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愛國詩】嶽飛 【三合一】秦檜,去死……(2 / 2)

【趙構找張俊說這番話自由他的深意。南宋時的軍隊雖然都是中央軍,但隱隱約約卻帶著一點半私人的性質,尤其是連軍隊名字都是“嶽家軍”、“韓家軍”,這讓身為南宋君主的趙構感到非常不滿。】

【在現任的幾位大帥中,劉光世明哲保身,逐漸偏向於順從趙構的心意同意主和。而剩下的三位主戰派大將中,嶽飛的兵力最強,也最不聽話,而且還有公開的抗旨行為;韓世忠見了金兵便熱血沸騰,還曾企圖伏擊金國使者,幸虧發現得早,沒有釀成大禍,但也足以讓趙構驚出一身冷汗。唯有張俊,他雖然也反對議和,卻沒有太過偏激的舉動,加之他戰功不及前二者,平時也多有不痛快,因此被趙構選為了突破口。】

【果不其然,此次麵談之後,張俊終於領會了趙構的意圖,再也不敢反對議和。而他這次回朝後,便半推半就地同趙構、秦檜配合,在殺害嶽飛一事上充當了幫凶的角色。】

【張俊先在嶽飛的部隊裡麵放話,說誰能揭發嶽飛的罪過,重賞。用這一招對付紀律嚴明的嶽家軍並不起效,壓根沒人搭理他。】

【張俊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他把目光鎖在嶽飛的副手王貴身上。為什麼要選擇王貴呢?因為王貴曾因違犯軍紀而遭到嶽飛的重罰,差一點丟了性命。誰挨了打都不會高興,張俊以此推斷,王貴一定對嶽飛恨之入骨,找他來揭發嶽飛的罪行,簡直是再合適不過。】

【誰知王貴並沒有如他所願,甚至主張嶽將軍此舉甚對,自己違反軍紀,的確該打,嶽將軍打得有理,不打不足以振君威。這一下子可把張俊氣蒙了,他苦口婆心地勸導王貴,可王貴就是認準死理不肯開竅。見狀,張俊隻好拿出了自己的撒手鐧。】

說到這裡,天幕突然沒了聲音。

眾人疑惑地抬頭望去,卻見天幕上的張俊一臉陰笑地湊近王貴,示意他附耳過來。王貴厭惡地皺眉,礙於上下有彆,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向張俊靠近。

張俊抬手掩口,在王貴耳邊低語了幾句。

眾人聽不見張俊說了什麼,隻看得王貴幾乎是豁然變色。他整個人一晃,隨即就摔下了凳。

王貴坐在地上兩眼發直,張俊背著手晃悠到他的麵前,麵色無比得意。

約莫半炷香後,王貴終於回過了神。他跪在張俊的腳下,艱難地點頭……

「朱仙鎮」

“王貴,你他媽到底是留了什麼把柄被那錢串子捉到了?”

王貴被嶽家軍的兄弟們扭送到了嶽飛麵前,大夥兒站在他身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個“叛徒”:“嶽將軍最信任你了,你這樣對得起將軍嗎?!”

王貴不敢抬頭看嶽飛,跪在原地訥訥。

半晌後,他突然左右開弓地開始抽自己耳光,一邊打一邊罵:“是我對不起將軍,是我對不起將軍!”

嶽飛急急上前,抬手摁住王貴,不讓他再自抽耳光:“此事尚未發生,你又何必如此?”

嶽飛這儼然還是信任的意思。

聞言,王貴留下了兩行眼淚,突然嚎哭一聲,猛地伏地流淚,一副痛不欲生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眾人不由沉默。

“錢串子捉了你什麼把柄?你倒是說出來,讓兄弟們想辦法給你解決了!”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眾人如夢初醒,七嘴八舌地應和:

“是啊王貴,都是兄弟,你和我們說,兄弟們幫你解決了。”

“要錢,我們湊,要人,我們去!總有辦法給你解決的!”

嶽飛倒是沒有急著開口,他抬手摁在王貴顫抖不止的肩膀上,微一用力,扶著王貴直起身。他對上王貴那雙淚流不止的眼睛,鄭重道:“王貴,你永遠是我的兵,是我嶽飛的兄弟。”

王貴嗚咽著點點頭:“將軍,我自己去領罰!”

