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那個和親王(2 / 2)

這種底子不算什麼,入了官場的人都見怪不怪了。富家子弟出身就有錢,父母嬌慣奴婢環繞。權貴之子更是身份煊赫,自家嫡庶之間都有風雨,更不要說其他了。這些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主子少爺們,似乎生來就是高人一等。什麼狎妓、賭錢、殺人等等,每一年裡不知道發生了多少。

就算是朝中有律,可山高皇帝遠,隻要事情壓得早,處理周全就神不知鬼不覺了。以往都是這樣的,偏偏弘晝設的規矩齊整,就是品行不佳都要三思斟酌才定。

今年可不同往年。

眾人猶豫再三不好隱瞞,決定原原本本以及各種關係都寫在折子上,由著弘晝自行決定。當然這隻是部分人,還有人隻是表麵彙報,更甚至還有人私底下通風報信。想著趁事情鬨出之前,叫人快去妥善掃清尾巴。

如此就算是抓著了,待認真去查也不過是一個冤枉,說不得還得有幾分同情。

可弘晝是誰?

早不是當年毫無羽翼的得寵小阿哥了!

王府裡有人出街買了塊糕點的小事都有嘴來說,這種大著膽子知法犯法,偏要欺瞞的大事怎麼可能不知道?

就在折子送到他麵前,弘晝是一邊看就一邊聽著人彙報來信。他默默地聽完,然後認真的把所有折子看完,手指在案桌旁敲了敲,百思不得其解,“他們怎麼會認為爺不知道?”

“大抵是鄉中霸王,不知道頭頂上的月兒有多圓?”

彙報人王包子諷刺回話,他就是當年王首富的遺孤。因為錢財緣故,一家人被謀財害命,自己也被丟到街頭行乞。他年幼的時候受了許多苦楚,若非有幸遇到了王爺,這輩子還讓那歹人猖狂。

想想歹人被去勢後日子淒苦,卻又日日夜夜都不能自斷性命的苟且。王包子不是那種正義淩然樂於助人的好人,但他心底裡卻容不得這種不堪。

所以他跟在王爺身邊守規矩,又跟著讀書識字,等到艱難的考了個末位童生,便自薦要跟著王爺身邊。

弘晝看他讀書這麼痛苦,也沒有太過為難,畢竟自己也是嘗過那種滋味的人。他身邊那麼多人鞍前馬後,王包子也算是有上進的人,隔三差五總能帶來外麵的一點消息。今日的消息更讓他重視,手指頭摳了摳案桌,顯得有些不高興,“真的是老虎不發威,當爺是叮當貓了?”

王包子不明白,一臉好奇,“叮當貓是什麼?”

弘晝白他一眼,“叫你不好好讀書。”

什麼書裡還說叮當貓?

一隻貓有什麼了不起的?名字還奇奇怪怪。

王包子怕還要被說,索性就不再張口問這個,就像平常一樣繼續告狀。他可是做好了準備的,一看這裡麵有問題,當地的父母官就被他小小查了一下。

順帶再附上一層關係利益鏈。

弘晝聽著的時候,喉嚨裡滾了滾,端坐著垂下眼眸,心底裡不自覺的跟著算了起來。這樣混的父母官,還有那一層的關係裡麵,要是抄了的話怕是發了!

不算很多,但至少可以充公讓科學院的幾個部門再無壓力的研發幾月。

這個主意很不錯啊。

弘晝聽得神色越發認真,腦袋還時不時的跟著點一點,神情竟然是說不出的愉悅。

致力於告狀大業的王包子看在眼裡,心下愈發痛快的說了起來。

當日,和親王府的書房來往走了幾人。待到夜色落幕前,幾人身影隨著出了京城。

弘晝對於這種主動露出尾巴的人不會放過,他讓人去把尾巴揪出來。自己手裡拿著所有的證據,再一副依法行事的樣子,直接叫人去宣問了當地的父母官。

他其實也是留有了餘地,算是給父母官一個機會。說得好聽是將功補過,說得難聽是狗咬狗。

大早上起來看到和親王身邊人來說話,幾處官員嚇得汗毛直立,膽子小的還有最初就有意的官員倒是直接。不多猶豫的應下,轉身成了鐵麵無私的好官,收羅證據就叫人去那些有底子的考生家中抓拿。

