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2 / 2)

宋渝喂過一次孩子後,就進入夢鄉,今天真是刺激。

董長征坐在方凳上,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著熟睡的妻女,怎麼看都看不夠。

淩晨兩點,醫院裡陷入死寂,這個時間正是大家睡眠質量最好的時候。董長征趴在床沿,迷迷糊糊的不敢深睡。

病房外響起“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是哪個病人上起夜?還知道放輕腳步,蠻有公德心的嘛。

董長征似睡非睡,還不忘表揚此人。

不對,廁所在走廊中間,這個人從西邊過來,計算腳步應該已經過了廁所,可他並沒有停下腳步。

是誰?到哪裡去?要乾什麼?

董長征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他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精神高度集中。近了,更近了!外麵的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很快便接近他們病房。

“沙沙沙”,那人停下腳步。

“呼、呼”,透過房門,董長征甚至可以清晰的聽見,那人竭力控製的呼吸。

為什麼偏偏是他們病房,莫非這裡有值得人覬覦的寶貝?董長征腦子飛速轉動起來。

還沒等董長征分析出一二三來,他又聽見“哢噠”一聲,那人已經轉開門鎖,直直的走了進來。

微弱的星光下,董長征隻看見一個黑影閃身進屋,徑直來到二床。那人站在床邊,並沒有進一步動作,不知道是在觀察還是在評估。

董長征凝神細看,隱約可以分辨這是個穿著體麵的中年婦女。莫不是二床親戚?可這半夜三更的,要嚇死人的好不好?

董長征在心裡默默吐槽。

時間仿佛已經停止,董長征控製著自己的呼吸一動不動,像獵豹伏擊獵物。

他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幾息後,隻見那人彎下腰抱起孩子,然後悄無聲息的往門口退去。

人販子!

董長征咯噔一下,真被媳婦說著了!

他“次啦”踢翻凳子,站起來大聲呼喊,“快,有人販子!”

說著,他撲到床頭,“哢噠”一聲打開電燈。橘黃色的燈光還有高呼聲,把病房裡的人都驚醒了。

“年輕人你咋咋呼呼乾嘛,人都要被你死。”羊毛卷揉著後腦勺,睡眼惺忪的罵道。

董長征示意宋渝看好孩子,邊跑邊說,“二床,你們孩子被人抱走,趕緊追!”

說話的工夫,董長征已經躥出了病房。

“天殺的人販子!”羊毛卷的哭喊聲驚動了整個病區,病房裡的燈一盞盞亮起來,同時也有不少人披著衣服跑了出來。

董長征把那人堵住牆角,他叉著腰怒目而視,“快把孩子放下!看你穿著體體麵麵,居然乾這樣喪儘天良的事。”

“後麵的同誌,哪個幫忙去找一下公安,人販子就應該千刀萬剮。”

“怎麼回事?”值班護士擠了進來,正好就是今天接生的那一個,她不明所以的問道,“董長征,這三更半夜的把整個病區的人都吵醒,到底出什麼大事?”

“我的孩子!”二床的產婦和羊毛卷攙扶著跌跌撞撞撲過來,兩個人被嚇得冷汗直冒。產婦剛到就撲上去搶孩子,“你是誰?要把我孩子搶哪裡去?快把孩子還給我!”

剛生完孩子,產婦臉色發白,連站都站不穩,可她揪著那人的胸脯,拚了命的要搶回自己的孩子。

羊毛卷很快也加入團戰,三個人扭作一團。

“夠了!”董長征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示意護士奪回孩子。有完沒完啊,孩子弄回來他就可以功成身退,睡覺去了。

“你們乾什麼,這是我家的孩子。”那人挨了幾下,可即使披頭散發也死死抱著懷裡的孩子。

“你的?胡說八道,這明明是我家的,我是二床,今天就我家生了個兒子,快把孩子還給我。”羊毛卷氣喘籲籲的扶著產婦,指著那人破口大罵。

羊毛卷的話讓圍觀的人點頭附和,確實,這事睡覺前他們還酸溜溜的討論過,覺得二床運氣實在是好。

可現在到好,這運氣好的過了頭,連孩子都被人惦記上了。

“不是,這明明是我家的孫子,我明明看見的,我媳婦生的就是孫子。肯定是醫生搞錯了,把孩子給搞錯了。”那人小心翼翼的抱著孩子,似乎已經頭腦不清。

“讓我看看,這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護士姐姐搞清了是非,勇敢的站出來,“我就是接生的護士,我最清楚情況,先把孩子給我看看?”

