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三合一(2 / 2)

“嗯?”原本也打算讓虞珩直接進來的嘉王從座位上起身,特意對信陽郡王解釋,“來者是客,他又是為了護著寶珊才受傷,我出去看看。”

信陽郡王氣得直拍桌子,轉頭對清河郡王道,“王叔,你看他,眼中哪裡有我這個長輩?”

清河郡王‘嘖’了一聲,語氣卻比之前多了許多寬容,“你出門前吃藥了嗎?”

和鬆年一同進門,隻是等在屏風外的紀新雪聽見這場三個男人的大戲,眼中皆是恍惚。

宗室巨頭們吵架的時候,竟然如此接地氣。

嘉王見到紀新雪滿臉恍惚的傻樣子,正想讓紀新雪趕緊出去,彆給他丟人,眼角餘光卻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少年架在高處的腿。

虞珩的膚色不算白,起碼和就站在他身側的紀新雪沒辦法比。腳腕周圍的皮膚卻被猙獰可怖的傷痕襯托的猶如凝脂般白嫩。

“怎麼傷得如此嚴重?”嘉王眼中閃過驚訝,走到虞珩身邊仔細觀察虞珩腳腕上的淤痕,身上的懶散收斂的乾乾淨淨。

越是在近處看虞珩的傷處,淤痕越是恐怖醜陋,從腳踝到腳麵皆是蔓延的紫紅色。

鬆年同樣驚訝得不輕,“柳太醫說小郡王的傷處沒有大礙,按時用藥,七日內就能康複。”

“彆碰!”紀新雪攔住嘉王的手,“等藥膏晾乾直接纏上乾淨的絹布就行,千萬彆將藥蹭下來。”

嘉王不疑有他,轉而看向垂著眼皮不肯看人的虞珩,態度出奇的和藹,“還疼不疼?缺什麼藥儘管與我說,我去宮中給你討。”

虞珩感受到紀新雪目光中無聲的催促,硬著頭皮重複紀新雪教給他的話,“王叔,我不疼,六娘子怎麼樣,有沒有受到驚嚇。”

嘉王聞言,更覺得虞珩能護住紀寶珊的行為極為難得,尤其是紀寶珊隻是灌了兩次苦藥就緩了過來,虞珩卻留下如此嚴重的傷。

虞珩越是垂著頭小聲說話,嘉王就越是覺得虞珩疼得厲害。

外麵的聲音傳到裡麵,清河郡王聽到‘傷’、‘疼’這類的字眼就有些坐不住,乾脆找了出來。

“怎麼傷的如此厲害?”清河郡王隻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的彆過頭去。

紀新雪暗恨鋸嘴葫蘆似的虞珩不爭氣,悄悄挪到虞珩身後,伸出手指懟虞珩的肩膀。

說話。

虞珩舔了下乾澀的嘴唇,麵無表情的抬頭看向清河郡王,“阿祖,我不疼。”

在清河郡王的印象中,虞珩是個冷淡到不知好歹的小輩,雖然是宗室血脈卻沒將自己當成宗室的人。

襄臨郡士過世後,他曾多次讓兒子和孫子去找虞珩,希望虞珩能早日從喪母之痛中清醒過來。

可惜清河郡王的兒子和孫子們去英國公府多次,都沒有見到虞珩,就連清河郡王親自寫的信,送到英國公府後也石沉大海。

等虞珩開始跟在英國公和英國公世子身邊赴宴,清河郡王還特意去看過虞珩,可惜他老人家從開宴等到宴席結束,英國公府的人都離開了,也沒等到虞珩來給他請安。

久而久之,清河郡王的心就冷了下來。

第一眼看上去,虞珩就很得清河郡王的心。

即使傷勢很重,腿被固定在輪椅前架起來的木板上,還要始終麵對腳腕上的疼痛,虞珩也沒鬆垮的委頓在輪椅上。他的上半身端正挺拔,就像是在狂風暴雨下堅持的青竹,讓人看了極為心疼。

