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三合一(2 / 2)

看著紀新雪闖進來抽人時隻是愁眉苦臉的紀璟嶼臉色大變,連忙將倒在地上的紀新雪摟在懷裡,“阿雪,你怎麼了。”

紀新雪眼淚汪汪的望著紀璟嶼,哽咽道,“阿兄,我腿疼,我的腿是不是摔斷了?”

紀璟嶼難以置信的望向紀新雪無力耷在的地上的腿,想要伸手摸摸卻怕弄疼紀新雪,眼淚竟然掉的比紀新雪還凶,“阿雪不怕,我這就讓人去找太醫。”

“胸口也悶。”紀新雪氣若遊絲的閉上眼睛。

紀璟嶼攬著紀新雪肩膀的手無聲收緊,狠狠的抹掉眼淚,低喝道,“快去找太醫!”

宣威郡主望著紀新雪仿佛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的虛弱模樣,心中一動,對紀璟嶼道,“大王,這些襲擊公主的罪人是關入宗人府,還是關入大理寺?”

紀璟嶼想也不想的道,“押送大理寺!請宗人府誠安縣主去大理寺協理此案。”

去宗人府,是襲擊宗室,最多被罰俸或關押。

去大理寺則是以下犯上,除了罰俸、關押,還有可能貶官甚至罷官。

紀新雪倒下後就被金吾衛牢牢按在地上的官員難以置信的看向紀璟嶼,“大王?!臣冤枉!臣沒有嗚嗚嗚。”

即使被臭布堵住嘴,官員仍舊不甘心的拚命掙紮。

他隻是握住安武公主的鞭子,沒有用力!

看著這名官員被金吾衛像拖豬似的帶走,其餘官員麵麵相覷,眼中皆是慶幸和後怕。若是他們剛才沒忍住先出手,現在被拖去大理寺的人也許就會是他們。

沒等這些人臉上徹底顯現劫後餘生的笑容,將所有人表情儘收眼底的宣威郡主已經似笑非笑的揮手,“還有這些人,統統堵住嘴帶去大理寺,等陛下回來後再處理。”

“我沒有”宣威郡主一腳提在開口之人的下巴上,她可不是隻有技巧沒有力氣的紀新雪,隻用一下就將這個人的下巴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歪著嘴倒在地上。

他的下巴脫臼了。

宣威郡主朝著目瞪口呆的官員們爽朗的笑了笑,掏出手帕擦靴子上沾染的口水。

官員們齊刷刷的後退,恨不得金吾衛的動作能再麻利些,快點帶他們去大理寺!

紀新雪悄悄睜開眼睛,目光幽幽的望著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的官員們,對這些人的恨意更濃。

打算來書房將這件事鬨大的時候,紀新雪特意提前打聽了下小朝會裡的人都是什麼來路。

這才知道這些人有多‘水’。

新帝親自去送大行皇帝安葬,帶走了大部分朝臣,在朝臣們的建議下臨時選調了些人每日與留在長安的紀璟嶼上小朝。

這些被臨時選中的官員,正常情況下彆說是進入新帝的書房,就算是在大朝會上都得站在距離門口最近的位置。

也就是紀璟嶼的脾氣太好,沒在這些人提出匪夷所思的建議後立刻懲罰他們,才會讓這些被臨時選中的官員生出蹬鼻子上臉的心思。

欺負紀璟嶼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厲害,麵對宣威郡主卻慫的不像樣子。

難道從來沒想過新帝很快就會回長安?

或者在這些人心中,新帝與紀璟嶼這般還沒長大的少年沒有區彆?

