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鋒芒(2 / 2)

聽他這麼說,蘇禾放下心來,見他跟楊四海還有事商量的樣子,便找了個借口,說先走。

“不急,留著吃頓晌販。”範士軍先跟楊四海對視了眼,才說:“正好還要跟你說個事。”

蘇禾遲疑了下,見楊四海朝她使眼色,才又坐下來聽他們說話。

從兩人談話中,蘇禾得知,範士軍居然是縣交通運輸部的司機隊長。要知道,統銷統購的年月,全縣人民的衣食乃至電器家用,都要從運輸部調度。

換句話說,發往全縣各地的物資,都會從範士軍手中過一遍。

也難怪楊四海會把黃豆往他這邊送,說白了,就是在洗.黑。如果被揪出來,恐怕會有不少人跟著栽跟頭。

想到這兒,蘇禾心裡生出些許不安,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答應楊四海過來。

可天底下哪有不擔風險白拿錢的好事,既然走到這步,她怕也沒用。

正出神的時候,忽聽楊四海連喊了她兩聲,說:“大哥問你願不願意跟咱們再乾一筆哩!”

不待蘇禾說話,範士軍就衝她伸出了一隻手:“五倍,起碼五倍的利,就這過年前後,不能再遲了。”

蘇禾一聽,心口一陣砰砰跳,想了片刻,終究抵不過利益的誘惑,咬牙道:“成,算我一份!”

範士軍笑起來,道:“回去本錢準備好,讓四海捎帶給我,有上次那事,你應該也摸出門道了,想回報多,拿的錢自然越多越好。”

蘇禾點頭。

吃過晌販,蘇禾才跟楊四海從範士軍家出來,飯間聽他們談論的那些買賣,沒一件不提心吊膽,對比之下,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想的多簡單,直到現在,她的兩條腿還有些發木。

像是看出她的不安,楊四海寬慰道:“大妹子你放心,咱們乾這把活不是一回兩回了,沒那麼容易出岔子!”

蘇禾勉強笑了下,說:“哥你先回去,我還有些事。”

聞言,楊四海看了眼她胳膊肘上挎的籃子,雖然沒多問,但卻道:“我聽你嫂子說,你跟冬子他們家走得近,你腦瓜子好,我就不多說啥了,不過還是要把醜話說前頭,咱們乾的事,你一個字不許跟冬子他們家透露,咱們要是栽了,你也不好過。”

蘇禾正色道:“我知道輕重,不會亂說渾話。”

楊四海點點頭,這才趕馬車先回鄉。

......

跟楊四海分開後,蘇禾去了趟縣裡最大的百貨商店,打算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買到不要布票的化纖布。

化纖布是緊俏商品,一般隻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不收布票,不過也有例外,若是趕上殘次品處理,也能直接買。

還算運氣好,蘇禾過去一問,居然不要布票,打聽之下才知道,是因為處在跟外國經濟文化交流期間的緣故。

想著自己身上的罩衫也是破得可以,蘇禾索性扯了兩塊布,又買了些肥皂牙刷牙膏之類生活用品,準備回家。

隻還沒等她出百貨商店門,迎麵浩浩蕩蕩進來一行人,蘇禾避無可避,忙隨了人群站到一旁,見進來人的這行人裡,有幾個是金發洋鼻子,再看陪同參觀的幾人,皆是衣裝整齊簇新,侃侃而談,便明白了,這是遇上了訪問團。

這年月,見外國人的機會可不多,大家夥兒十分新奇,跟觀猴兒似的,如果不是有勤務兵攔著,早就蜂擁了上去。

“聽說還有啥法國人哩!法國擱哪兒你知道不?”

“不知道,估摸是跟蘇聯挨邊兒!”

“哪個說跟蘇聯挨邊兒的?無知!是跟德國挨邊兒!”

“啥?德國又在哪兒?”

“......”

七嘴八舌,一團亂糟!

蘇禾一旁聽得哭笑不得,正打算走,卻是聽到幾句諸如“素質低”、“貧窮”、“文盲”,聞聲看去,見兩個西裝革履的洋鼻子麵帶笑容,朝人群揮手示友好,隻說出的話卻不是那回事兒。

他們說法語,時不時哈哈笑兩聲,雖然沒什麼辱罵性言語,但“貧窮”、“文盲”此類字眼已經足夠叫人不舒服。

蘇禾想起以前她念書那會兒,總是抱怨學校這樣不行,那樣不好,等畢業了卻聽不得彆人說自己母校半點不好。自己的國家,也是同樣心態。

大腦一熱,蘇禾脫口就用法語回敬了兩個洋鼻子,說他們表裡不一,缺乏教養,必要時需要回爐重造。

她說得極大聲,毫無意外的引來旁人注意,兩個洋鼻子自然聽到了指責,先是十分驚訝,之後或許是心虛的緣故,忙止了交談,衝蘇禾攤手。

“同誌,你剛才說的是啥?”

“啥意思,能給解釋下不?”

“這位同誌,汪縣長請你過去下!”

作者有話要說:  弱國窮國無外交,感謝我們的先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