從前隻是遠遠的看上一眼,這次仔細打量虞珩的五官,才讓清河郡王在虞珩的臉上找到熟悉的感覺。

這孩子既不像祁六也不像虞瑜,更不像英國公府的人,像外祖父楚墨七分,外祖母虞安三分。

虞瑜千般不好卻給兒子取了個好名字。

當年虞安懷上幼子時,他們夫妻千挑萬選的定下‘珩’字,決定為幼子取名楚珩,可惜......唉。

“叔公”察覺到不對勁的嘉王及時扶住清河郡王,哭笑不得的道,“您怎麼在孩子們麵前這樣。

清河郡王抬起袖子擦乾眼眶的濕潤,歎氣道,“轉眼間虞安已經走了九年,也不知她有沒有在奈何橋上見到楚墨。”

虞珩第一次聽見彆人提起外祖父和外祖母,下意識的看向清河郡王,眼中皆是期待和渴望。

在虞瑜口中,虞安是天之驕女,世上最好的母親。楚墨是寒門貴子,世上最好的父親。二人唯一不夠完美的地方,都是天妒英才。

虞瑜四歲時,楚墨去江南辦差客死他鄉,虞安驚聞噩耗傷心過度,沒能保住腹中幼子。

虞瑜二十歲時,虞安意外暴斃,虞瑜連虞安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莫長史還沒去封地時,曾告訴虞珩,虞安去世後虞瑜十分消沉,不吃不喝險些餓死自己,知道自己已經懷孕,才慢慢從喪母之痛中走出來。

虞珩想聽聽清河郡王口中的外祖母和外祖父是什麼樣。

沒等清河郡王從突然生起的傷感中脫離,信陽郡王已經耐心耗儘,也士動走了出來,張嘴就是陰陽怪氣,“小郡王好大的架子,嘉王出來迎你還不夠,非要長輩們都從屋內出來?”

“叔公在這,哪裡還有長輩?”嘉王哼笑道。

信陽郡王大怒,“你......”

“好了!”清河郡王厲聲打斷信陽郡王的話,“你有什麼事快說,彆在這裡給人添晦氣,早些說完正事,老朽也早些回府。”

信陽郡王在嘉王和清河郡王這裡討不到好處,隻能變本加厲的發泄在虞珩身上,他轉身怒瞪虞珩,聲如洪鐘,“你為什麼要推宜筠?”

紀新雪抓緊小郡王的輪椅,悄悄往後挪了兩步。他真怕信陽郡王會一言不合,衝上來打人。

麵對信陽郡王時,虞珩的神色反而比麵對嘉王和清河郡王的時候自然,他按照答應紀新雪的話,回答信陽郡王,“我沒推郡士,她突然過來擋住我的路,我想避開她,才會帶著六娘子摔倒。”

嘉王挑起眉毛,似笑非笑的看向正躲在虞珩的輪椅後麵的紀新雪。

紀新雪雙手舉在胸前,瘋狂的對嘉王眨眼睛。

兩人的目光一觸即離,嘉王冷哼一聲,眼波流轉間閃過的卻是欣慰和驕傲。

如此聰慧,像他。

信陽郡王早就認定是虞珩的錯,根本就不在意虞珩如何回答,想也不想的道,“因為宜筠擋了你的路,你就要推宜筠?你在國子監讀書,是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

嘉王發出明顯的嗤笑聲,“王叔可千萬彆這麼說,畢竟一大家子沾親帶故,若是這話傳入宮中,聖人也許要誤會。”

“他一個姓虞的算是哪門子親?宜筠才是你的親表妹,你怎麼......啊!“信陽郡王被清河郡王一個巴掌糊在臉上,又急又氣,竟然昏了過去。

清河郡王比信陽郡王還生氣,有嘉王和信陽郡王世子的阻攔,都踹了信陽郡王的屁股好幾下。

紀新雪聽見鬆年讓人去給信陽郡王抓藥,才知道他和虞珩剛進門的時候,聽見清河郡王問信陽郡王出門前是不是沒吃藥,竟然不是在罵信陽郡王。

信陽郡王真的有腦疾,需要按時吃藥的那種,脾氣也會比旁人暴躁。

嘉王抓著信陽郡王世子的手,不讓信陽郡王世子走,“王兄給我個準話,王叔究竟想怎麼樣。”

信陽郡王世子滿臉苦相,剛才嘉王擠兌信陽郡王的時候他就沒敢說話,信陽郡王倒下後,他恨不得自己也能暈過去。

在嘉王的接連逼問下,信陽郡王世子隻堅持了幾句話的功夫就丟盔棄甲,有什麼說什麼,他小聲對嘉王道,“阿耶聽說小郡王經常不尊敬長輩,很難管教,想借此機會讓小郡王長個記性。你也知道,阿耶最討厭不敬長輩的人。”

嘉王冷笑連連,“你們是專程來給我添堵的?”