這些人都是當地富紳,亦或者大臣的近親,平日裡都是有頭有麵之輩。甚至數代以來,都是當地的經濟和門麵支柱,平頭百姓走過的時候都覺得沾了光彩那種。考試想要報效國家,光宗耀祖,結果門都沒有摸到。縣衙裡卻有人大清早來敲門,然後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客氣像是抓拿罪犯一樣將孩子帶走。

府中的老爺們氣得吹胡子瞪眼,可惜官差拿的是京中人旨意,說一不二。

威風大半輩子的老爺們氣得倒仰,不得不四處奔走消息。有人得知後收了手,但也有人因為子嗣艱難,舍不得這一個要鋌而走險。

弘晝還在看著二心的父母官怎麼做,他的行為就引起了爭議,還傳到了京中。

這裡麵的功勞是誰,不言而喻了。

弘晝聽聞之後,一個眼神暗示下去,這陣爭議的就像是星星之火遇到草原一般。眨眼功夫就肆意生長,火勢吞噬了許多人的目光。

朝中大臣,京中八旗,甚至是報紙上都有言說給百姓們聽。

十八餘人,因為罪情緣故都被扭到大牢裡,審的審查的查。經此案子的官員也經曆了一遍徹查待遇,完全落實不放過一人的政策。而這裡麵的考生中,還有幾個頗有才氣天賦,也被暗示著寫在報紙上。

一時間,京中人都在探討報中問題。

‘何為人之貴?’

這種大事,朝中更是議論紛紛,看到弘晝的時候都會側目多望一眼。不知道心中如何作響,卻也沒有說近身問一句,亦或者是得罪的行為。

弘晝對此很滿意,眯著眼睛像平常般打盹兒。他迷迷糊糊的聽著人說話,忽然發現竟然有個愣頭青站出來,當著弘晝的麵給胤禛直言告狀,言語中職責很是犀利刻薄。

言官嘛,說話都是不饒人的,張口更是各種法律和道理。古人大臣們若是嘴拙一分,便毫無辦法的壓著灰頭土臉。這種時候,丟個臉麵不算什麼,莫名其妙頂了罪名也是有的,還連帶著牽連無辜。

可惜說是很討厭了。

弘晝從打瞌睡中清醒過來,眯著眼睛看著那愣頭青,“唧唧歪歪的,你誰啊?”

一身官袍的愣頭青氣得一臉通紅,他寒窗苦讀多少年,終於站到了這裡。每每上朝相對,如何會不知道他是誰?

堂堂王爺,竟然這般故意羞辱他!

可恥!

弘時見愣頭青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神卻變了又變。他心裡搖頭歎氣,很是體貼的在旁回答了弘晝。

反正就是一個小官。

弘晝點點頭,從腦海裡翻出這位小言官的家世。這種靠嘴巴吃飯的人,弘晝全都記得,畢竟他無論怎麼做都少不得被點名。平時他不在意,反而笑盈盈的對著胤禛擠眉弄眼,絲毫不放在眼裡。

但人總不能沒有脾氣不是?

弘晝張口就將小言官的祖宗十八代說了,“聽聞金大人早年家貧,所以迎娶了一門商戶女子。而那商戶女子的外婆,便是四川都江罪人張全福的姑婆。”

商家都講究利益,這種關係其實並不親近。但是他這麼一說,就莫名其妙的拉近了。更何況你想,這麼不親近都幫著說話,你敢說沒有貓膩?

絕不可能!

胤禛是講道理的人,更何況這是自己的兒子,他淡淡的看了小言官一眼。

小言官頓時清醒了過來,但他依舊正辭,“和親王連路邊乞討者都多有照顧,為何偏偏抓著這些學生不放?”

弘晝恍然大悟,“說得對,殺了多浪費,還是發配西北思想改造比較好。”

“……”

小言官無話可說,回家大病一場。降罪聖旨沒等到,和親王反而關懷的送來太醫和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