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欠(2 / 2)

他才幾歲的人,就已經知道了,黑夜不可怕,可怕的是畜生一樣的人,披著人的麵孔,裡麵卻是吃人的鬼。

這一刻,打翻的不是水,也不是火辣辣的疼,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那緊緊閉著的裡間門,聽不清裡麵在說什麼,低低沉沉的。

果果知道,這一刻,自己沒有父親了,手被劃破了,看起來極為狼狽,可是它固執的伸出手心來,隻有手心是白的,裡麵什麼也抓不住。

王秋菊看著李大福,這時候,她才知道,這終究不是良人,“你跟她過得好?”

那個女人,是個寡婦,前麵有個女兒,名聲一直不好聽,男人死了以後,就在村子裡麵勾三搭四的,仗著一股子潑辣勁兒霸占了丈夫的房子,丈夫家裡人怎麼攆著都不走。

李大福本來就是個混混,他一窮二白的時候,對著王秋菊還算是過得去,最起碼沒有想著她死了算了。

王秋菊的瘋病也好了很多,兩口子的日子很有樣子,她乾活兒好,乾的麻利,會做蓋簾。

秋天的時候去山上找苗子,回來就熬著夜紮蓋簾,還有掃把也會紮。

那一雙手,巧的很呢,紮出來大大小小的,送給鄰居們。

蓋簾在這裡,家家戶戶都要用的,而且家家戶戶都要好幾個,蒸饅頭要用,烙餅用,攤煎餅用,離不開的。

那一年她跟李大福實在是窮的不行了,家裡眼看著就沒有糧食吃了,她就紮了蓋簾,李大福拿著去集上賣。

李大福也是人機靈,他嘗到甜頭了,不僅僅是在這邊賣了,他還到更遠的地方去賣。

行走市麵上,見得多了,他心眼又不好使,慣來就會偷奸耍滑,坑蒙拐騙的,因此就開始低買高賣的日子。

不僅僅是蓋簾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但凡是本地沒有少見的,他就從彆處便宜的地方進貨來賣。

漸漸的,在鄉裡開了個雜貨鋪子,比小賣部更大的一個雜貨鋪子,一下子就成了小老板。

抖起來了,本性也就都出來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跟那寡婦勾搭上了,寡婦來買東西,漸漸的時間越來越長,李大福也不要錢了。

現如今好了,那寡婦在家裡鬨騰著,非得要他回來離婚不行,不然的話,肚子裡麵的孩子就不要了。

李大福到底是被人拿住了,回來了,勢必要離婚的,不然那寡婦有的鬨騰呢。

你說好笑不好笑,那寡婦不知道跟多少人勾搭,她還是自己風流,本性就是臟的,李大福竟然還看上了。

王秋菊當初是被人逼著的,而且本性貞潔,不然不能給刺激成了瘋子,結婚了以後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結果,王大福瞧不起她,嫌棄她,卻能看得上那個寡婦。

這世道,到底是什麼世道啊?

王秋菊嘴巴裡麵,好像是吃了一肚子的黃連,喝了一肚子的黃連水。

男人,或許就是欠。

“比你好。”

三個字,一句話,王秋菊這些年,什麼憧憬都沒了,她跟著李大福的一輩子,就這麼被抹殺了。

王秋菊大概是要笑,結果嗆到了,咳嗽的眼淚都下來了,“那女的四處勾搭,就比我好?”

她這一刻,多不甘心啊,不甘心,人的一輩子怎麼就這樣了呢?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當初被人什麼不是自己的錯,嫁給李大福也不是她的錯,可是她怎麼就到了這一步呢?

她娘當初抱著她哭,說這是命,得認。

她認,閉著眼睛大老遠嫁過來,找了個李大福。

結果老天爺不開眼啊,她認命了,怎麼也不給條活路呢。

憑什麼,她沒做錯什麼,就獲得還不如一個風流的寡婦呢?

不甘心,真不甘心。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大福,她腦子糊塗了多少年了,這時候突然就無比的清醒了。

“離婚可以。”

她聲音還是虛弱,隻是不帶著弱氣了。

李大福笑的更開心了,“早就應該這樣了,你能想開最好了,要多少錢吧?”

他自己在心裡麵估摸了一個數,能離婚最好了,比死在家裡強,晦氣。

他現在就打算是送瘟神一樣的,壓根就不記得當年寒冬臘月,王秋菊在那裡紮蓋簾,手都是腫的,給他沒有本錢的拿到集上去換錢。

李大福這個王八蛋,是靠著王秋菊發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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