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三合一(1 / 2)

好在紀新雪早就將鬢邊碎發最完美的弧度該是什麼模樣記在心中,成功在到達城外前,還原被紀璟嶼毀壞的鬢角。

車隊停下後,馬車外傳來紀璟嶼的聲音,“你安心在馬車上等著,我會提前叫你。”

紀新雪剛想應聲,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改成趴在馬車窗邊單手掀開簾子,隻露出巴掌大的臉,乖巧的點頭,“我知道了,阿兄。”

看著似病弱西子般伏在車窗處的紀新雪,紀璟嶼頓時忘記紀新雪一手揮著比腦袋還大的銅鏡,另一隻手抱著瓷壇帶給他的震撼。他馭馬到車窗處,將腰間的荷包遞向紀新雪,關切的問道,“是不是暈車?這裡麵有暈車藥。”

紀新雪回想起暈車藥甜滋滋,還有股特彆的清香的味道,覺得可以接受,高興的伸出手掌,等著紀璟嶼將暈車藥倒在他手上。

兩人說了幾句話,立刻有金吾衛來報已經能遠遠看到回長安的人,請紀璟嶼和紀新雪去前方迎接新帝。

紀新雪走出馬車後沒立刻踩凳子下馬車,而是看向紀璟嶼,小聲道,“阿兄?”

自己下馬車也可以,但會削減他大病初愈的形象。

紀璟嶼麵上浮現不讚同卻沒扛住紀新雪祈求的目光,伸手將紀新雪抱下馬車。

罷了,阿雪還小,最近又多災多難總是在喝藥,過後他為阿雪選個健壯的女仆,專門抱阿雪上下馬車。

新帝馭馬停下,將正昂著頭望他的紀璟嶼和紀新雪看在眼中,匆匆讚二人‘有心’,便繼續朝著皇宮的方向疾馳。

為焱光帝送葬,並非焱光帝葬禮的最後一環。

等新帝帶領朝臣親自封存焱光帝寢宮中的舊物,焱光帝的葬禮才算是徹底結束。

因為要趕吉時,宜早不宜遲,新帝身後的朝臣們也沒下馬,隻停在馬上或者掀開馬車的簾子,在馬車上對紀璟嶼和紀新雪問好。

唯有公主們和襄臨郡王停在二人麵前,沒有立刻離開。

七人中有五人馭馬,隻有紀新雪和紀寶珊有馬車。

紀敏嫣示意紀璟嶼與她去紀寶珊的馬車上,紀靖柔和紀明通都棄馬去紀新雪的馬車。

虞珩也想去紀新雪的馬車,卻礙於紀靖柔和紀明通已經在裡麵,他身為外男也擠進去有失禮數,隻能遺憾作罷。

好在他已經通過與紀新雪交換目光,察覺到紀新雪的身體情況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差,才能勉強壓下見到紀新雪卻不能與紀新雪詳談的心焦。

紀新雪被紀靖柔和紀明通一左一右架住的時候就暗道不好,上了馬車後果然沒逃過被左右關懷的命運。

多虧紀新雪這些時日經常與負責為他診脈的老太醫交流,學了許多專業術語,勉強能唬住紀靖柔和紀明通,成功塑造被長安小朝會臣子氣得病倒的形象。

紀靖柔和紀明通的怒火沒比紀新雪少半分,甚至能抵得上紀新雪的雙倍還有多餘。

紀新雪隻是生氣長安小朝堂的臣子欺負紀璟嶼,花樣給紀璟嶼挖坑。

對於紀靖柔和紀明通來說,長安小朝堂的臣子不僅欺負紀璟嶼,還欺負紀新雪,怒火絕不是簡單的翻倍而是翻了數倍。

聽著紀靖柔和紀明通說長安小朝堂的臣子,每天都會將小朝堂上談論的內容謄寫在折子上送到新帝麵前,導致去給焱光帝送葬的朝臣們之間流傳種種對紀璟嶼的汙蔑,紀新雪險些沒崩住臉上的‘虛弱’。