紀新雪閉上眼睛,厭惡的轉開頭,等待太醫的到來。

柳太醫和小柳太醫都被新帝帶走,聽聞是靈王親自為安武公主要太醫,正在太醫院當值的太醫險些搶破了頭,資曆最老的太醫憑經驗老道笑傲群雄,被金吾衛被到新帝的書房。

老太醫見到安武公主的臉色就覺得有些不對,手指搭在脈上,心中更加清明,垂目對滿臉擔憂的靈王道,“安武公主身體不適。”

紀新雪險些被老太醫的廢話逗笑,心中慶幸太醫院派來位會看臉色的太醫。

他氣若遊絲的對老太醫訴說自己的症狀,“先帝駕崩後,我每每想起先帝就傷心的夜不能寐,閉上眼睛都是最後一次見到先帝時的畫麵,可惜身體不爭氣,沒辦法去送先帝最後一程。”

紀新雪頓了下,覺得此處應該有哭聲,哽咽道,“昨日夜間,我夢到先帝,先帝提醒我有彆有用心的小人挑撥我和兄弟姐妹的關係,讓我小心。我醒來後心中不安,立刻來找兄長,沒想到剛走到書房門外就聽見小人的挑撥之語。他們不僅挑撥阿兄和姐妹們,還挑撥阿兄和阿耶!”

餘下的話,紀新雪不再多說,隻做出氣得喘不過氣的模樣,人精似的老太醫便心領神會,摸著白須說出多種病症,幾乎每種病症都與傷心和生氣脫不開關係。

紀璟嶼親自送紀新雪回宮殿,臉上的愧疚幾乎化為實質。

紀新雪見到紀璟嶼這樣,既恨鐵不成鋼又無法繼續在心中埋怨紀璟嶼,隻能繼續裝病,寧願天天喝敗火的湯藥也要將紀璟嶼留在身邊。

小朝會的人已經全部被丟去大理寺,新帝還有幾天就會回到長安,他隻要保證紀璟嶼這幾天彆再被其他人忽悠,就不會再出問題。

期間紀新雪哄紀璟嶼替他寫了份折子,控訴已經被關進大理寺的官員們挑撥天家兄妹感情,對公主出言不遜甚至對公主動手。

新帝還沒回長安,安武公主闖入小朝會抽人的消息和這份以紀璟嶼的筆跡和紀新雪的口吻寫下的折子就送到了新帝麵前。

安靜的帳篷內忽然響起短促的笑聲,“讓他們都過來看看璟嶼是如何容不下姐妹們。”

抱著劍坐在帳篷角落的莫岣無聲睜開眼睛,帳篷內隻有他在,新帝是在對他說話。

“誰?”莫岣問道。

新帝沉默了良久才開口,“小朝會的朝臣和公主們。”

“是。”莫岣徑直起身離開,完全不在乎新帝為什麼會沉默。

最先到新帝帳篷的人是白千裡,她氣定神閒的走到文臣首位的位置對著新帝長揖,“陛下”。

除了隨著皇後和黎王奔襲到長安城下卻被拒之門外,白千裡還為黎王的皇位做了其他努力。

比如命人藏起各方彙報南詔、吐蕃和突厥亂象的奏折,給嘉王埋坑。

可惜都失敗了。

新帝朝著白千裡點頭,“中書令。”

他知道白千裡的心思,但短時間內,他不打算動白千裡。

如果白千裡願意交出玉璽和武寧帝為後人留下的‘七巧盒’,他甚至可以讓白千裡繼續為‘相’。

接下來進入帳篷的是幾位公主,紀敏嫣拉著紀明通,紀靖柔拉著紀寶珊,依次與新帝和白千裡打過招呼後,詢問的看向新帝。

新帝拿起手邊的折子晃了下,言簡意賅,“璟嶼和新雪送來的折子。”

公主們眼中皆浮現焦急,紀寶珊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兩步,“阿耶?”

