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一疑惑地看向了楚玥:“又怎麼了?”
他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語氣反而挺自然的,居然還有點責怪楚玥大驚小怪的意味。
楚玥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找回了組織語言的能力:“張仙師這是在做什麼?”
不怪楚玥頗為措手不及,實在是張道一和傳言中的太過大相庭徑了,有句話說的好,那叫什麼聞名不如見麵,這下子楚玥算是見識了。
張道一皺眉,帶了幾分不滿地道:“你不是想知道百年前的一些秘辛嗎,我現在就告訴你秘辛啊,你怎麼這麼婆媽。”
楚玥:“……”
內心真的非常想罵一句經典國語。
甚至表情都忍不住扭曲了幾下,但是最後良好的涵養還是讓楚玥維持了正常的麵部表情,隻是稍微有些僵硬地禮貌微笑:“不知告知我百年前的秘辛,和……脫衣服有什麼必然聯係,還請仙師賜教。”
“啊,這個啊……”
張道一說著,神色自若地朝著自己心口探出了手。
接著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張道一竟然將手直接插進了胸口,刺目的金光開始四射,張道一麵上帶了幾分痛苦,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起,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雙鬢落下,因為克製著痛呼而咬破了薄唇。
隨著張道一的動作,密室的法紋也交相呼應,散發出絢爛的銀藍色光芒,銀藍色光芒交織著將張道一困在了中間,緊接著凝聚出了一柄鑰匙直接衝向了張道一的胸膛,張道一終於忍不住痛呼了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他的掌心也落下了一個精巧繁複的錦盒。
隨著錦盒從他心口掏出來,張道一整個人仿佛從水中撈出來似得,神色也有些萎頓,他白著臉白著唇仰頭看向了楚玥,朝著楚玥伸出手,麵無表情地道:“喏,就是這個。”
楚玥先是錯愕地看著這一幕,接著她深深皺起眉頭,最後她的目光中隱含了欽佩和尊敬,她從張道一手中接過了錦盒。
“百年前天魔降臨滅世,我的先祖師原本也想前去參與封魔之戰,可是他接到了令師仇閒的書信,我的先祖師再三掂量之後,便帶著龍虎山一脈退出了封魔之戰,當時龍虎山頗為遭受世人詬病。”
張道一半跪在地上喘著氣淡淡地道。
楚玥此時已經明白,龍虎山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令人詬病的舉動了,她神色複雜地看著手中的錦盒,又看向了張道一,半蹲在地上同張道一道:“替我謝謝令先祖師,這是我們師徒二人欠你們龍虎山的。”
張道一淡淡地笑了:“楚玥,你如今已經是新生了,還要去還以前的那筆爛賬啊,更何況那是我家先祖師和仇閒之間的事情,你參合乾什麼,真是責任感道德感過剩啊,難怪人家叫你正道之光。”
楚玥:“……”
她覺得張道一還是閉嘴比較仙風道骨。
張道一又喘了幾口氣,斜睨了楚玥一眼:“彆在心底罵我啊,我都能看出來,嗬嗬,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愚蠢的凡夫俗子在想什麼嗎,不過是嘲笑我不夠仙罷了。”
楚玥嘴角抽了抽,伸出手恭敬地道:“張仙師,您請繼續。”
張道一哼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靠著牆壁懶懶地看著楚玥,他像是卸掉了重擔,神色都變得輕鬆了幾分,眉宇間顯得愈發疏離飄渺:“我家先祖師自然是替令師徒去查當年沒有查完的真相了,也真的讓我家先祖師查出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那些想要告訴你的東西都在這個錦盒中了,你自己打開看一看,就什麼都知道了,我就不同你說了,因為反正我也不知道。”
“先祖師爺把錦盒傳下來的時候,說的是讓我們曆任龍虎山山長以性命作保,保證這個錦盒能傳到你的手中,也要保守錦盒之中的秘密,不準隨便翻看,更讓山長以肉·身為鎖,留住這個秘密,確保不會被幕後黑手發現,這個密室也是為了錦盒存在的,密室之中設有最嚴密的法陣咒文,可以杜絕任何窺視,保證密室中的一切不會外傳。”
“我想我家先祖師一定是查到了至關重要的真相,並且是起了關鍵作用的真相,這才會發下這個誓言。”