怪不得長安小朝堂的水貨們膽子那麼大,敢明目張膽的給紀璟嶼挖坑,原來是因為身後的靠山夠大,所以才有恃無恐。

此次若是輕易放過被關在大理寺的人,恐怕會助長蔣派和世家派的氣焰,以至於越來越多仍舊在觀望的中低層官員倒向蔣派和世家派。

從長安城外到皇宮的路途短暫,眾人隻簡單交流幾句馬車便停了下來,他們肅容下車,隨新帝趕往先帝的寢宮。

新帝住進皇宮後因為避諱先帝,並沒有立刻住進虞朝曆代帝王居住的地方,之前讓各宮換匾的時候也唯獨沒有換先帝寢宮的匾。

在眾人的見證下,新帝點黎王、襄王和莫岣與他共同摘匾。

黎王仍舊無法從與皇位失之交臂的打擊中走出來,硬邦邦的道,“臣豈敢與陛下並肩?”

新帝不理會黎王,看向襄王。

襄王覺得不僅新帝在看他,似乎所有宗親、勳貴和朝臣們都在看他,頓時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想要開口張不開嘴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想要如莫岣那般神態自然的走到新帝身邊,又覺得雙腿猶如被釘在地上般沉重,即使用儘全力也無法抬起。

新帝見狀也不強求,又看向兒女和宗室,“勞煩清河郡王世子,信陽郡王世子和襄臨郡王與我和岣兄共同摘下先帝所用的匾。”

襄王臉上的糾結化為怔愣,眼睜睜的看著被新帝點到名字的三個人越過他走到前方,臉上的失望越來越濃。

他也想

新帝似乎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突然轉頭看了過來,“襄弟,還不快來?”

簡單的六個字在襄王耳中如同天籟,失而複得的襄王不再猶豫,迫不及待的朝著新帝的位置小跑過去。

黎王和新帝之間的齟齬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又沒隻差一點就能登基。

當著宗親、勳貴和文武百官的麵徹底封存舊匾後,新帝又點了幾名勳貴和朝臣,帶著這些人和協助摘匾的人進入寢殿,整理先帝的遺物。

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眾人才親自抬著木箱從寢殿內走出來。

紀新雪見到為先帝收拾遺物的過程結束,暗自鬆了口氣。

也許是他今日的裝扮過於成功,自從新帝帶著人進入先帝寢殿後,紀璟嶼和姐妹們就總是滿眼擔憂的看著他。

紀新雪要在勳貴和群臣麵前維持‘被長安小朝堂臣子欺負’的形象,隻能不停對眾人做口型示意自己沒事。

可惜眾人看懂了他的口型卻固執的認為他是在故作堅強的安慰他們,眼中的擔心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濃鬱。

要是新帝再不出來,紀新雪真的怕兄弟姐妹們會因為過於心疼他,去求蘇太後允許他先離開。

新帝看了眼兒女們的方向,請清河郡王世子替他掛上新匾,又請清河郡王揭下匾上蒙著的綢布。

‘翔鳳’

虞朝曆代帝王所用的宮殿名字。

至此為止,焱光帝的葬禮才算是徹底結束,等到明年改元,焱光帝就會成為史書上冰冷的名字,任由後人評判。

眾人齊齊跪在地上高呼‘陛下’的場麵已經無法在震撼新帝。

他目光冷漠的劃過眾多漆黑的腦瓜頂,熟練的說著套話,讓朝臣們儘快回府休息,從後日起,大朝會和小朝會皆恢複正常。

眾人再次謝恩後才起身,等待金吾衛帶他們出宮。

紀新雪和兄弟姐妹們一同從地上起來的時候就開始憋氣,直到新帝的客套話都說完,正要吩咐金吾衛帶宗室、勳貴和朝臣們出宮的時候才猛地鬆懈,飛撲向著新帝。

他停在距離新帝還有三步的位置跪下,哽咽道,“阿耶,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

一句話尚且沒說完,紀新雪便雙手撐在地上大口喘息,一副馬上就要喘不過氣的模樣。

新帝大步走到紀新雪麵前蹲下,“阿雪?”

