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廢立之事(2 / 2)

有人附和道:“某前日途經開陽門,所見西兵旗鼓聲勢,不論西園還是北軍五營,遠不能及!”他搖頭擺手,言之鑿鑿。

荀攸低聲道:“董卓當日屯兵城外,兵卒不過數千,數日之間如何能召河東之兵?”

荀彧也道:“旗鼓而入,應是虛張聲勢。此時卓軍初至疲憊,

若何進部屬之眾或整軍襲之,雒陽之危可解。”

說完兩人麵麵相覷,又齊齊歎氣。

荀忻在旁邊聽著,心道,何進死後,他最重用的小弟袁紹理應能繼承大哥家業,可再想想袁紹那固執己見的性格,他要是敢正麵剛董卓,早就動手了。

總結,大漢要靠袁紹救,等於大漢要完。

此時董卓私召袁紹,袁紹入堂,隻見董卓腰佩長刀,須髯長而體壯,高踞榻上,見他進門也沒有起身相迎之意

“拜見明公。”袁紹按下心中不快,低頭拱手。

董卓擺擺手,“無須多禮。今日召卿來隻為一事。”

袁紹自行入席坐下,“明公請講。”

董卓捋著胡須,沉吟道:“天下之主,宜得賢明,每念靈帝,意何憤憤!我見董侯才智姿儀,遠勝史侯,願效霍光故事,廢帝立賢,卿意何如?”

袁紹聞言眯了眼,直跪而起,作揖道:“此等大事,紹區區怎敢擅斷,出當與太傅議。”

他所說的太傅正是叔父袁隗,外戚何進死後,太傅袁隗便理應成為少帝的臨時監護人。

董卓冷笑一聲,“劉氏種不足複遺!”其意竟要殺少帝。

袁紹沉默不應,起身橫刀長揖,揚長而去。

他已知董卓悖逆之心,心知雒陽絕不可久留,當下徑直出城,逃奔冀州。

其年九月一日,董卓廢少帝辯,立陳留王協為帝。改年號昭寧為永漢。

九月三日,董卓鴆殺何太後,不令群臣服喪。

荀忻聽到扣門聲,前去應門,門外卻是脫去官袍,著儒服,戴白巾的曹操。

他手裡牽著兩匹馬,對荀忻微笑道:“荀郎,可還記得我?”

荀忻驚喜而笑,“曹君怎得來?”

曹操正色道:“董卓倒行逆施,造難京畿,雒陽不宜久留,操即將逃亡於外。”

他將韁繩交給荀忻,“隻兩匹駑馬,聊表心意,三位也當及早離雒。”

他口稱“駑馬”,而眼前卻是兩匹高大駿馬,荀忻有些感動,躬身相拜,“多謝曹君厚愛。”

曹操轉身欲告辭,卻又想起什麼,問道:“郎君可是太學生?”

荀忻點頭,“正是。”

曹操叮囑道:“太學不可再歸。操今日聞太學生聚眾抗議,董卓已令所部屠殺諸生,縱火太學,郎君切勿複歸。”

曹操並袖一禮,“操就此告辭,願與君相逢有期。”

他轉身便走,沒有注意到那位少年人聞言神色陡變。

“縱火太學……”荀忻瞳孔微微放大,“先生!”

他忙把手中韁繩隨手掛在門栓上,進屋對端坐堂中看書的荀攸道:“公達,我聞太學為董卓部縱火,欲往尋顧博士。”

他帶上佩劍,轉身欲走,荀攸一手拽住他的袖子,他開口欲言,又見少年神色倉惶,終究無法開口勸阻。

“我同你一起去。”

“公達,我一人去尚可隨機應變,二人同行更為顯眼。”荀忻語速極快,“若遇兵卒,二人也於事無補。”

“我速速而歸,公達替我稟明兄長。”少年郎腳步如風,衣袂飄飄帶出翩躚虛影,轉眼間便飛身馬上,抽鞭而去。

荀攸深吸口氣,深覺自己此刻不太清醒,他穿上木屐,翻身上馬去找清醒的荀彧。

文若為何偏要今日去何伯求家呢?

荀忻策馬直奔太學,半個時辰便已到太學石門前。

他看了一眼原本莊嚴屹立的五經石碑,四十六塊碑已倒了大半,其間混雜著太學生屍體,紅褐色的血液凝結在石碑上,鮮豔刺目。

荀忻隻看一眼,繼續策馬而行,一路之上居然沒有遇到一個士卒,也沒有遇到一個活人。

太學中屋舍被焚燒一空,大多傾倒,焦黑的石柱獨自屹立。屍橫遍野。

學中遍植的桂花樹有的被砍倒,有的被燒灼枯黑,淡黃色的小花落滿地麵,與鮮血一起混雜進泥濘中。

荀忻不敢多看,直奔顧博士居所而去,小院的木門被攔中破開,像是被人揮刃所劈。

他咽了咽口水,跳下馬飛奔院中,屋中被翻箱倒櫃洗劫一空,倒是沒有遭遇火焚。

屋內空無一人,荀忻跑到院中,院中青石板上殘存一些泥腳印,沒有血跡。

庭中桑樹蒼翠如故,卻不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