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1 / 2)

這個月還有十來天才到月底,當初是有口頭協議,可以提前十天左右交下一個月的,劉翠雲收也收的合理。

正當駱常慶找出筆、把本子翻到空白頁,準備讓她寫收據付下個月房錢時,結果劉翠雲卻張口說讓他們把四個月的房租一次性.交齊。

交齊也不算啥,他交的起。

省城那邊的房子還沒著落,就算要搬也不是說今天找著房子,明天全家老小就奔省城了。

而且,這一次搬家他不想湊合,能直接買處院子最好,租房子隻是第二選項。

真找著了房子,他也得先修整、再想辦法把這邊的家具倒過去,一切安排妥當,文霞娘仨光坐車走人,到地兒開門進屋就行。

啥時候能安排好,誰也說不準的事。

搞不好三五天過後,他就能在省城擁有一套自己的院子;同樣,也搞不好這邊合同到期了那邊還沒著落,都有可能。

如果提前退房,他願意給一部分補償,畢竟當初談房租時說的是常住,人家才給優惠了的,還多送了幾天。

可冷不丁要求他一次□□四個月的房租,還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駱常慶不接受。

駱常慶動作一頓,眼裡沒啥笑意,可說話很客氣:“嫂子,當初說好了房租一個月一交……”

劉翠雲知道自己這要求不合理,她也沒想著真讓駱常慶一下子拿出四個月的房租。就是這段時間連著來碰了兩次壁,駱常慶這邊半點表示都沒有,她心裡過不去那個擰勁兒,就想來擺擺房東的款兒。

“跟誰說好的?”不等駱常慶說完劉翠雲就嗆上了,“我當時可沒在場,我不知道這個說法,我也是房東,我這裡的規則就是合同上簽的多久,就一次性付多久的租子,我又不是給你漲房租,按說你乾倒賣能忙的整天不見人影,看來乾的還行,二十多塊錢應該能交的起,對吧?”

話雖這麼說,可一下交四個月的房租,頂工人半個月工資了。不知道這個乾投機倒把的能不能掙的過廠裡的工人?

也就是現在政策變好了,這要是再往上倒幾年,她這房子寧願塌了也不會租這樣的人住,還怕受連累呢。

這小駱也是,到底沒啥見識,看不出眉眼高低。

他這種沒啥眼色的要是放在廠裡,就是那種乾一輩子車間,到退休也不能給後代鑽營出個像樣崗位的人。

駱常慶把本子合上,看不出生沒生氣,表情很平和,語調也特彆平緩,就問了一個問題:“嫂子,你是這房子的戶主?”

劉翠雲:……

她當然不是戶主,戶主是張金水的,可她是張金水的老婆,這是她家的房子。

但就這一噎的工夫,駱常慶第二句話到了:“房子我是從戶主手裡租的,也是跟戶主簽的合同,其他沒落實在合同上的口頭協議也有見證人,一是張大爺苗大娘,二是當初幫我找房子的中間人。我們可以把他們都請過來,問問當初是怎麼說的。”

劉翠雲心裡頓時窩起一團火,一是讓駱常慶噎的;二是沒想到一個乾投機倒把的菜販子說話居然這麼不留情麵,一點臉麵都不給她。

她覺得一股子氣堵在了胸口處,得使勁嘶吼才能把這口氣發泄出來,騰的站了起來,聲音尖利地道:“你說啥?你憑啥這樣跟我說話?我不是戶主咋了?不是戶主我也有權利……”

“劉翠雲!!”苗繡花從外頭衝進來,怒氣衝衝地道,“你給我住口!”

文霞在劉翠雲開口發飆時就第一時間捂住了兒子的耳朵,跟閨女道:“九九,到屋裡去,把門關上。”

衝進來的苗繡花氣得直喘,指著二兒媳婦,連說了好幾個‘你’才把後頭的話說出來:“你像什麼樣子?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跑來胡攪蠻纏啥?”

婆婆的怒火讓劉翠雲血湧上腦的那股子頂勁一下落了回去,冷靜下來後才突然想到自己剛才一定是麵目猙獰,在一個倒菜的麵前這樣,又氣又難堪,心裡橫著一股子彆扭勁,衝得她眼圈瞬間紅了,衝苗繡花委屈地道:“我胡攪蠻纏?你咋能這樣說我?我是你兒媳婦,你就這麼幫著外人來欺負我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說完哭著跑了出去。

苗繡花氣得捂著胸口直哆嗦。

文霞忙過去給她拍背,口中溫和勸著:“大娘,消消氣,消消氣。”

駱常慶也怕給苗大娘氣出個好歹,趕忙給她倒了碗水。

“沒事,我沒事……”苗大娘眼裡淚花直打轉,喝了口水順了順,難堪地道,“讓你們看笑話了。”

正好張大爺進來,苗繡花吩咐老頭子:“去,去把老二給我叫來。她劉翠雲不講理,不能把咱張家的風氣也帶壞了,跟老二說,不回來就永遠也彆回來了。”

張大爺往這邊走的時候就聽見二兒媳婦的吵嚷了,緊趕慢趕的來,正好看見二兒媳婦哭著跑出去,回家推了車子騎上就走了。

他看見老伴氣成這樣,也是一陣手腳發麻,轉身回家也騎上車子去了農藥廠。

張金水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沒想到妻子跑回家鬨了這麼一出,這頭還沒聽完妻子的控訴,房門被拍的咣咣響。

張金水拉開門往外一探頭,腦袋上就先挨了一巴掌。跟著就聽到他爹一聲爆吼:“這一巴掌是你替你媳婦受的,她把你娘氣個半死自己跑了,你這個不孝子就得受著。跟我回去……”