【如果說,王貴是被迫參與秦檜的陰謀,那麼嶽飛手下另一位人物——王俊,則是積極主動地加入到陷害嶽飛的行列。王俊綽號雕兒,為人狡黠,既奸又貪,由於受到嶽飛愛將張憲的抑製,他早就對嶽飛心懷不滿。】

【王俊是個小人,他最拿手的把戲就是無中生有,加上有張俊這位高手在旁參謀,他做起事來更是得心應手。因為萬俟卨,嶽飛已經被罷免兵權、閒任卑職。於是在張俊的指點下,王俊立即編造了一個張憲與嶽雲密謀發動兵變想要迎回嶽飛重掌兵權的故事。】

【張俊親自動筆寫了一封誣告信,讓王俊充當馬前卒,將誣告信送到樞密院去舉報。誣告信經過一個短暫的旅行,便又重新回到了張俊的手裡。他收到信後,立即派王貴將張憲抓入大牢。】

【一番酷刑過後,體無完膚的張憲拒不承認有圖謀兵變這件事。張俊本來想把張憲屈打成招,在陷害嶽飛這件事上搶個頭功,不料碰到了張憲這個硬骨頭,弄得他毫無辦法,無奈之下,張俊隻好捏造了一份假口供交給秦檜,將張憲重新關進大牢。】

天幕上的張憲奄奄一息,朱仙鎮的張憲卻怒氣勃發。

他隨手解下纏在鐵架上的長鞭,揚手就朝王俊抽去——

“嶽將軍救我,饒命啊將軍!”

王俊被抽得哭爹喊娘,在沙地裡不停打滾,可他每每要逃出張憲鞭子的進攻範圍時,總有旁觀的士兵飛起一腳,將他踹回中央。

嶽飛看了會,遲疑著起身想要開口。一眾士兵趕緊蜂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將他按進主座,他們左一句“這種陰險小人,我可不敢把後背交給這種賊人,將軍必要給他懲戒”,右一句“張將軍因為他吃了這麼大的苦頭,這才打了幾鞭子,這嚎得比死了爹媽還響,一看就是個軟骨頭”……

“我……”

“嶽將軍,這就是您的不對啦!張將軍正在氣頭上,您好歹讓他出口惡氣!”

“不是,我……”

“嶽將軍,王俊這孬種不殺已經算便宜他了,打幾下出不了人命,張將軍最有分寸了。”

又是來回幾次,嶽飛終於見縫插針地找到了開口時機。他深深歎了口氣,無奈解釋:“我是想說,那是我新絞的兜子,拿來套馬的,不是鞭。旁邊那麼多玩意,彆抽壞了我的新兜子。”

眾人這才放鬆下來。

張憲一邊抽人一邊留意著嶽將軍這裡的動靜,他將嶽飛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抽人間隙還俏皮回頭:

“得令!”

張憲嘿嘿一笑,把將軍的兜子仔細折好,拿衣裳抹掉上麵的沙塵血跡,這才好生交還給身後的士兵。

小兵極為機靈,左邊拽著一根馬鞭,右邊拿著一根長棍——都是天幕上張俊拿來折磨張憲的工具。在王俊目眥欲裂的目光中,小兵一邊將兩樣玩意遞給張憲,一邊興致勃勃地詢問:“將軍,要刀不,俺以前村口騸豬的,一刀下去,保管王俊比完顏九萎還要萎。”

“聽起來不錯,挨個來一番,弄死為止。”張憲拿馬鞭在空氣中試了試,鞭子破空的聲音淩厲而響亮,王俊兩眼一翻,身下頓時傳來一陣騷臭。

“暈了!”小兵狠踹了幾腳王俊,確定他暈過去之後,這才悄悄湊到張憲身邊,不好意思地忸怩道:“將軍,俺不會騸豬。”

“我知道!”張憲瞪了他一眼:“我也不是錢串子那畜生。拖下去,過幾天按軍法處置便是。”

【秦檜隨即假傳聖旨,將嶽飛父子逮捕下獄。他命令中丞何鑄,大理卿周三畏審訊這件案子。】

【麵對飛來橫禍,嶽飛並非沒有警覺,但他堅信公道自在人心,麵對何鑄、周三畏二人,嶽飛一臉坦然。他在公堂上撕破自己衣裳,露出後背。眾人放眼望去,隻見嶽飛背上剌了“儘忠報國”四個大字,深人肌理,赫然在目。】

【周三畏看到嶽飛背上的四個字後不由肅然起敬,就連同為秦檜黨羽的何鑄竟也良心發現,幡然頓悟。一番審訊之後,兩人越發堅定嶽飛無辜。他們將嶽飛好生送回牢房,隨即匆匆去找秦檜報告真相。】

【麵對這樣的結果,秦檜自然是大發雷霆。他怒斥何鑄在官場白混多年,竟然連這樣的事情都辦不好。何鑄也是氣急,竟然當場頂撞上司,直白地替嶽飛打抱不平:“強敵未滅,無故戮一大將,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長計!”】

【對此,秦檜冷冷回以三個字:“上意也。”】

【秦檜的意思非常直白,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赤|裸裸的逼迫:這案子不是我要你審,而是皇帝要你審。言下之意,何鑄若是拿不出趙構想要的“答案”,那他這官也就做到頭了。】

【狐假虎威這一招,秦檜百試不爽。奈何這次他碰到了兩個硬茬。周三畏見秦檜執意陷害嶽飛,不願做他幫凶,一怒之下竟然掛冠而去。而何鑄也是硬氣,他明明是秦黨,但愣是不肯再審,逼得秦檜隻好換人。】