那人盯著護士的臉看了許久,似乎有一丟丟眼熟,她猶豫片刻還是把孩子遞了過去,“你輕點抱,彆把我孫子弄疼。”

護士是個圓臉,笑起來挺好看。她笑著伸出手,語氣輕鬆,“放心,抱孩子我是專業的。”

一把接過孩子,護士來不及喘氣就趕緊交給二床。今天他們醫院一共有七個產婦生產,隻有二床生了個兒子,她經手的,記得清清楚楚。

“嗚嗚嗚”,二床抱著孩子痛哭流涕,然後由於體力不支,慢慢滑坐到地上。

一見孩子又到了彆人手裡,那人臉色大變,揮舞著雙手撲了過去,“你們這些壞人,快把我孫子還給我。”

燈光下,那人和藹的麵容變得猙獰恐怖,所有人嚇得齊齊後退。

“媽?你乾什麼呢!”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滿頭大汗的跑過來,一把抱住瘋癲狀的婦女。

“兒啊,你來的剛好,快去把孫子給我搶回來!”那人的眼睛從未離開過二床,眼神無比慈愛。

孫子,她盼了近十年的孫子,可不能弄丟。

很快,公安同誌也快馬加鞭趕到。也是,發生在醫院直接搶孩子的惡性案件,他們呼啦啦出動了七八個同誌。

就怕是團夥作案。

“不是,公安同誌你們恐怕要白跑一趟了。”男人控製著母親,尷尬的訕笑。

“是我媽得了癔症,她、她想孫子想瘋了。我三歲就沒了爹,是我媽一個人把我拉扯大,她一直想要一個孫子延續血脈。結果……我結婚八年,連生了三個女兒,前幾天剛剛生下老四,也是女兒。我媽她受不了刺激了,這才……”

男人抓住婦女的手,不停的鞠躬道歉。

他內心的淒涼,隻有比他媽更盛。

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情況,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哭笑不得。吃夠了瓜,大家陸陸續續散開,除了唏噓又能怎樣?

“兄弟,兒子女兒一個樣。彆老封建,重男輕女要不得。”董長征拍了拍男人佝僂的肩膀,搖著頭離開。

搞了半天啥事沒有,還影響媳婦睡覺,真是的。

經此一事,羊毛卷的態度肉眼可見的親近起來。要不是三床,她的孫子有很大可能被偷。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啊。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可小寶寶已經脫胎換骨,雪□□嫩臉上已經吃出了嬰兒肥,乖乖的躺在大紅色的蠟燭包裡,瞪著葡萄樣的大眼睛,比那洋娃娃還要可愛。

連把孫子掛在嘴邊的羊毛卷也成了她的裙下之臣。這個丫頭片子的確怪好看的,比一床那個麵黃肌瘦的好看不知多少倍。

因為辦出院,小樓裡全體出動,七八個人把病房擠的水泄不通。

跟宋渝眾星捧月的大場麵比起來,一床就寒酸到不行,除了日常送飯的丈夫,還有一個刻薄相的老太太。

老太太來了三分鐘不到,就不屑的掐了把兒媳婦,空著手罵罵咧咧往外走,“生個賠錢貨還要住醫院,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呸,趕緊回家,明天就去上班。啥,沒有奶水?喝點米湯不就行了,我幾個孩子都是這麼養大的。”

