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鋒芒(1 / 2)

不吹不擂,現場翻譯對蘇禾來說,不算什麼難事,她生前便從事這門工作,隨領導出國訪問也是常有,隻是穿成小寡婦之後,習慣了捂緊馬甲,不敢鋒芒太過,生怕被打成壞分子送上絞刑架。

尤其她那個大伯徐有糧,縣領導班子重要成員,萬一碰上了,她要怎麼解釋?難不成說她天賦異稟自學成才?

說出來鬼都不信!

不肖多想,蘇禾便回絕了,道:“張校長,我實話跟您說了,我不過是個半吊子,先前是想多掙點工錢貼家用,才故意在您麵前顯擺,就我這樣要是去給人當翻譯,那才是丟咱們臉麵!”

張聞達顯然不信,忙道:“你是怕那些知識分子瞧不上你?不要怕,我領你過去,你口語我是聽過的,他們要是聽到,該覺丟臉才是!”

蘇禾還是搖頭,道:“我膽小,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您還是另找能人!”

她怎麼都不鬆口,張聞達遺憾歸遺憾,卻也不能硬勉強,歎了口氣,忍不住又道:“蘇禾同誌,實在不是我多疑,而是我聽帶我來你家的那個小媳婦說了你遭遇,知道你其實是個沒上過一天學的,既然這樣...你跟誰學的外語?”

見她還是不說,張聞達擺擺手道:“算啦算啦,你不肯說肯定也是有你緣由,我不問啦。”

從前蘇禾是極熱愛她那份工作的,如果不是礙於原主身份,怎麼說她都要再展身手,更何況眼前這位老頭兒還大老遠跑過來邀請。

不過有些話,蘇禾覺得還是要說在前頭:“教我外語的老師,我不方便說是哪個,不過我家上數三代成分清白,我也從沒乾過啥通奸賣國的事兒,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公社打聽下!”

張聞達忙道:“我不是這意思!就是好奇,好奇...”

聽他這麼說,蘇禾便放下了心,陪著坐了會,直到眼前老頭兒說告辭,才送他出村子。

已是半晌午,這會兒若是再去縣城,白天裡怕是難打來回,蘇禾隻好歇了心思,盤算改天再去。

隻還沒等她去,這晚,楊四海從縣南回來了,滿臉的喜色,帶給蘇禾個好消息。

“妹子,你腦子可真好使,還真叫你說中了!縣南那塊要說過得也不比咱這邊差,就是一個個喲,那臉色,一看就是缺油水缺的...大隊裡連個榨油機都沒,一問,就說黃豆菜籽花生,樣樣都沒,榨個屁的油!”

蘇禾一聽,也是笑起來,說:“大哥,那你有沒有門路把油弄過去?”

楊四海摸摸下巴,搖頭道:“弄油過去多麻煩,招人眼,一不小心就讓人給舉報了。”

這話說的在理,蘇禾忙問:“咋辦才好?”

“妹子,你要信我,我介紹個兄弟給你認識,他門道可多。”眼下楊四海沒多說這人,隻是道:“按我意思,咱們先把黃豆送去縣城,暫時放在我兄弟那,要是給熟人瞧見,大可以說給親戚送糧。”

蘇禾不迭點頭。

楊四海又道:“至於咋榨油,咋送到縣南,還要托我兄弟安排,絕對安全,但有點...得給他份子錢。”

既然找人辦事,出錢無可厚非,蘇禾沒意見,說:“我信你,就這麼乾。”

楊四海看她不像一般婆娘那樣磨嘰,應得十分乾脆爽快,高興道:“那成,就這兩天,咱倆一塊去趟縣城,我兄弟想見見你哩!”

見蘇禾很驚訝的樣子,笑著解釋道:“大妹子,你放心,我兄弟沒彆的意思,就是想跟你碰個麵,總歸是合夥乾買賣的,哪能連麵都不給見。”

既然淌了這攤渾水,蘇禾倒沒想過還能再獨善其身,正好,她也有點好奇楊四海的兄弟是何方神聖。

思及此,蘇禾點頭道:“那行,去的時候喊我。”

......

沒過幾天,楊四海從生產隊借了馬車,載上兩百多斤黃豆,跟蘇禾一塊去了縣城。

兩人趕到縣城的時候,不過晌午。楊四海沒打岔,徑直去了縣交通運輸部,待到地方,把馬車停在交通運輸部的大院裡,再領著蘇禾七拐八拐,進到一條窄胡同裡,敲響住最裡麵的一戶人家。

開門的是個年輕的圓臉婦女,跟楊四海很熟,交頭接耳一番,一雙眼睛便看向蘇禾,上下打量了番,才笑著叫他們進去。

蘇禾跟在楊四海身後進門,見裡頭是個很窄的院子,兩間平房,灶台搭在廊簷下,三間口停放了輛自行車。

儘管不是什麼豪門大宅,但這年月,能擁有個單門獨院,就可見房主不是一般人了。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蘇禾定了心神,剛跟楊四海在堂屋坐下沒片刻,就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回來了,身上還穿著交通運輸部的藍製服,進屋之後就衝楊四海笑道:“我剛回來,聽門衛老劉說有人找我,就猜到是你!”

說完,他視線落到了蘇禾身上,似乎有些驚訝,隨後很快就笑道:“這就是你那個大妹子?”

“可不是,我這妹子腦瓜子老靈光了!”話說出來,楊四海覺得自己臉上倍有光。

蘇禾衝男人笑了下。

“大妹子,我叫範士軍,你跟四海一樣,喊我大哥就成。”說話間,範士軍跟蘇禾握了下手,行為舉止規矩,並沒有讓人不舒服的地方。

蘇禾安心下來,立刻喊道:“大哥!”

範士軍笑道:“快坐,也沒彆的事,就是聽四海總在我跟前提你,想跟你碰個麵,知道你長啥樣,以後方便走動。”

說到這兒,範士軍開了句玩笑:“我以為是個老婆娘,沒想到這麼年輕哩!”

蘇禾忍不住笑起來,半真半假的說:“大哥可不能看我年紀小,就瞧不起我。”

範士軍擺擺手,說:“我範士軍再不濟,也不會欺負個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