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如何入關(1 / 2)

第29章

青石板鋪就的庭院中,枝葉繁盛的庭樹如同傘蓋,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在地麵上形成大小不一的光斑,微風拂過,光影搖動。

樹蔭下擺著一張棋盤,有兩位寬衣博帶的青年對坐席上,各執黑白,玉石所製的瑩潤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聲響。

不遠處放著博山熏爐,白霧如絲縷白霧從鏤空的爐蓋中嫋嫋飄出,仙氣盎然,懸於空中,又消散在風中。於是滿院清風都帶著若有若無的沉香淡雅香氣。

彆人熏香可能是為了附庸風雅,荀忻在院中熏香……

隻是為了驅蚊。

一年前的少年人漸漸褪去稚氣,臉側輪廓分明,高鼻薄唇,明眸劍眉,皎如玉樹,氣質也顯出荀家人獨有的沉靜,風采卓絕。

他今年虛歲十九,放在現代已經成年,嚴格來說不能再稱為少年。

“為何兄長未去拜會袁公?”荀忻伸指在棋罐中再取出一枚黑子,邊思索棋局邊問道。

對麵儀容風度更盛的青年目光停留在棋局上,隻道,“四兄效力於袁公,荀氏立足河北已然無憂。”

言下之意,他去不去拜會袁紹沒所謂。

“元衡不必心急,自有見袁公之時。”荀彧抬眼看向自家堂弟,出言安撫。

荀忻心中暗歎,不見到袁紹,他離開河北的計劃就難以實現。

雖然知道遲早有機會見到,等了這麼久,難免焦心。

“郎君。”隻見有家仆急匆匆走進院中,“州牧來訪。”

荀忻聞言默默與兄長對視一眼。

沒想到袁紹也有這個技能,說袁紹,袁紹到。

兩人一同起身,出門相迎,有仆從趕來收拾棋局,剛才通稟的家仆直進內堂,前去告知荀緄。

果然門外停著冀州牧的車駕,侍從佩劍持戟二十餘人,許久未見的袁本初站在門階前,身後伴著一身官袍的荀諶。

荀忻看著袁紹漆黑如墨的鬢角,眨了眨眼,覺得此人比在雒陽時威勢更重,可謂意氣風發。

他們上前拜見袁紹,此時庶人或小吏見上官要行拜禮,袁紹親手將他們兄弟扶起,笑道,“文若,彆來無恙。”

“明公威儀更甚往昔。”青年長揖。

這時荀緄也駐杖而出,要棄杖向袁紹下拜,袁紹上前扶住他,“早聞‘荀氏八龍’之名,二龍先生不必多禮。”

“荀郎竟已加冠,未知卿字何如?”此人麵麵俱到,連荀忻也感受到來自冀州牧的關懷。

荀忻行揖禮,“稟明公,忻字元衡。”

“忻者,察也。察然後衡,此字善矣。”袁紹仍像從前一樣,把荀忻當做子侄輩,稱讚起他的表字取得好。

袁紹沒忘記他此行的目的是荀文若,進門入堂後便開始找話題與荀彧聊天。

望著麵前的三位荀氏子弟,人人風姿如玉,各有氣度,自身容貌端正的袁紹心中稱奇。

想著要問問荀氏有沒有及笄之年的女

郎,他好為膝下到了婚齡的兩個兒子求娶。

正談話間,隻見荀家這一輩最小的荀元衡拱手道,“明公,忻有一物願獻與明公。”

袁紹有些驚訝地笑了笑,溫和道,“元衡欲獻何物?”

“明公請隨忻移步。”隻見俊秀郎君起身行揖禮,恭敬道。

眾人隨他起身,跟著白袍郎君走出堂外。

荀諶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就知道,幺蛾子必要出在荀元衡身上。

袁紹邊走邊與荀文若談話,不經意餘光看見荀友若神態溫和,步履從容地走上前,動作果斷地敲上了荀小郎君的額頭。

荀忻乖乖挨揍,荀諶問什麼就答什麼。

“隻是獻紙?”荀諶看著他,真有這麼簡單?

“然也。”隻見荀元衡點點頭,“絕無虛言。”年未弱冠的郎君滿臉無辜,神態間依稀可見昨日可愛。

荀諶歎口氣,追憶曾經乖巧好騙的蒿兒,又聯想起年幼時更惹人愛的文若。

唉,逝者如斯夫,光陰不複矣。

眾人跟隨荀忻走到他所居住的偏院,他打開屋門,地上鋪著木板,木板上整齊碼放著方狀物,有六尺來高,被油布遮住,看不出裡麵是什麼。

“此為何物?”袁紹看著滿院的蓋著的油布,猜不出裡麵裝的什麼。

白袍郎君掀開一張油布,露出架上之物,“明公請看。”

隻見油布底下整齊碼放著一刀刀白紙,潔淨如雪,高度幾近到人胸腹,而目光所及整個正堂都遮著油布,這該有多少張紙?

即便袁氏四世三公,他也沒見過這麼多紙。

不對,荀氏雖是望族,卻從未以富庶為人稱道,以紙價之貴,荀氏應該負擔不起這麼多資財。

袁紹伸手揭起一張紙細看,紙質細膩,光澤柔亮,他輕撕紙邊,很容易撕開。

雖柔韌還比不上左伯紙,卻也算得上佳品。

放在前朝,拿去賄賂宦官都足夠了。

荀忻走到堂中案前,拿起毛筆蘸了墨,雙手奉上,“明公試書。”

袁紹接過筆,走到案旁,挽袖寫了一個“袁”字,隻覺下筆順暢,毫無阻滯,再將紙翻麵,反麵也沒有滲墨,可見的確適合書寫。

他驚喜之餘,疑道,“莫非荀氏亦善造紙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