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家臣 香草芋圓 9985 字 5個月前

阮朝汐看他依依不舍,東西送回來了,眼神還時不時地瞄著,那麼大個頭的半大小子,倒露出幾分求而不得的可憐勁。

阮朝汐捏起那朵冰蘭花,又放回李奕臣手裡,“不是什麼值錢東西。李大兄喜歡,拿去玩兒。”回頭跟傅阿池解釋,“這個送我們東苑的李大兄了,我們送隻彆的給霍大兄。”

傅阿池噘著嘴抱怨,“就你好心。你當我為什麼不肯送。你瞧著吧,你送了他一個,東苑其他人還不得都過來討要。”

果不其然,李奕臣捏著剔透的冰蘭花興奮地四處炫耀,東苑諸人瞧得稀罕,除了薑芝站在原地沒動,其他幾個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呼啦啦圍過來。

陸適之和她最熟,被眾人起哄著推拱走近,咳嗽一聲,不大好意思地開口, “好阿般,不必我說,你也知道他們托我來討要什麼……”

不等他說完,傅阿池猛地一拉阮朝汐的衣袖,“快跑!”

阮朝汐被她拉扯著,一路往南苑方向奔跑,邊跑邊托舉著手掌裡幾朵搖搖欲墜的冰花,“哎呀,要掉了!”

前方圍攏的幾個童子目瞪口呆之餘,怕撞掉了滿手冰花,忙不迭地左右讓開,陸適之在身後跺著腳急喊,“彆跑啊,我還沒說完呢。”

阮朝汐捧著冰花,邊跑邊喊,“彆說了,這幾個不能給。等我回去得空了,慢慢雕給你們。”

阮朝汐被傅阿池拉扯著,兩人氣喘籲籲地跑到了南苑半開的木門邊,傅阿池捧著滿手冰花跳進南苑地界,回頭得意地看了眼停在原地的童子們,“好啦,他們不敢進來南苑的。我們不必再跑了。”

“他們是不敢進來南苑沒錯,”阮朝汐喘著氣說,“但、但我們為什麼要跑呢。我、我已經答應給他們每人一朵冰花了。”

傅阿池:“……”

傅阿池氣得跺腳, “阮阿般,你答應得倒輕巧。我們兩人花了整個早上才雕出十二朵,我手上都起泡了。”

阮朝汐跑得大冷天出了一額頭細汗,瑩白臉頰泛起豔麗的淺緋色,淺淺地笑了下,“沒事的。我一個人雕。”

身後傳來細碎的踩雪聲。

徐幼棠無聲無息地走近,走到三步外才刻意發出點聲響,站在兩位小娘子的背後嗤地一笑,“不要錢的冰棱掰下一塊,隨便雕鑿幾下,就成了送人的年禮了。你們倒是送得出手。”

不等回應,隨手取走一隻冰薔薇,在手裡拋了一拋,拿走了。

兩人瞠目望著背影遠去。傅阿池氣喋喋道,“什麼人啊。又嫌棄又拿。我們沒準備給他!”

阮朝汐輕‘噓’了聲,“南苑統共也沒幾人。先送了霍大兄,下午我再多雕幾隻送過來。”

一隻送了霍清川,托在掌心的其他冰花隱約有融化的趨勢,傅阿池拎起最大最好的那朵冰牡丹,跟阮朝汐商量著,“牡丹得趕快送書房。你看邊角都融了。”

阮朝汐搖頭,“書房裡點著火盆,進去便融化。我們索性放在窗外吧,塢主開窗時便能瞧見。”

傅阿池喜道,“這個主意好。”

兩人躡手躡腳地繞到書房窗下,揀荀玄微慣常臨窗眺望後山的方向,悄悄擺了那朵冰牡丹。

——

周敬則在廊下拍打著身上雪花,衣裳清理乾淨,大步進了書房。

“郎君,豫北趙氏宗族三百人前來投奔。管城周氏宗族,攜兩百餘人前來投奔。”

“短短三日內,前來投奔的已經超過千人,塢內存儲的存糧冬日管夠。但再繼續下去,明年開春後隻怕吃緊。”

荀玄微道,“楊斐已經和我商議過了。手頭還有不少絹帛,等開春雪化後,可以去阮氏壁換些存糧。塢裡新添了不少人力,可以再墾些新田。看明年秋收如何。”

