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家臣 香草芋圓 7214 字 5個月前

阮朝汐愕然停了筆,四下裡張望。

今日的長案上,隻有紙張筆墨,沒有擺放琉璃碟。

白蟬剛灑掃完畢,捧著小盆走過身側,愧疚地叮囑她一句。

“廚房裡細點餅子的用料采買,向來是葭月盯著小灶廚房準備的。葭月如今不在了,增補的人手還未到,我最近擔了西苑之事,實在忙不過來,早上起身才發現屯料不夠……委屈阿般,最近直接去東苑用早食可好?”

“……哦。好。”阮朝汐點頭應下,低頭寫了兩個字,疑惑地問,“白蟬阿姊,好幾日未見葭月阿姊,她去哪裡了?塢主讓她出塢辦事去了麼?”

白蟬抱著灑掃用具出了書房,擋風的厚布簾子搖晃著落下,並未應答。

阮朝汐和葭月的關係不算親近,問了一聲也就罷了。她數了數今日練習的紙張數,還差半張,繼續認認真真地把今早的十張大字寫完,起身退出書房,去了東苑。

——

東苑所有童子,除了薑芝未改名,其他人手裡都多了一塊素絹。

李豹兒新得了‘李奕臣’的名,正在興頭上,舉著自己的素絹遞給阮朝汐炫耀,又問她,“阮阿般,你的素絹呢?拿出來讓大夥兒瞧瞧你的新名。”

阮朝汐和李豹兒關係不錯,如實答他,“素絹在屋裡。塢主講了,新名不好隨便說。你們還是叫我阿般就好。”

李奕臣還在納悶,“為啥你的新名不好隨便說——”薑芝從旁邊走過,冷淡道,“人家身份貴重,陳留阮氏認下的小郎君,自然不同。李大兄,彆讓阮阿般為難了。”

李奕臣瞪他一眼,卻也沒再問下去。轉過臉來繼續跟阮朝汐說,“那你瞧瞧我的新名字。以後彆叫錯了。”

阮朝汐便接了素絹,念了兩邊“李奕臣”。旁邊有人又遞過一張素絹給她看,原來是新得了‘陸適之’名的陸十。

阮朝汐接過素絹,又念了兩遍“陸適之”,衝陸十笑了一下, “等開春了,我打算學文課。你也是學文課?我們還是坐前後吧。”

雖說賜了新名,但叫習慣了,當麵多數還是叫小名。

阮朝汐坐在長食案前用早食,薑芝盯著她看著一陣,若有所思問她,“阮阿般,你今早怎的過來東苑吃用了?塢主沒有留你在書房用早食?”

阮朝汐扒著飯,簡短地說,“書房最近忙,人手不足,白蟬阿姊囑咐我來東苑用早食。”

“好端端的,留你在書房吃用了三個月,怎的突然改規矩了。”薑芝帶著思索神色,旁敲側擊, “是不是你不慎做錯了事,塢主嘴上不說,疏遠你了?”

阮朝汐扒飯的動作一頓。想起了那天直入書房,無意中窺見的屏風後的秘密。

說起來,也過了十來日了。荀玄微當麵什麼責備的話也沒說,昨日她在塢裡度過頭一個臘日,一切如常,塢主還賜了她甘甜爽口的菊花酒。

她慢慢咀嚼著嘴裡的豆飯,思量著,李奕臣卻聽得不耐煩了。

“薑芝你忒煩。”李奕臣直接把薑芝麵前的一大碗醬肉拿走,在薑芝的怒視裡,邊吃邊道,“心眼子彎彎繞繞的,沒事都被你說出事,阮阿般彆聽他的。塢主允了你在書房裡練字,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有什麼想法,直接開口問唄。”

阮朝汐把嘴裡的飯咽下去,笑了下,“嗯。李大兄說得有理。”

“哎?”李奕臣忽然像發現了什麼似的,稀罕地探身過來,在她麵前左瞧又看,又大喇喇地伸手捏了一把白裡透紅的粉嫩臉頰。

“阮阿般,你怎麼長的。一個男娃兒生得這般好看。你剛才笑了那一下,我都覺得你整個人都發亮。”

阮朝汐瞬間繃起了臉,拍開李奕臣的手,低頭繼續扒飯。

李奕臣還不罷休,仔細看幾眼阮朝汐,又去瞧身邊坐著的陸適之,比對著兩人瞧來瞧去,大搖其頭。

“陸十生得也好看。但他笑起來就不發亮。哎陸十,跟阮阿般一比,你這個‘金童’,名不副實啊。”

陸十敢怒不敢動手,小聲咕噥了一句,“金童又不是用真金子打的。活人不發亮才正常,發亮的隻有燈籠。”

飯堂裡諸人捂著嘴悶笑,在門邊遠遠盯著動靜的霍清川也忍俊不禁,和身側的徐幼棠閒話。

“童言無忌。他們這個年歲,都無甚心機,想什麼便說什麼。薑芝那種藏著心眼的童子不多。”

徐幼棠抱胸靠在牆邊,百無聊賴地把玩匕首。一支精光閃爍的匕首在指尖翻轉挪騰,轉出了虛影。

“心思不深,又不是全無心機。阮阿般至今還藏著掖著,不肯告訴東苑諸人她是個女娃兒。”

霍清川的神色嚴肅起來,聲音裡帶出警告之意,“幼棠。”

“好了。霍大兄的意思我明白。”徐幼棠瞥過飯堂裡幾個小小的背影。

“上次書房裡我盯了她半個時辰。除了相貌討巧,心性也確實不錯,難怪得了郎君的青眼,早晚帶在身邊,親自指點教導於她。我想開了,人各有際遇,是她有福氣,旁人強求不來。”

霍清川搖了搖頭。

“你還是沒明白。想想娟娘。當年娟娘在東苑時,跟隨楊先生學了三年琴,始終差點火候,郎君手把手地教了她。如今郎君手把手地教阮阿般寫字,和當初有什麼不同?”

霍清川意興闌珊地道,“後來娟娘東苑課業大成,寫得一手好辭賦,彈一手絕好的琴,被送去西苑,又學了箏,學了舞。如今娟娘要出塢了。昨晚你去和她道彆時,她有沒有告訴你去什麼地方?要做何事?幾時能回來?”

徐幼棠挑眉。“霍大兄的意思,阮阿般以後會走娟娘的老路?”

“看著罷。”霍清川輕聲道,“外人不知曉內情,難道我們不知曉阮大郎君那塊玉佩是如何落在她身上的?”

“郎君著重栽培她。再等兩年,看她是繼續留在東苑跟楊先生學文,還是如娟娘那般,送去西苑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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