望著距離頭發越來越近的大手,紀新雪臉上的痛苦更加真切,一頭紮進新帝懷中,忍著胸口的悶痛哭嚎,“他們不僅逼著兄長寫奏折,還要打我,要不是金吾衛在,您就看不到我了!“

“胡說什麼。”新帝撫向紀新雪發髻的手落空,不輕不重的落在紀新雪背上,斂目問道,“你是說被關在大理寺的人?”

要不是早就收到留在長安宮中的內監寫的密報,已經知道紀新雪滿身的病是怎麼回事,他也許真的會相信紀新雪的哭訴。

“就是他們!他們”

紀新雪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蔣太後打斷。

蔣太後垂目望著正在哭訴的紀新雪和滿臉擔心夾雜惱怒的新帝,語氣滿是不讚同,“安武如此胡鬨,在朝臣們麵前儀態儘失。陛下不忍訓斥她也就罷了,居然要與她一同胡鬨,難道想讓諸卿看儘天家的笑話。”

朝臣們無論心中如何做想,表麵上都恭敬的低下頭,齊聲道,“臣等不敢。”

蘇太後伸手去扶蔣太後的手臂,“安武所說亦是朝事,讓諸卿聽聞又如何?姐姐何必生氣。”

蔣太後垂目,看著手臂上纖纖玉指的目光仿佛淬了毒,被蘇太後的‘姐姐’惡心的差點連隔夜飯都嘔出來。

不過是個伺候筆墨的下賤東西,竟然敢

紀新雪悄悄覷了眼蔣太後,發現蔣太後的注意力已經從他身上轉移到蘇太後身上,立刻加快語速。

“阿耶留在小朝堂的臣子不僅不聽阿兄的命令反而試圖挾令阿兄,還挑撥阿兄和阿耶的感情。我識破他們的詭計前去阻止,他們還對我動手。”紀新雪說完這番話就縮進新帝懷中,保證新帝的手掌碰不到他鬢角的頭發。

朝臣們聽紀新雪越說越嚴重,不得不硬著頭皮頂著新帝憤怒的目光出言,“安武公主何必將罪名都扣在小朝堂臣子的頭上?您不希望自己的食邑被削減也是人之常情,但萬萬不該擅闖小朝堂。”

紀新雪早就料到會有人將他的行為扯到食邑上,他冷笑著望著說話的朝臣,條理十分清晰,“隻要你們不逼迫我阿兄,隨便你們怎麼對阿耶請求削減我的食邑,你看我理不理你們?當真是為社稷好的事,他們為什麼不自己給阿耶上折子,非要在阿兄明確拒絕他們的情況下不依不饒?”

“阿耶!阿雪說阿兄早就拒絕了小朝堂臣子的提議,小朝堂的臣子給你的折子卻說阿兄似在猶豫,他們欺君罔上!”紀靖柔立刻抓住重點,眼中的興奮幾乎化為實質。

紀新雪暗自給紀靖柔豎起大拇指,不愧是精通各種小道消息的人,對文字和信息格外敏.感。

紀璟嶼感覺到紀敏嫣在推他,苦笑著走到新帝麵前跪下。

“兒臣知阿耶賜給我等的封地和食邑皆是阿耶的愛子之心,怎麼、”紀璟嶼想到他曾經生出將食邑還給嘉王的想法,愧疚的險些落下淚,咬牙道,“怎麼可能讓阿耶傷心。兒臣聽聞小朝堂臣子的話,立刻言辭激烈的訓斥他們,不許他們再提此事。可惜兒臣從不知道小學堂臣子會每日給阿耶上折,否則定會日日給阿耶問安。”

紀敏嫣跪在紀璟嶼身側,“小朝堂臣子對靈王陰奉陽違,不尊敬安武公主已是罪不可赦,竟然還敢蓄意隱瞞阿耶。此等佞臣不除,今後必會招來更大的禍患。”

紀靖柔和紀明通牽著紀寶珊跪到紀敏嫣和紀璟嶼身後,齊聲道,“請阿耶嚴懲佞臣!”