“十幾年前我師父彌留之際,讓我繼續保存這個秘密,自從他送我這個錦盒以後,我就不能再下山了,以免幕後黑手察覺,奪走了我們龍虎山千辛萬苦想要留存的信息,我等啊等啊,等了十多年了,可算是把你盼出來了,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真是……”
張道一喘了口氣,輕輕閉上了眼睛,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接著他睨了楚玥一眼:“哎,你可彆給我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我們龍虎山這麼做,也不是為了讓彆人感謝的,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可就……”
張道一撇了撇嘴,掂量了一下雙方武力差距,最後不情不願地道:“我可就吐了。”
楚玥嘴角抽了抽收回了目光。
張道一抬了抬下巴,隨性地道:“你看吧,我就坐在一邊調息一會兒。”
楚玥也不客氣,坐在張道一旁邊打開了錦盒。
錦盒打開以後,龍虎山守了將近百年的秘辛就緩緩地展現在了楚玥麵前。
百年前仇閒身死天魔滅世劫難後,龍虎山的那一任張仙師接到了仇閒的來信,他看到來信後麵色大變,皺眉沉思了良久,竟然做出了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在所有的門派都響應封魔大戰的時候,他宣布封閉了龍虎山。
當時龍虎山的道士們也十分不解,大家正群情激奮要除魔衛道,可是臨到出戰之前,山長如同縮頭烏龜一般封鎖龍虎山,這讓叫喚著封魔大戰的弟子們麵上十分無光。
可是那一任張仙師力排眾議,最終還是下了禁令,這對龍虎山來說是一場衝擊,麵臨著同門的指責,龍虎山不少弟子都選擇脫離了龍虎山,重新加入了封魔大戰的隊伍。
張仙師接到仇閒來信,封閉了龍虎山以後,就開始悄無聲息地順著仇閒留下的線索追查天魔降臨的真相。
結果越查越心驚,竟然讓他查出了許多驚天動地的隱秘事情。
楚玥手中的錦盒隻有寥寥數句,可是每一句話都足夠驚心動魄,凝聚的是張仙師調查了十多年的心血。
錦盒第一句就是韓元清的修煉法門。
原來韓元清真的是當之無愧的令人驚豔的天才人物,可謂前後百年都無人比擬的那種,假如他將這份天才用在正道修行的話,必然是一代宗師級的人物。
可是韓元清不知道怎麼了,竟然走火入魔,一門心思地鑽研如何成神。
他心思刁鑽毒辣,竟然叫他想出了滅絕人寰的法門,那就是找出兩個合心意的鼎,一個神鼎一個魔鼎。
神鼎吸收天地龍脈之氣,修出一身浩然澎湃的靈氣修為,為韓元清蘊養至純靈力。
魔鼎吸收至陰渾濁死氣,修出無儘的邪惡法相,魔性肆虐毀天滅地,為韓元清蘊養至毒陰氣。
最後韓元清會將兩鼎的力量全部吸收,修成世間最法相無邊的神,將整個人間化作他成神的基石,破碎虛空成就他的無上神路。
兩鼎必須要心甘情願地修習他給予的法門,因為這兩個法門是有缺陷的,兩鼎作為替他蘊養靈力陰氣的器物,本身會被這種至陰至毒的法門影響,變成神智混亂修為有缺陷的修行瘸子。
因為這種修行法門,會造成兩鼎修行產生偏頗,仿佛人的腿生的一高一矮一般,根本沒有辦法真的發揮自己蘊藏的力量,隻能作為容器存在。
韓元清本身就是卜算一道的天才,他算出一些天機道緣,真的讓他找到了合心意的肉鼎,最終也布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百年之局。
第二句就是天啟門滅門的真相,或者說是當初封魔大戰全軍覆滅的真相,其實並不是天魔威力如何強悍,其實當年封魔大戰之中,楚玥身殉封魔陣法,早已經成功地將韓少商封印在陣法中心。
當年參與封魔大戰的外圍玄門修士之所以沒有活著回來,全因為韓元清暗中算計。
這天魔封印之處本來就是眾人聽了韓元清的推算選出來的,韓元清自稱自己做了窺視天機的推算,之後就吐血失蹤了。
大家還以為他已經遭遇了不測,完全沒有想到韓元清轉到了暗處開始策劃一切,並悄無聲息地在封印地布下了絕命陣法。
當初那些大陣後疲憊不堪的玄學師們,還沒有來得及慶幸天魔被封印,緊接著就遭遇了韓元清暗中布置下的陣法,直接就儘數死在了陣法之中,化作了天魔的養料。
畢竟當時韓少商還是作為供養韓天驕的基石存在,並且當初封印的是韓少商,其實韓天驕早已經逃走了。
而且韓少商被封印了後,鎖死在封印地的韓少商沒有了反抗能力,反而能更好的滋養韓天驕。
鼎是需要養起來的,韓元清就瞄準了參與封魔大戰的精銳,將這些大戰後疲憊不堪的精銳,儘數化成了養他魔鼎的養料,統統葬送在了封印地,這才是當初天啟門精銳儘出,卻沒有一個人活著回來的真正原因。