“不是,爹……”

“彆叫我爹,你這個眼瞎的玩意兒,不回去永遠也彆回去了。”

張大爺說完就背著手下樓,真把張金水嚇著了,顧不上妻子還在哭,趿拉上鞋抓了鑰匙就跟著下來。

這一路上,他瞧著老爹鐵青的臉也不敢說話。

具體的前因後果他還沒問完,就聽妻子說她回去要房租,小駱不給她臉麵。她剛要發火,婆婆就衝進來對她劈頭蓋臉的一頓。

心裡還納悶,小駱是個爽快人,不至於不交房租啊。

結果回了村子裡才知道,劉翠雲跑來張口就要四個月的房租。

駱常慶不在家,文霞也沒刻意渲染,就把兩人的對話複述了一遍,張金水連連道歉。

劉翠雲前兩天是問過他村裡那房子是不是該收房租了,張金水就說了一句:“有時間回去收著就行。”

提前幾天也收的著。

聽劉翠雲說她回去收,張金水也沒當回事,誰收都行。

就是沒想到劉翠雲借著這個鬨騰。

苗繡花此時臉色緩和了不少,可緩和歸緩和,看他的眼神卻透著…一種失望,跟他說話也有氣無力的,道:“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當然按咱們之前說的,一個月一交。我回去跟翠雲說,不讓她來了……”他左右看了看,問,“常慶兄弟呢?”

“剛才接了個電報,去郵局打電話了。”苗繡花看著二兒子,“你能管住你媳婦?”

她掃量了下院子,接著又道:“她這樣鬨讓人家怎麼住?人家是白住你房子沒給你交錢嗎?人家不欠你們什麼,她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給誰看?你大哥大嫂比她有能耐吧?甭管啥時候回來,你見過他們擺譜兒嗎?”

張金水聽的頭上直冒汗。

這樣鬨確實不合適,人家住的也不舒心,誰知道劉翠雲啥時候又跑來攪弄上一通?

他連連給文霞道歉,等駱常慶回來,又連連賠不是。

駱常慶擺擺手,道:“沒事,可能嫂子也是不清楚咱們當時具體談的什麼,你回頭跟嫂子說清楚就行了。”

說完順勢提前給張金水打了個預防針:“等咱們合同到期,我就準備搬出去了。不管以後我們在不在這邊住,都不影響咱們之間的交情。尤其是大爺大娘,拿我當自家子侄一樣,我心裡都有數……”

張金水越發覺得抬不起頭來,最後抹著汗回了廠區宿舍。

但是劉翠雲那邊還沒完事。

她就覺得駱常慶不把她放在眼裡,掉了麵子。一會兒哭鬨著讓他把人趕走,一會兒又說等合同到期給他們漲房租。

張金水頭疼的不行,倒是沒把駱常慶已經提出合同到期不續租的事說出來,他怕劉翠雲再借著這個事鬨騰。

心裡也有些怨氣,他實在不明白劉翠雲這是鬨啥,咋就看小駱一家這麼不順眼呢?

下一回,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麼好的租客。

大崖村裡,駱常慶送走張家老兩口,回來跟文霞說:“省城的房子有著落了。”

文霞也讓劉翠雲鬨的不願意繼續在這裡住了,她聞言大大的鬆了口氣,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那你先去租下來?”

駱常慶神色也有些激動,笑道:“不是租,是買!”

他這次回來前去找了張斌,因為上次張斌說他看中的那套房子主人去了外省,得十來天才能回來。

這回在省城待了十天,怕剛好趕巧他不在的時候房主回來,就過去給張斌說了下大崖村這邊,讓他有事給自己拍電報,費用他報銷。

沒想到那房子主人回來直接打算賣掉,這對駱常慶來說也算意外之喜了。

文霞擔心的是好不好買,叮囑駱常慶:“你問的時候斟酌著些,買不成沒關係,咱租也行,可彆讓人抓住把柄。”

“我明白,我知道那房子是個人私產,產權清晰,隻要確定好產權,其他的問題不大,交易的時候我會注意。”駱常慶道,“就是在電話裡說不清楚,我直接過去一趟。不管能不能買下來,我都給你發個電報。這邊該住住,下個月的房租不是交了嗎?”剛才張金水走的時候,駱常慶把下個月房租給了。

“咱們就更不用著急了,得把這邊的家具都弄過去。”

這時候個人私有房產,有一部分是國家之前收走,近幾年開始陸續退回來的一批祖產。

不知道那戶人家是不是。

駱常慶當即買上車票去了省城。

張斌帶他去看房子,位置不是在市中心,快出市區了。

三間正屋,兩間倒座房,東邊搭了個棚子做飯,西南角是廁所,廁所也挺簡陋。

倒座房占了點院子麵積,所以前院看起來就有點小,比他在石安村的天井還小一圈,但是帶著個小後院,帶的這個後院比大崖村那房子的後院大,種菜很寬綽。

最令駱常慶滿意的是院子裡帶著一口井。

房子也如他猜想的那般,的確是退回來的祖產。房主是個老大爺,老伴兒在那幾年沒挨過去,離世了。一兒一女如今都在外省紮根,他年紀大了,兒女不放心,就想把這邊的房子賣掉,過去跟著兒女一起生活。

之前的確是想租出去,可一琢磨為了房租來回倒騰也挺麻煩,索性把這邊的賣掉,去兒女身邊再買上一套小院,既離兒女近,也不至於給兒女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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