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三合一(1 / 2)

感受到紀新雪的目光,虞珩僵硬的轉過身正對紀新雪,心不在焉的道,“有司空的三子、司徒的五子英國公府祁副尉。”

虞珩說了一大串的人名,紀新雪卻隻記住最後一個,“你三叔是不是為當年頂替你的名額去寒梅院的人?”

當年英國公府老夫人讓管家拿著英國公的帖子拜訪國子監祭酒,以‘小郡王與庶弟感情好,舍不得與庶弟分開。’為理由,請國子監祭酒想想辦法。

國子監祭酒對此話深信不疑,想了個‘絕妙’的好主意。

他調換了本應在寒梅院的虞珩和本應在寒竹院的祁延鶴的名額,美名其曰是尊重小郡王和英國公府的意見且沒有影響彆人。

猝不及防得知自己從寒梅院被換到寒竹院的虞珩大怒,開學第一天就將祁株撂倒,給寒竹院的同窗們留下極深刻的印象。

當年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紀新雪隻覺得小郡王可憐,英國公府老夫人惡毒,國子監祭酒無能。

逐漸了解英國公府‘長輩’難看的吃相後,紀新雪才恍然大悟,頂替了虞珩的寒梅院名額卻完全沒有被這件事波及的祁延鶴絕不無辜。

就算祁延鶴沒主動做欺負虞珩的事,但他‘竊取’虞珩的利益卻是事實。

在英國公府人人都在算計的大環境下,祁延鶴占了這麼大的便宜卻半點都不顯眼,定是因為有人在為祁延鶴保駕護航。

虞珩早就知道紀新雪為他不平,對英國公府的人意見極大,聽到紀新雪的問話後老實點頭,立刻保證,“你放心,我已經拒絕了三叔。”

他怎麼可能在明知道紀新雪不喜歡英國公府大部分人的情況下,仍舊將英國公府的人帶在身邊?

“嗯”紀新雪單手杵臉陷入沉思。

有那麼個瞬間,紀新雪升起讓虞珩答應祁副尉的念頭。

英國公府的人不是喜歡幫著祁延鶴爭搶?

就讓英國公府的人看看,他們費儘心機的將好東西都捧到祁延鶴麵前,究竟會不會有好結果。

自從被關押在大理寺的人被新帝嚴懲後,安武公主惹不得的名聲已經傳遍長安,太學又是在宮中,隨處都能見到金吾衛。

紀新雪有自信,隻要祁延鶴進宮,他就能讓祁延鶴為這些年在虞珩身上占的便宜付出代價。

轉念一想,紀新雪又覺得這是個肉包子打狗的餿主意。

太學的名額不該浪費在這等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他也不該在這種人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萬一英國公府的人因為祁延鶴在宮中吃虧,去找虞珩的麻煩或者朝虞珩賣慘,他豈不是要嘔死?

將祁延鶴暫時放在腦後,紀新雪讓虞珩重新說一遍最近想儘辦法送重禮的人。

吸取剛才的教訓,這次虞珩每說出一個名字,紀新雪都會讓虞珩暫時停下,理清楚這個人身後的姻親故舊關係網,才會讓虞珩說下個人。

總共有十二個人孜孜不倦的圍堵虞珩。

其中有多半的人,家中有名額,但名額來自長輩,沒有分到他們的兒女頭上,所以想通過伴讀的方式拿到名額。

紀新雪率先排除這些人。

最先定下的三十二個人中,不是沒有新帝格外開恩才能獲得名額的人。

家中有名額卻沒獲得入學資格的人,首先代表他們在家中長輩眼中並不特殊,其次他們家中的長輩在新帝眼中不夠特殊。

排除這些人後,還剩下五個人。

五個人都是文官,兩個蔣派的人,兩個世家派的人,還有個暫時沒有站隊,渾渾噩噩混日子的人。

紀新雪腦海中忽然閃過新帝不久前剛說過的話。

‘不必理會這些酒囊飯袋,他們早晚都要致仕。’

將名額給他們,似乎也沒什麼意義,還要防備這個伴讀的長輩致仕的時候連累虞珩。

紀新雪呈鹹魚狀歪倒在軟塌上,開始給虞珩出餿主意,“要不你寫紙條抓鬮算了。”

他終於知道虞珩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選定伴讀的人選了。

畢竟選出來就是虞珩的伴讀,是比普通同窗更親近的關係,要是有知根知底的人等等。

紀新雪雙眼發亮,突然有了主意,“林釗有沒有適合做你伴讀的小輩?”