根本不是他們為了封印天魔赴死,他們壓根是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計之下。
第三句就是關於楚玥的轉生。
雖然楚玥轉生也算是楚玥和仇閒商量後的結果,可是韓元清是什麼人,他畢竟是擅長卜算的天才人物,自然也同樣算到了楚玥的轉生之處。
他便慫恿門下和楚玥結仇的女弟子,同樣轉生到一處去,成為取代楚玥位置的假千金,用儘各種手段折磨欺辱楚玥這個真千金,讓楚玥陷進塵世泥潭之中,修為儘毀最終遺忘前世所有。
因為楚玥前世的身世和今生有幾分相似,楚玥前世也是名門出身,可是因為她自幼拜師天啟門,又是掌門之下執教大師姐的地位,所以修成了冷漠寡淡的性格,和自己的生身父母並不親近,後來生身父母為了撫平想念孩子的哀痛,領養了一個小女孩,那孩子性格獨占有欲強,用儘手段霸占養父母的寵愛,排擠楚玥這個親生女兒,最後鬨的楚玥和親生父母關係十分惡劣。
楚玥轉世後,韓元清便故意設計出了相似的身世,就是為了在楚玥恢複記憶之前,用這些塵世肮臟影響楚玥的道心。
要知道道家講究因果緣分,血親最能影響修士的命格修為,這樣的血親局也最能動搖修士的意誌。
但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說因為楚玥和仇閒前世的布置,韓元清並沒有完全算計到楚玥,楚玥並沒有被貧困的農家收養,而是半路被玄都觀的老觀主截胡收養了,修成了一身通天本領,也讓楚彤的那些惡毒伎倆成了笑話。
韓元清之所以會這樣針對楚玥,是因為前世他和楚玥師徒的關係就不大好,多少有些看仇閒和楚玥不順眼,也因為楚玥師徒擋了他許多次算計,更因為仇閒太過通透智慧,楚玥心性太過堅定修為又太高,他便一心想要毀掉兩人,免得兩人成為他路上的絆腳石。
實際上韓元清的預感也是真的,他做了這麼大的布局,幾乎接近成功,最終還是被自己討厭的師哥和師侄聯手破了局。
楚玥前世便是修為極深的玄門翹楚,可是說當世她修為最深天賦最強,無人能出其右。
除了修為高深,她經常帶著天啟門中的弟子下山斬妖除魔,為了山下的百姓做事,身上的功德金光能閃瞎人眼睛。
如果不出意外,楚玥很有可能修行到了最後肉·身飛升,說不準都有這個可能。
韓元清既嫉妒又眼饞,說他沒有動過將楚玥也變成韓少商那種情況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他也不會對楚玥的轉世布下如此歹毒的殺局。
可惜韓元清雖然自以為算儘了天機,卻未必能夠算計過天,他針對楚玥的那些算計,總是陰差陽錯地失敗了,讓楚玥一步一步成長到了現在,也重新拿回了前世所有線索,知道了隱藏在最後的韓元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錦盒在最後啪嗒一聲跌落在了地上,所有的信息在瞬間燒成了灰燼,楚玥看著麵前飛舞的灰燼久久不能言語。
“怎麼樣,楚大仙師,看到最後有什麼計較沒有,要領著咱們正道怎麼乾?”
旁邊的張道一已經稍稍恢複了一些,麵色看起來沒有那麼慘白了,他看著看完了錦盒信息的楚玥笑著問道。
楚玥被張道一喚回了神,她轉頭看向了張道一:“再過一段時間就是道門交流大會了。”
張道一眼睛一亮,拍這手道:“說的也是,我怎麼忘記這回子事兒了,我這個人最喜歡熱鬨了,道門交流大會這種看熱鬨的事兒怎麼能不去參加。”
楚玥:“……”
張道一眼睛賊亮地看向了楚玥:“玄門沉寂了這麼多年,都是一些烏合之眾在裡麵蹦躂,我早就看膩歪了,楚大仙師今日回歸,要不要乾脆搶個玄門盟主的位置當當,也好號召大家一起打擊邪魔外道哎。”
張道一滿臉寫的都是‘搞事情,搞事情’一副看熱鬨不嫌棄事大的樣子。
楚玥真是想不通,好好的一個仙風道骨德高望重的仙師,他怎麼就多長了一張嘴呢。
她斜睨了張道一一眼:“我年紀輕輕恐怕難以服眾,我看張仙師資曆深厚修為也深厚,不如這個盟主還是張仙師做吧,我雙手支持仙師。”
張道一連連擺手:“不行不行。”
楚玥道:“怎麼不行了,我看張仙師很可以。”
張道一摸了摸鼻子,帶了幾分尷尬:“我打架不行,乾不過你們這些人啊,要是當了盟主被你們按在地上摩擦,那多丟人。”
楚玥:“……”
行吧,懂了,就是血厚但輸出不行,所以想躲在後麵看熱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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