回到小樓,躺在自己的床上,宋渝舒服的直歎氣。房間裡早早換上了綠紗窗,隱約有幾絲微風吹進來,帶來夾雜著花香的新鮮空氣。

宋渝決定保守一些,月子時間延長到四十天。每天要照顧孩子,看孩子一天一個樣,日子居然一點都不枯燥。

至於孩子的名字,董長征差點沒和溫如許打起來。為了爭取取名權,大家還是很拚的。

最後還是宋渝一錘定音,給孩子取名朝(zhao)陽,董朝陽。一是出生時正好日出,二是寓意孩子蓬勃的生命力。

至於小名,董長征揪光頭發,才憋出一個“棉棉”。閨女是他的小棉襖,抱起來軟綿綿,那就叫棉棉吧。

雖然沒能爭取到取名權,但不妨礙大家對棉棉的喜愛。

邵清每天不親幾口是絕對不會睡覺的。

溫辭已經坐在搖籃邊,給棉棉畫了許多幅圖像。

徐大奎能在搖籃邊坐一整天,講故事、唱兒歌,興致高昂。

而親爸董長征,已經進化成一個完美的全能奶爸,從換尿布到拍奶嗝他無一不精。更厲害的,他還能分辨棉棉的各種聲音,這個嗯嗯嗯是拉了,那個哼嘰哼嘰是餓了,最後哼唧哼唧是要有人陪她玩了。

就是閨女動動小手,他都能讚歎半天。

陳桂香和邵清沒想到這棉棉這麼乖,就利用空隙把剩餘的衣服全部出貨,賺的錢分成四分。

他們可不是那種鑽錢眼裡的人,該是誰就是誰的,一分都不會少。

分好錢她們對未來的路陷入了迷茫,這衣服她們已經做順手了,突然換行當也沒有好主意。可這不換吧,就好像和唐玉敏搶生意似的。

反正換不換都隔應。

“要不我去醫院看看,找份穩定的工作吧。”邵清托腮,捏著棉棉的小手手,逗著孩子說道,“棉棉你說乾媽說的對不對?”

“嗯。”棉棉專注的看著邵清,手舞足蹈的回應了一聲。

把邵清喜歡的,一頓狂親。

對了,蠟燭包滿月就不用了。這個東西包著不舒服,天氣漸熱怕捂出痱子,宋渝就拿主意棄之不用。

今天棉棉穿著嫩綠色的汗衫,米色的小短褲,腳上套著鵝黃色的洋襪,雪白的皮膚,烏溜溜的大眼睛,萌化了所有人的心。

“小渝啊,你們說我去擺個攤賣吃食怎麼樣?我看廠子門口、電影院門口都挺多的。”陳桂香拿一塊小毯子蓋在棉棉的肚子上,對宋渝夫妻對女兒的大手大腳感到咋舌,這也……

彆人家至少養三五個。

不過這本錢沒白花,這棉棉被養的肉嘟嘟香噴噴,一個月不到就長了三斤!乖乖。

宋渝靠在床頭,端著碗捏著勺子有一勺沒一勺的攪著。今天的下午點心是小餛飩,桂香嫂親手包的。皮薄如紙,再撒點紫菜切點蛋皮,滋味絕佳,全家人都喜歡。

“我到覺得沒有必要改行,繼續做衣服就好。”舀起一個小餛飩,宋渝送入口中,細嚼慢咽,“就像這賣餛飩的,我們附近就有三五家。做衣服也是同理,生意場上公平競爭,我們沒有必要特意回避。”

“對呀,我們乾嘛讓她!”邵清激動的擊掌,在棉棉的臉頰上狠狠親一口,“我們跟她這種人講什麼義氣,她早在合作期間就打起了小算盤,一心隻為她自己的小家。乾,桂香嫂,我們偏偏做衣服,看她怎麼辦。”

“嗯,說的有道理,不過是各憑本事,乾。”陳桂香也是爽快人,而且對唐玉敏的做法大為不滿。

“好的,我們三個齊心協力,肯定不會輸給她。我看,我們可以擴大規模了。”邵清背著手圍著搖籃轉起了圈。

搖籃裡,棉棉小肚子一起一伏,已經和周公約會去了。

“找鐘老幫幫忙,看能不能弄幾台縫紉機。有了硬件我們再招幾個幫工,這樣才能提高效率。”宋渝指了指溫辭,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有溫辭在,一切都好說。

“招人?招人好辦,學院裡想找活乾的軍嫂一大把,吃苦耐勞踏實肯乾的比比皆是。”陳桂香越說眼睛越亮,開個三十塊錢一個月,應召的軍嫂不得搶破頭?

說服溫老鐘老不費吹灰之力。兩天後,三台嶄新的縫紉機就送到了小樓,擺進了唐玉敏原先的房間。

看著整齊劃一的四台縫紉機,還有隔壁堆了半屋子的布料,姐妹們的賺錢大計終於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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