林釗對安國公主府和虞珩的忠心毋庸置疑,同時也能代表安國公主府封地的屬官。

這種恩典不僅能讓林釗心中寬慰,還能讓安國公主府封地的屬官知道虞珩沒有忘記他們。

如果林釗家中沒有剛好適齡的人,還可以從封地其他屬官家中選。

反正虞珩的伴讀是恩典,無需像太學學生那般達到太學入學的條件。

虞珩聽了紀新雪的話,眼中浮現希望,小聲與紀新雪道,“如果林釗的小輩從封地趕來,林釗會不會為了照顧小輩留在長安?”

戎廣為新帝開門有功,負責帶著信物趕回長安與戎廣交涉的戎衝已經提前成為安國公主府左衛將軍。

自從新帝登基,虞珩就下意識的躲著林釗,他怕林釗提出想回封地他沒法拒絕。

紀新雪怔住,難以置信的反問,“林釗要走?”

這些年,林釗陪在虞珩身邊的時間比英國公府的任何人都長,紀新雪早就習慣林釗將有關虞珩的所有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從未想過林釗會離開。

虞珩露出個苦笑,垂著眼皮道,“他的家人都在封地。”

早在從清河郡王世子手中拿到紫玉蝴蝶的時候,虞珩就察覺到了林釗的去意。

紀新雪能理解虞珩的感受,應該會比他猝不及防的發現紀璟嶼有就藩的念頭時更傷心。

畢竟他知道新帝不可能允許紀璟嶼就藩。虞珩卻能想到,林釗回安國公主府封地後,大概率不會再回長安。

紀新雪拍了拍虞珩的肩膀,極講義氣的道,“就算林釗非走不可,還有我陪著你。”

虞珩抬起頭,目光定定的望著紀新雪,手掌緩緩虛覆在紀新雪正支撐身體的手背上方,“嗯。”

紀新雪見狀,毫不猶豫的反握住虞珩的手,“除了我,還有李金環、張思儀和紀成,你還會認識越來越多的人。”

虞珩的左臉上浮現個小小的梨渦,沒有說話。

他不貪心,隻要有紀新雪,其餘人他都可以不要。

三日後,虞珩重新上折,選定禮部尚書的孫子張思儀和安國公主府右衛將軍林旗之子林蔚為伴讀,新帝允虞珩的新折。

至此,太學共三十二名學子加十四名伴讀,總共四十六人徹底定下,等十一月正式開始上課。

太學之事塵埃落定後,朝臣們又將目光放在新帝空虛的後宮上,請求先帝廣納後宮的折子,猶如雪花般飛向翔鳳殿。

新帝這次沒有再扣下折子不肯回複,而是在大朝會時大大方方的告訴朝臣們,他沒銀子。

後宮嬪妃都是蘇太後替他養,他不好意思再納新妃。

朝臣們麵麵相覷,紛紛打起歪主意。

有人借機進言,請新帝削減後宮已有嬪妃的位份,再委屈新入宮的嬪妃位份低些,不必增加花費,新帝就可以廣納後宮開枝散葉。

新帝撫掌大笑,指著朝臣道,“那就按照你的建議,降貴人們為才人,新納嬪妃都為更衣。諸卿以為如何?”

朝臣們覺得不如何,險些捂著胸口昏厥過去。

他們說的削減後宮位份,再委屈新入宮的嬪妃位份低,是想讓新入宮的嬪妃與育有皇子、皇女的嬪妃平起平坐,不是讓她們進宮做九品更衣!

朝臣們忍著氣,委婉的表示新入宮的女郎都嬌生慣養,恐怕受不了這等委屈,位份就算比不上皇子、皇女們的生母,也要比新帝潛邸的那些人高。

新帝虛心請教,“依諸卿之見,該給貴女們什麼位份?”

老狐狸們相視而笑,膽子大的人連妃位都敢說,膽子小些的人就隻說嬪位,反正必須是一宮主位。

始終和顏悅色的新帝突然翻臉,冷笑道,“潛邸老人伺候我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才是貴人,她們何德何能,入宮就想一宮主位?給我找願意做更衣的嬪妃,我不信你們找不到!”