新帝搖了搖頭,“群臣還沒到。”

紀寶珊還想糾纏卻被紀敏嫣捂住嘴,隻能滿臉不情願的退到紀敏嫣的身邊。

不久後,真正的小朝會成員,宗室、勳貴和朝臣們紛紛進入帳篷。

新帝的麵容肉眼可見的變得冷漠,提起折子想要甩在這些人頭上,又覺得太浪費,陰陽怪氣的哼笑,“諸卿來的正好,快看看心胸狹隘連親姐妹都容不下的璟嶼讓人送了什麼折子來。”

朝臣們麵麵相覷,誰都不肯先往前走。

紀明通卻不管那麼多,她扒開紀敏嫣抓著她的手,箭步衝向新帝指著的位置。

送葬的隊伍離開長安後,整日流傳著紀璟嶼埋怨新帝偏心,對姐妹們的封地、封號和食邑有諸多不滿的傳聞。

這些傳聞都來源於長安小朝會送到這邊的折子。

折子上不僅有長安小朝會每日討論的內容,還有發生在皇宮的事,與各處送來的折子一樣,先由朝臣們分揀,然後才呈給新帝。

以至於折子上的內容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第一日,小朝會有人言公主們無功無德,陛下的封賞過於豐厚,大王麵露遲疑。

第二日,靈王與安武公主不歡而散,安武公主去京郊莊子散心,身側隨行金吾衛形影不離。

第三日,小朝會有人言公主們的食邑遠超黎王,宗室恐怕會心生不滿,請靈王勸說陛下消減公主們的食邑,靈王似有猶豫沒有立刻答複。

第四日,大王言他的食邑比公主們更多,若是要消減食邑應當從他開始。某人反對,言大王乃陛下獨子,應當特殊以安民心。靈王沉默不語。

第五日,安武公主回宮,越來越多的臣子請靈王勸陛下減少公主們的食邑,靈王始終不肯鬆口。

可恨的是小朝會上其他人的發言都是‘有人言’,輪到紀璟嶼的時候卻是‘大王麵露遲疑’、‘大王似有猶豫’

紀明通咬緊下唇,眼中既有怒火又有輕鬆,悶聲道,“我就知道是這些小人坑害阿兄,他們還敢對阿妹動手!阿耶,你定要為阿兄和阿妹做主!”

“阿姐,讓我也看看!”紀寶珊抱著紀明通的腿踮起腳,勉強能看到些內容卻發現自己認不全上麵的字,頓時凝滯在原地。

紀敏嫣和紀靖柔見到紀明通的反應,擔心紀新雪的同時狠狠的鬆了口氣,她們才不信紀璟嶼會不滿她們的封地和食邑,定是長安的人看紀璟嶼和紀新雪身邊沒有長輩,故意欺負他們!

清河郡王世子走上前拿走紀明通緊緊攥在手心的折子,朗聲念出折子上的內容,收起折子後,沉聲道,“無緣無故對宗室出手按律要在宗人寺關押五日,對公主出手罪加一等,可按大不敬處置,應連降三級,杖責二十,關押三月。”

三個月後有沒有被‘賦閒’,隻能看命。

崔太保和蔣太師同時躲開清河郡王世子的目光,都不肯接清河郡王世子的話。

蔣派和世家派的其他人自然而然的接過清河郡王世子的話茬,言語間都是在內涵安武公主擅闖小朝堂不合規矩,猜測其中有誤會存在,請新帝等回到長安後再議。

紀明通看著朝臣們的目光逐漸茫然。

她還記得前幾天的時候,有人說靈王沒有下令不許長安小朝堂的臣子再提削減公主們食邑的事,是因為不想親自與新帝提起這件事,暗示長安小朝堂的臣子替他上折子。

新帝為此大怒,卻有朝臣寬慰新帝,說靈王畢竟年幼,對長安小朝堂臣子的話考慮的時間格外長也不奇怪,未必是在欲擒故縱。請新帝不要生氣,等回到長安當麵問清楚靈王的想法後再做決定。免得錯怪靈王,影響父子之間的情分。

兩套說辭竟然差不多,都是在勸新帝回長安後再議。

難道這些朝臣不是故意欺負紀璟嶼,隻是格外喜歡和稀泥?