“是。”

正事商議完畢,周敬則笑談起幾句閒話,“小阿般帶著西苑姓傅的小丫頭,兩人在東邊窗外偷偷擺弄什麼?我進來得急,沒看清。”

“小孩兒心性,隨她擺弄去。”

周敬則告退後,書房安靜下來。荀玄微起身推開了窗。

窗欞上積雪幾道小小的淺痕。擺放了一隻精巧剔透的冰牡丹。

他對著剔透閃耀的冰雕,並未顯露出意外神色,拿在手裡賞玩了片刻,又原樣擺回去。

冬日煦暖的陽光下,阮朝汐帶著傅阿池在和東苑的那群小子們打雪仗。

傅阿池挨了幾下雪球,就搖頭不肯再加入,嘟著嘴坐在旁邊看著。阮朝汐拉著陸適之結盟,不知怎麼對上了個頭最大的李奕臣,挨了一記凶猛雪球,整個人撲倒在雪裡,半晌起不來。

李奕臣哈哈大笑著跑過去,把她從雪地裡拉起來,又幫忙拍打她頭頂身上的積雪。

阮朝汐並不生氣,坐在地上,手裡兩個大雪球迎麵砸過去,李奕臣毫無防備,臉上身上同時開花,人給砸懵了。

旁邊觀戰的傅阿池拍手笑彎了腰。阮朝汐也暢快地仰頭笑起來。笑容舒展明亮,憂慮散儘,仿佛一個剔透玉人坐在雪裡,眉眼精致姝麗,映亮了周圍雪地。

李奕臣懵了一會兒,跟著大笑出聲,扔了雪球,大大咧咧地伸手捏了下麵前白皙透粉的臉頰。

“阮阿般,你怎麼長的。我越瞧你越像神龕裡供著的觀音童子。要不要給你供朵花兒?”

阮朝汐把他的手一把拍開,惱怒直呼他小名,“李豹兒!”陸適之的麵前早搓好七八個雪球,趁機一通連環狠砸,砸得李奕臣撲倒在地上。

圍觀的東苑諸童子哈哈大笑,湊過來一陣猛砸,李奕臣在雪裡半晌爬不起身。

白蟬輕手輕腳地收著書案,原本帶笑看著窗外難得的熱鬨,直到李奕臣大喇喇地伸手捏了把阮朝汐的臉,她吃驚地低叫了聲,“哎喲。”

雖說迅速閉了嘴,但荀玄微果然停了筆,目光轉向窗外。

白蟬有些懊惱,輕聲細語替外頭說話。“今年招進來的童子年歲偏大些,鬨騰得厲害。童子們都不知阿般是女孩兒,玩鬨間失了分寸不稀奇。”

荀玄微神色不動地瞧著,“李豹兒當真隻有十歲?看他的體格個頭,和尋常十二三歲的少年郎差不多。”

白蟬低頭不敢應答。

荀玄微翻開書案上的名冊,翻到李奕臣那頁。

李豹兒從小筋骨殊異,名聲在外,楊斐在當地求證過多人,他那頁密密麻麻附了許多證詞和出生年月,隻是荀玄微之前從未細看。

如今仔細查閱諸方證詞,互相比對,應該做不得假,當真隻有十歲。

荀玄微的神色緩和了幾分。

白蟬望著熱鬨的庭院,小心地勸了句,“十歲還小,郎君不必多心。當初娟娘在東苑一直住到十二歲才搬去了西苑……”

書房裡安靜無聲,並無人應答,荀玄微繼續伏案書寫,室內隻有落筆的沙沙聲響。

白蟬不欲驚擾郎君,抱著練習廢紙,即將退出書房時,荀玄微卻叫住了她。

“再過幾日就是新春。東苑諸人的新衣,都裁剪好了?”

“都已裁剪好了。用的是上好的厚布料,夾層綴滿綿絮,極溫暖禦寒。”

“等過了年,阮阿般就要十一歲了。畢竟是個女孩兒,終日穿著小郎君的袍子,和東苑童子混在一處,不是長久事。”

白蟬愕然轉身,“……郎君的意思是?”

荀玄微筆下不停,平淡地吩咐下去,“準備幾套女孩兒的襖衣襦裙。等進了新年,叮囑她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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