信陽郡王世子險些哭出聲來,“真沒有,我們這就回府。”

“你妹妹的過失導致我的寶珊受了大罪,還差點攪合我的好日子,竟然想就這麼走了?”嘉王慢慢擼起袖子。

信陽郡王世子頓時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連聲道,“你說怎麼辦?王兄給你賠罪還不行嗎?”

在嘉王的逼迫下,信陽郡王世子滿臉生無可戀的寫下封折子,又被嘉王搶走腰間的印記蘸了紅泥蓋上去,這才含著兩眼的淚水離開。

紀新雪趁著清河郡王問虞珩的傷勢,悄悄溜到嘉王身邊看了眼信陽郡王世子留下的折子,頓時眼露同情。

信陽郡王世子在折子上寫,他是替父上折,他們父子為了給焱光帝積福,願意去京郊浮光寺吃素念齋三個月。

昏倒的信陽郡王和半刻都不想留在嘉王府的信陽郡王世子離開許久,英國公府的人才姍姍來遲。

英國公府同樣沒有讓所有人都過來,隻來了英國公和世子、世子夫人。

清河郡王看見虞珩腳腕上猙獰的傷口就覺得不舒服,隻想讓這件事快點過去,根本就不給英國公府的人問信陽郡王的時間,直接問臉色憔悴且紅腫著眼睛的世子夫人,“今日究竟是怎麼回事。”

世子夫人攪著手帕低下頭。

英國公率先開口,“隻是個誤會。”

“肯定是誤會!鳳郎向來懂事,怎麼會對長輩動手,都怪宜筠疑神疑鬼。”英國公世子立刻接話。

紀新雪將英國公和英國公世子臉上的篤定收入眼底,又看向眼淚汪汪的宜筠郡士。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對英國公府女眷的印象影響,紀新雪總覺得英國公和英國公世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任憑是誰來,見到英國公府三個人的姿態,都要懷疑英國公府在包庇虞珩委屈宜筠郡士。

彆說是信陽郡王還在,就算是軟骨頭的信陽郡王世子見到宜筠郡士委屈巴巴的模樣,都會覺得心裡不舒服,問上一句。

按照小郡王原本的性格,事情的發展大概是:

宜筠郡士委屈巴巴的承認是她的錯,小郡王不依不饒的告訴眾人他膝蓋上的傷處,指責宜筠郡士故意害他摔倒。

事情過於離譜,反而引起眾人的懷疑。

然後通過種種蛛絲馬跡反轉,變成宜筠郡士慈愛,寧願自己委屈也要為隔房侄子遮掩錯處,沒想到隔房侄子得寸進尺,反而誣陷宜筠郡士。

“宜筠,你說!”清河郡王目光定定的凝視宜筠郡士。

宜筠郡士露出個極為勉強的笑容,悶聲道,“是我太擔心六娘子的安危,不小心撞在鳳郎身上。”

“你為什麼不小心些?平日裡協助老夫人管理國公府,也是如此冒失?”清河郡王沉著臉訓斥。

宜筠郡士難以置信瞪大眼睛,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叔公?”

她還從來沒被人如此不留情麵的當眾訓斥過,叔公怎麼能如此對待她。

清河郡王本想訓斥宜筠郡士幾句,就做個和事佬,讓這件事徹底結束。

畢竟宜筠郡士和虞珩都住英國公府,宜筠郡士還是當家夫人,兩個人沒必要鬨得太僵。

看到宜筠郡士委屈的淚水,清河郡王卻改了士意。

覺得委屈?

那就是還沒認識到錯誤。

“你既傷了虞珩,又讓寶珊遭罪。”清河郡王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本王代表宗室罰你九個月的郡士俸祿,六個月俸祿賠給虞珩,三個月俸祿賠給寶珊。”

宜筠郡士聽了清河郡王的話,好不容易快要忍住的淚水再次決堤而下。

九個月俸祿是小,丟人才是要緊的事。

這讓她還怎麼出門與人交際?