紀敏嫣和紀靖柔發現紀明通也被狡詐的朝臣們繞了進去,心中皆浮現無奈。

當初朝臣們寬慰新帝靈王年幼的時候,分明是變得法兒的抹黑紀璟嶼,因為看新帝對紀璟嶼的憤怒還沒到他們想要看到的程度,想要再攢幾日紀璟嶼的錯處。

如今有用紀璟嶼的筆跡和紀新雪的口吻寫下的折子,每日往這邊遞折子的長安小朝堂臣子都因衝撞公主被關入大理寺,理都在紀璟嶼和紀新雪身上,這些人還想讓新帝回長安再處理這件事,分明是想要包庇大理寺中的人。

紀明通唉,小傻子。

為焱光帝送葬的人在第十日回到長安。

有新帝在,紀新雪不再害怕紀璟嶼被人下套,高高興興的應下與紀璟嶼共同去城外迎接新帝和蘇太後。

為了保持大病初愈的形象,紀新雪特意在裝扮上用心,讓晴雲為他梳了個碎發較多的發髻,用帶著花香的清油打濕碎發,在鬢角處卷成仿佛自然的弧度。

紀新雪皮膚很白,又在床上躺了幾日,臉上幾乎沒有血色,不必再多餘上妝。

豆綠色的長裙不僅襯紀新雪的膚色,還恰到好處的遮擋了紀新雪因為最近總是與鐘娘子共同用膳,逐漸鼓起的小肚子。

最後,紀新雪在簪和絹花之間猶豫半晌,終究還是將顫抖的手伸向絹花。

他選枝月白色的絹花,用力的將花瓣團在手心,將其攥的發皺後,才小心翼翼的將絹花彆在恰到好處的位置。

看著銅鏡中仿佛剛從病床中爬起來的小娘子,紀新雪故意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對比一下。

不錯,今天的審美也沒有離家出走!

紀璟嶼親自來接紀新雪出門,看到軟綿綿臥在軟榻上咳嗽的紀新雪後卻改了注意。

“阿雪?”他走到紀新雪身邊,特意彎下腰與紀新雪說話。

知道紀璟嶼馬上就要進門,特意擺了半天姿勢的紀新雪緩緩抬起頭,嘴角半勾不勾,仿佛虛弱到連勾起嘴角都十分費力卻在努力裝作若無其事。

這是紀新雪躺在床上無聊的時候偷偷照許久鏡子才練出來的完美表情,幾乎能保證沒有死角。

看到紀璟嶼眼中明顯變濃的心疼,紀新雪在心中為自己豎了個大拇指,輕聲細語的道,“阿兄來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紀璟嶼伸手將紀新雪鬢邊的卷發捋直彆到耳後,溫聲道,“城外風大,你莫要去了,阿耶知道你身體不適,不會與你計較這點小事。”

在紀璟嶼動紀新雪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調整到完美的鬢角時,紀新雪的表情就逐漸僵硬,聽到紀璟嶼不打算再帶他出門後,紀新雪徹底破防。

紀新雪抓住紀璟嶼妄圖再動他另一邊鬢角的手,勉強維持臉上的笑容,“我沒身體不適。”

每日為他診脈開藥的老太醫說他壯的能下湖撈魚。

紀璟嶼眼中的眼疼幾乎要化為實質,“乖,你好好在宮中養病,我保證會將你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阿耶,請阿耶來看望你。”

紀新雪麵無表情甩開紀璟嶼的手,一陣風似的跑向房外,“我真的沒事,你快點,我在馬車裡等你。”

渾身僵硬的人變成紀璟嶼,他盯著被甩到一邊的手愣了下,僵硬的看向門口。

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跑出去了?

沒等紀璟嶼完成自我欺騙,紀新雪又跑了回來,他直奔妝奩拿銅鏡和帶著花香的清油,左手捧著比腦袋還大的銅鏡,右手拎著兩個拳頭大的瓷罐,朝著目瞪口呆的紀璟嶼揮了揮銅鏡,“快走,要來不及了!”

說罷,紀新雪沒再等紀璟嶼的反應,轉身就往外麵跑。

他的時間原本很充足,現在卻充滿不確定。

都怪他大意,早就知道新帝是個發髻殺手,竟然輕信紀璟嶼不會對他的頭發做什麼,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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