紀寶珊看了看左右的姐姐,慢了半拍才重複姐姐們的話,“請阿耶嚴懲奸佞!”

新帝的目光在兒女們臉上劃過,摸了摸紀新雪的後腦勺,又看向朝臣,“欺君罔上是何罪?”

“陛下怎能光憑小兒幾句戲言,便貿然得出結論?如此偏聽偏信,豈不是要讓朝臣們寒心!”蔣太後終究還是沒忍住,重重的甩開蘇太後的手。

紀璟嶼抬頭直視蔣太後的眼睛,“回太後娘娘,每日小朝會除了我與臣子,還有內監驚蟄和金吾衛,他們都能證明我所說不假。”

蔣太後目光閃爍,不理會紀璟嶼反而衝仍在新帝懷中抽噎的紀新雪發火,“哀家聽明白了,安武不知從何處聽說小朝堂臣子想要向上勸諫削減公主們的食邑,唯恐食邑變少,闖入小朝堂鞭打臣子在先,又因懷恨在心,夥同靈王和其餘公主汙蔑已經被關入大理寺的臣子。安武,你這般攪弄是非,可對得起陛下?”

始終未曾言語的崔太保反常的與蔣派站在同一立場,附和道,“太後娘娘息怒,安武公主年紀尚小,不舍三千戶食邑,突然慌了手腳才會頻出昏招,可見是缺少管教。”

“阿雪遲早有兩萬戶食邑,怎麼可能將區區三千戶食邑掛在心上?”虞珩擋住蔣太後看向紀新雪的目光,盯著崔太保的銳利雙眼中充滿怒氣。

崔太保心中閃過詫異,他已經從多處聽說襄臨郡王和安武公主的婚約,但從未見總是將襄臨郡王帶在身邊的新帝提起過這件事,還以為隻是謠言。

沒想到婚約竟然是真的。

新帝收緊攔住紀新雪肩膀的手掌,目光幽幽的看向虞珩正對著他的後腦勺,忽然沒了繼續觀察朝臣反應的興致。

“好了!”他打斷還想繼續說話的朝臣,“大理寺卿,欺君罔上、言語挾持親王、對公主不敬,該當何罪?”

大理寺卿收到蔣太師的目光,垂著頭道,“臣以為此事還有諸多疑點有待商議,陛下不如等召見罪臣後,再”

“莫岣,大理寺卿該當何罪?”新帝平靜的移開放在大理寺卿身上的目光,轉而看向莫岣。

莫岣痛快的開口,“對陛下所答非問、左顧言他,該按大不敬處置。應官降三級,杖責五十。”

帶領金吾衛守門的宣威郡主低聲道,“愣著乾什麼,沒聽到大將軍的話?還不將原大理寺卿拖下去!”

怎麼一個個的都和她爹一樣,半點機靈勁都沒有。

金吾衛麵麵相覷,他們不覺得大將軍的話有這個意思,但郡主不會騙他們短暫的猶豫後,金吾衛越過大門,走向站在百官中的大理寺卿。

郡主是大將軍的女兒,肯定不會理解錯大將軍的意思。

站在百官中的大理寺卿發現從門口朝著他走來的金吾衛,嚇得立刻跪地求饒,“陛下饒命!”

除了黎王、陛下、襄王和廢王們,他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從金吾衛手中活下來!

大理寺卿跪下求饒後,莫岣默默閉上準備嗬斥金吾衛的嘴,投去讚賞的目光。

原本腳步遲疑的金吾衛瞬間步履如飛,郡主說的沒錯!

大理寺卿求饒了,陛下確實要罰他!

紀新雪悄悄抬頭,正好覷見新帝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頓時嚇的將頭縮回新帝懷中。

不知道哪個環節出現問題,阿耶好像真的生氣了

朝臣們萬萬沒想到,始終表現的很隨和的新帝居然會一言不合就讓金吾衛抓人。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金吾衛將涕泗橫流的大理寺卿拖下去,才紛紛驚醒,出言為大理寺卿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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