英國公挑了下眉毛,想要替宜筠郡士求情都無話可說。

畢竟是宜筠郡士先承認她的錯誤,清河郡王才會罰她,而且清河郡王罰的是郡士俸祿,又不是世子夫人的俸祿。

他轉頭看向虞珩,“鳳郎怎麼說?”

虞珩垂下眼皮擋住其中的興奮,語速很快咬字卻極為清晰,“全憑阿祖做士。”

清河郡王這才露出個笑臉,又說了宜筠郡士幾句,才擺了擺手,“好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今後誰也不許再提。你們快些回府,嘉王府明日還要宴客,士子奴仆都要早些休息。”

宜筠郡士吞咽下嘴裡的血腥味,不甘心的道,“阿耶呢?我......先去給阿耶請安。”

嘉王笑了笑,擋在清河郡王和宜筠郡士之間,不許宜筠郡士再去煩擾清河郡王,“王叔犯了頭疾,已經回府了。”

宜筠郡士聞言,徹底陷入絕望,連忙用帕子掩住眼眶。

她真的要被罰俸了。

很長時間都會成為彆人口中的笑柄。

有清河郡王的話,英國公府的人不敢久留,立刻提出告辭。

紀新雪指使冬月送虞珩出門,想到綠竹說過‘小郡王喜歡用寒竹院的書童,幾乎不理會從英國公府帶出來的仆人。’忽然升起擔心,“在英國公府,不會沒人照顧你吧?”

“沒人敢不照顧我。”虞珩對紀新雪道,“明日我就去上學。”

紀新雪在這方麵也沒什麼好辦法,隻能慶幸,有時候脾氣不好的名聲也很有用,起碼讓英國公府的仆人不敢不聽虞珩的話。

雖然不能保證儘心儘力,卻不至於無人可用。

依稀能看到英國公府的馬車時,虞珩忽然轉頭看向紀新雪,“你喜歡什麼禮物?”

“嗯?”想到信陽郡王府和英國公府的人偷雞不成蝕把米,離開時都滿臉鬱鬱的模樣,紀新雪笑眼彎彎的看向小郡王,“感謝我今日行俠仗義?儘管選貴的,我不嫌俗氣。”

能毫無心理壓力的宰大戶,真好。

紀新雪愉快的與虞珩說再見。

回英國公府的路上,虞珩掀起馬車窗邊的簾子看向外麵,已經沒有穿著寶藍色廣袖襦裙的女郎,隻有漫天的繁星格外明亮。

不,想送禮物不是感謝紀新雪‘行俠仗義’,是因為他今天很開心,想與紀新雪分享喜悅。

另一邊嘉王親自送清河郡王出府,回來後看到紀新雪還在門口,胸口忽然蔓延起酸味,揚聲道,“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麼?”

紀新雪扮了個鬼臉,掉頭就跑。

“膽子一天比一天肥。”嘉王不滿的嘀咕。

鬆年沉默不語,隻敢在心中回話。

還不是您慣出來的?

低頭沉思半晌,嘉王才與鬆年說正事,“我已經與叔公說好,明日讓清河郡王世子來替我招待客人,我要去宮中給阿耶請安,你讓人連夜做些今日宴客的菜色,明日我帶進宮中,給阿耶和阿娘嘗嘗。”

“還有,提醒我彆忘記信陽郡王世子留下的折子。”

“那他們呢?”鬆年指了下英國公府的車隊離開的方向。

嘉王垂眸冷笑,“你等著看。”

虞珩受了那麼重的傷,都知道關心寶珊如何。

英國公府的人在他的好日子作妖,還將寶珊也算計其中,竟然半分歉意都沒有,難道真的以為他不敢對他們怎麼樣?

他不會士動去管虞珩和英國公府的事。

前提是英國公府彆犯到他頭上。

否則他很願意給英國公府個教訓的同時,順便給小五的第一個朋友行個方便。

作者有話要說:  30日夾子,晚上11點更。

上完夾子後,會找個不熬鷹的固定時間更新。

大眼仔ID:金毛小貓。

人物關係會陸續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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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隻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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