話畢,新帝拂袖而去,完全不看朝臣們青青白白的臉色。

朝臣們在勸新帝廣納後宮的事上屢屢吃癟,隻能慶幸新帝不排斥納新人,隻是手頭緊才不大方,不舍得給新人位份。

他們可以等新帝手頭不這麼緊,或者等新帝過了氣性後,給女兒、侄女陪上厚厚的嫁妝,再勸新帝納新人入宮。

騰出空來的朝臣們,將目光從後宮轉移到金吾衛上。

先帝已經下葬,陛下也坐穩了皇位,金吾衛大將軍是不是該換個人了?

朝臣們蠢蠢欲動,都想拉下莫岣,在金吾衛內安插自己的人,但都沒膽子做出頭鳥,隻能暗地裡使手段拱火,變得法兒的找底層金吾衛的麻煩,誘導莫岣犯下大錯。

新帝吸取在獵山行宮時的教訓,加快拆分金吾衛的計劃,於太學開學前正式下旨。

原隻是協防長安的華州衛、同州衛、坊州衛、邠州衛、岐州衛皆並入長安城防。

恢複被焱光帝廢除的千牛衛和羽林衛,另設京郊大營。

邠州衛、岐州衛和華州衛皆並入千牛衛,負責長安城防。

任戎廣為千牛衛大將軍,原華州衛將軍任千牛衛左將軍,原岐州衛將軍任千牛衛中將軍,原邠州衛將軍任千牛衛右將軍。

坊州衛和同州衛並入羽林衛,負責維持長安內的秩序

任定北侯為羽林衛大將軍,任原岐州衛將軍為羽林衛左將軍,任原華州衛將軍為羽林衛右將軍。

拆金吾衛為金吾衛和京郊大營。

任莫岣為驃騎大將軍,總管長安軍務,兼任金吾衛大將軍。

調山南東道鳳州衛將軍鄧紅英主管京郊大營,任為橫京大將軍。

在朝臣們眼中,有關長安軍防的一係列聖旨是新帝終於忍受不了莫岣,逐漸削減莫岣的權勢,提拔心腹的結果。

雖然莫岣被封為驃騎大將軍,能總管長安軍務。但從前整個長安隻有莫岣手中有兵,如今手中有兵的人不僅多了戎廣、定北侯和鄧紅英,莫岣手中的金吾衛還被鄧紅英分走一半。

由此可見新帝對莫岣的防備,代父認子、給莫岣賜姓,還給莫岣的女兒封郡主,都是新帝欺騙莫岣放鬆警惕的手段。

朝臣們對莫岣倒台樂見其成,甚至已經在悄悄整理莫岣多年來的諸多‘惡行’,做好痛打落水狗的準備,想要踩著人人喊打的莫岣成為史書上的忠良之臣。

除了為壓在長安上方多年的陰影終於有消失的跡象而高興,他們還隱隱從新帝乾淨利落的調整長安布防的手段中,察覺到不對勁。

這真的是從來沒有學過帝王之道,隻知道討好先帝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他們是不是錯估了新帝。

新帝下旨後,宣威郡主在鳳翔宮外等了兩個時辰,終於看到腰間挎著長刀的莫岣,她熟練的抱緊莫岣的手臂,笑嘻嘻的道,“阿耶有差事嗎?”

莫岣掃了眼宣威郡主身上的軟甲,一本正經的道,“我是大將軍。”

“哦”宣威郡主痛快的點頭,又問,“阿耶有差事嗎?”

莫岣陷入沉默,腳步也變得遲緩,看向宣威郡主的目光帶著自己未察覺的責怪。

宣威郡主卻笑的更開心,不厭其煩的道,“阿耶有差事嗎?”

莫岣的臉上的肌肉逐漸繃直,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是不是聖人讓你儘快拆分金吾衛?”宣威郡主將遠處站崗的金吾衛悄悄看過來的動作收入眼底,低聲問道。

莫岣的步伐無聲加快,身邊的人喋喋不休,仿佛有數不儘的問題,他要甩開她。

“哎?”宣威郡主察覺到莫岣的步伐變快,加大手上的力道,笑道,“阿耶慢點走,你走的太快我跟不上,隻能抬腿”讓你拖著我走了。

莫岣猛地停下腳步,拂開宣威郡主緊緊抱著他的手臂後,轉身麵向宣威縣主,語氣仍舊平靜卻讓人覺得飽含無奈,“你想如何?”

