是野獸。”她鑽了語言的漏洞。
“也不可以。”
她敷衍性地應了一聲,“知道了。”且先忍著,等離開了熊貓幼崽再說。
“你還未告訴我,它的同類怎麼救的你。”
提及此事,沈秀冷笑一聲,“它的同胞能救我,還多虧了你。”
“什麼意思。”
沈秀笑起來,“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我是被他們擄來的良家子!他們是一群山匪!多謝恩人救我!謝扶光,這話聽著耳熟嗎?”
謝扶光眸光微凝。良久,他似乎終於想起來什麼,“是你?”
“是我。那日你傷了我,正準備殺我的時候,突然地龍翻身,我被卷進河裡,大難不死飄到了岸上。我在岸上時,遇到了一頭野豬,幸而那時有一隻食鐵獸過來吃東西,那野豬怕食鐵獸,轉身就跑了,我也因食鐵獸撿了一命。”
“若不是你,食鐵獸又怎會成為我的恩人。”
謝扶光沉默下來。良久,他問:“當時受的傷很重?”
“當然,我養了半個多月才養好。”她說完,謝扶光忽然靠近,將他的劍放到她手裡,“你當時受了多重的傷,你現在可以讓我受同樣重的傷。”
“真的?”沈秀難以置信。
“當然。”
既如此,沈秀可不會客氣。她握著沉重的劍,剛要
動作,便聽他道:“等等。”()
怎麼,你說話不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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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謝扶光把劍收回去,“路上危險,趕完路再說。”
什麼趕完路再說,分明是他後悔不該許諾她這樣的大話。他又不是真的喜歡她,還真能讓她拿劍傷他?
沈秀在心裡冷哼,沒再搭理他。她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熊貓幼崽身上。
她在心裡默默地對幼崽道:“小胖噠,你若是想報答我對你的恩情,等你長大後若是再遇見謝扶光,你就一口咬死他,一巴掌拍死他。”
她心裡說的話,熊貓幼崽又聽不到,於是她張口就用法語,對著幼崽將心裡的話複述了一遍。
謝扶光:“你在說什麼?”
“隨便亂說。”
“你說的哪裡的方言?”
“不是,胡亂說的。”
等了大半天都沒等到熊貓媽媽,沈秀見天色暗下來了,她道:“要不我們去找找它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