【這一換,主審官就換成了一個熟人——諫議大夫萬俟卨。】

【萬俟卨本就與嶽飛有怨,審訊時更是不吝嚴刑拷打。一代名將,在代表著正義的公堂上被一個小人打得遍體鱗傷,死去活來。可儘管用遍了酷刑,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嶽飛寧死不自誣,乃至以絕食抗爭。幸有其子嶽雷照顧,才勉強支撐下來。】

【秦檜、張俊、萬俟卨迫害嶽飛的行為,激起了朝中一班忠臣的憤慨。他們紛紛站出來為嶽飛鳴冤,如大理卿薛仁輔、寺丞李若樸、何彥猷等百餘人聯名擔保,說嶽飛是冤枉的。】

【就連當時賦閒在家的韓世忠都被此事驚動,他本已不問世事,但聽說嶽飛蒙此不白之冤,韓世忠竟然怒闖宰相府,當麵質問秦檜:“嶽飛何罪?”】

【秦檜答:“飛子雲與張憲書雖不明,其事體莫須有。”】

【所謂“莫須有”,隻是一個表示推斷的語氣詞,大意就是“也許可能有”。秦檜拿不出證據,隻能紅嘴白牙地吐出一句空話。見狀,韓世忠憤然問道:“相公,‘莫須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秦檜默然不應。】

【幾日後,替嶽飛鳴冤的李若樸、何彥猷被罷官處分,而以全家百口擔保嶽飛無罪的宗正卿趙士?則被革職逐出臨安。就連軍功赫赫、有從龍之功的韓世忠也從此閉門謝客。】

【事情就此又膠著了幾日,直至二十月二十九日,秦檜同妻子王氏在家圍爐飲酒之時,門卒忽然送來一封書信。秦檜拆開一看,原是萬俟卨送來的叫苦信。】

【萬俟卨在信中說,建州布衣劉允升,和數千士卒百姓一同聯名上書為嶽飛鳴冤。他不敢決斷,又恐激起民變,隻能請示秦檜。】

【秦檜看後眉頭緊鎖,斟酌的間隙不由取過暖爐邊的柑橘把玩,吃完果肉,秦檜仍未想出對策,他不由煩躁地用指甲扣撓柑橘果皮。見狀,王氏不由發問,秦檜便將書信交給她看。】

【王氏素來狠毒,陰私手段甚至更勝秦檜。看完萬俟卨的“求救信”,王氏冷笑一聲,竟然當即有了決斷:“老漢何一無決耶?捉虎易,放虎難也。”】

【聽完此言,秦檜當即下定決心,取過紙筆寫下數語。他仔細地折好,又派了一名乾練的家仆秘密將此信送出。】

【得到暗示的萬俟卨當即上報奏狀,提出將嶽飛處斬刑,張憲處絞刑,嶽雲處徒刑。宋高宗趙構當日批複:“嶽飛特賜死。張憲、嶽雲並依軍法施行。”或許是心虛,趙構還在其末特意加了一句“仍多差兵將防護”。】

【這天晚上,傳出了嶽飛的死訊。】

【一代愛國英雄隕落,年僅三十九歲。】

【嶽飛的最後一封供狀,上麵隻留了八個絕筆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聽到這裡,趙構竟然噗嗤笑出了聲。

他已經登上城牆,此刻正在禁軍的擁護下俯視百姓。

天上是“天日昭昭”的沉痛高呼,腳下是此起彼伏的百姓哭聲,而趙構站在天地中間,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放聲大笑。

哭聲漸漸地停了。

趙構聲音很大,像是在刻意說給誰聽,他注視著秦檜,眼裡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朕的秦相公好生威風。”

“假傳聖旨,狐假虎威,何鑄在官場白混幾年,朕看相公倒是如魚得水、日有所進呐!”

城牆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轉向躲在人群最後的秦檜。

秦檜心裡暗叫不好,他仔細環視周身局勢,劉光世麵色猙獰,張俊神色不善,身後的禁軍看樣子也有些蠢蠢欲動。如今之際,最安全的地方就隻有……

秦檜一個箭步撞開張俊,強行地擠到了趙構身邊。他正想鬆口氣給官家解釋,身體本能卻先於意識,毫無征兆地打了一個冷顫。

手上汗毛一同立起,心如擂鼓,腦中絲弦齊齊崩裂。這種感覺如同被萬千弩箭同時瞄準,剛才隱約的預感此刻竟像有了聲音,抓著秦檜的耳朵嘶聲力竭地尖叫:快逃!快逃!快逃!!

秦檜緩緩轉頭——

數米高的城牆下,站著密密麻麻的百姓。

有表演雜耍的藝人,有叫賣貨物的攤販,有懷抱兒女的窮苦農民,有穿著羅緞的富家公子……黑發黃麵,人頭交錯。

若是平時,秦檜必要故弄玄虛地歎一聲“眾生螻蟻”,但如今,他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一句話。

那些“螻蟻”,他們在看他!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他們都在看他!

被眾人視線攫住的瞬間,秦檜耳邊警鈴般地“快逃”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召喚——

萬千隻黑白的眼珠注視著他。

他們無聲地尖叫:“秦檜,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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