宣威郡主露出討好的表情,就差在身後長出條尾巴搖晃。

“想納第十房小妾?”莫岣立刻想到上次宣威郡主露出這副表情的時候,是想要什麼,他點了點頭,“可以。”

宣威郡主麵露遲疑,她最近忙著起早貪黑的到金吾衛點卯上差,哪還有心思想小妾?但此時不答應好像有點虧

短暫的思考後,宣威郡主選擇抓住良機,先應下納妾,然後連忙攔住想要轉身離開的莫岣,“阿耶,我想你了。跟在你身邊逛逛,保證不會打擾你辦差!”

莫岣很少會拒絕宣威郡主的請求,此次也不例外,他冷淡的點了點頭,在宣威郡主又將上手放在他手臂上時無聲減緩走路的速度。

金吾衛衙門就在宮中,莫岣直接讓人尋金吾衛名冊和空白的名冊來,親自將金吾衛的名冊分彆謄寫在不同的空白名冊上。

墨痕流暢的在紙上留下痕跡,筆尖幾乎沒有猶豫過。

仿佛莫岣早就將金吾衛名冊上的每個人都牢記於心,哪怕其中不乏有同名的人存在,他也能通過金吾衛名冊上的字跡,精準的想到這個名字代表的人。

主動研磨的宣威郡主凝神盯著分彆謄寫在兩個名冊上的名字,趁著莫岣同時寫滿兩個冊子等待墨跡乾涸的時候,好奇的問道,“阿耶,哪個冊子是留在金吾衛的人,哪個冊子是要分去京郊大營的人?”

這個問題在莫岣眼中不是秘密,他指著就在手邊的冊子道,“留在金吾衛。”又指向靠向宣威郡主的冊子,“分去京郊大營。”

自從母親亡故從外祖家中逃出來後,宣威郡主就經常在金吾衛中玩耍,知道許多金吾衛不對外人道的秘密。

比如內吾、軍吾和外吾。

除了宣威郡主,金吾衛中隻有內吾的少部分人知道這件事,如金吾衛左將軍。

原金吾衛右將軍戎廣是軍吾出身,直到如今徹底離開金吾衛,執掌千牛衛另立門戶,都不知道內吾、軍吾和外吾的分彆。

宣威郡主聽到新帝晉莫岣為驃騎大將軍,仍舊兼任金吾衛大將軍卻分走金吾衛半數人馬後就提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心,終於緩緩落下。

剛才她自告奮勇的去為莫岣拿冊子,特意拿了本她認識的人名比較多的冊子,已經通過這本冊子看懂莫岣拆分金吾衛的規律。

內吾、軍吾都在同本冊子上,外吾在另一本冊子上。

分去京郊大營的人都是外吾。

結合新帝隻是拆分金吾衛,沒有改變金吾衛的職責,她爹暫時應該不會出事。

宣威郡主朝莫岣投去憐愛的目光,磨墨的手都比剛才有勁。

她本以為先帝走後,她和她爹就會成為秋後的螞蚱,如今看來似乎還有點希望,起碼新帝願意用她爹。

希望她和她爹都能活到新帝不再需要她爹的時候,她要帶她爹遠遠離開長安,再也不回來。

宣威郡主的孝心很快就在身邊越鋪越多的冊子和仿佛磨不完的墨水中被消耗殆儘,她趁著莫岣低頭專注於抄寫名冊,悄悄放下已經接近於無的墨條,躡手躡腳的往門口退。

期間宣威郡主既要注意不能碰到隨意擺放在各處的箱子,又要躲著仍舊沒有徹底晾乾的花名冊。

好不容易離開書房後,宣威郡主深深的鬆了口氣,四處環顧一周後,朝著紀璟嶼宮中走去。

靈王總是被朝臣欺負,更能顯現她專治各種不服的本領。

外麵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後,莫岣麵無表情的放下毛筆,揉著手腕靠在椅背上,高聲道,“來兩個寫字好看的人。”

兩名隻穿著布衣的內吾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書房門口,猶如靈敏的貓兒似的繞過種種障礙物走到莫岣麵前,“大將軍。”

莫岣將他謄寫一半的冊子分彆丟到兩個人麵前,用左手舉起金吾衛花名冊,言簡意賅,“我念名字,你們寫。”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