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三合一(2 / 2)

崔太妃不甘心,她終於鼓起勇氣去看崔太保,在崔太保眼中看到與新帝眼底一般無二的冷漠和幾不可查的厭惡。

環顧四周,竟然隻有被莫岣提著的黎王堅持與她對視,恨不得以目光淩遲她。

不行,不該是這樣!

崔太妃在絕望中越來越清醒,猛地撲到襄王身上,狠狠掐著襄王的脖子,猙獰的怒吼,“既然他們要逼死我們,我們就去先帝麵前伸冤。”

憑什麼襄王還有活著的可能,她卻必死無疑?

廢物,醒醒!

朝臣們正在聽蘇太後哭訴先帝曾經有那麼多兒子,如今卻隻剩下三個。完全沒想到崔太妃會突然對襄王發難,皆被崔太妃的反應嚇得愣住,沒顧上去解救襄王。

多虧莫岣及時扔了黎王去拉崔太妃,才沒讓已經翻白眼的襄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崔太妃掐死。

崔太妃被拉開後仍舊死死瞪著襄王,專門挑襄王最痛的地方戳,“你與周嬪和振王有什麼區彆?你們都是廢物!血脈相連的廢物!周嬪有你和振王兩個兒子,當真是幾輩子修來的冤孽!”

委頓在清河郡王世子懷中翻白眼的襄王突然回神,麵容猙獰的爬向崔太妃,眼中皆是痛苦,嘶吼道,“閉嘴!不要胡說了!”

崔太妃不怒反喜,吼聲比襄王還大,“那你告訴他們,你為什麼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偷父妃,你怎麼不說?廢物!”

新帝從禦案後起身,大步走到臉色陰晴驟變充滿糾結的襄王身邊,抬手搭在襄王肩上,語氣寬容且認真,“隻要你開口,阿兄就願意信你。”

蔣派之人聞言紛紛色變,蔣太後更是氣的將手腕上的串子狠狠的砸在地上,厲聲道,“紀臨淵,你就是如此孝順先帝?”

崔氏的人卻從新帝的話中窺得希望。

他們已經不求襄王能如何,隻求崔太妃莫要影響世家女子的名聲。

若不是崔太妃指控蔣太後時拿不出任何證據,他們不會始終沉默。

世家仍舊願意抓住一切機會為崔太妃和襄王脫罪,即使百姓中的名聲已經沒法再挽回,起碼世家女不會因為崔太妃集體下嫁。

因為襄王開口,幾乎已經定論的事有了轉機。

襄王說他是被崔太妃宮中的人叫入宮,去崔太妃宮中卻撲了個空。崔太妃宮中的女官告訴他,崔太妃並沒有命人召他入宮。

襄王當時就覺得不太對勁,想要立刻出宮,卻在出宮的過程中撞見先帝嬪妃吵架,為了避諱先帝嬪妃才選擇繞路,沒想到在偏僻的地方被人迷倒,醒來後已經中藥,神誌不清的才發現是崔太妃。

與崔太妃同住在一宮的賢貴太妃和顏太妃紛紛表示,出事那天,襄王確實在崔太妃離開後來給崔太妃請安,很快就離開了。

新帝聞言大怒,立刻讓莫岣徹查是誰在宮中迷昏襄王,審問伺候崔太妃的所有太監和宮女,問清楚叫襄王入宮的人是怎麼回事。

金吾衛的效率極快,可惜襄王開口的時間太晚,迷藥已經無法找到,隻在偏僻的冷宮中找到兩具屍體。

分彆是身形格外高大的太監和崔太妃宮中的人。

如此雖然不能證明是蔣太後害襄王和崔太妃,但已經足夠讓眾人相信崔太妃和襄王是因為中藥,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宮中園子裡

“然後呢?”紀新雪暗道怪不得宮中要給太監和宮女重新造冊,準備放些人出去,原來是因為襄王和崔太妃的事。

紀靖柔撿了塊飴糖放入紀明通嘴中,見紀明通露出滿意的表情,又給紀新雪拿了塊飴糖,才繼續說前朝為這件事爭論出的結果。

新帝鐵了心的要保住襄王,讓蔣家難受。清河郡王也不願意讓損傷宗室顏麵,崔氏更是鉚足了勁要為襄王和崔太妃洗清罪名。

蔣家獨木難支,隻能退步。

為了儘可能的在百姓麵前保全襄王的麵子,新帝沒有在明麵上處罰襄王,隻私下禁足襄王三年。

這三年內,襄王無事不得離開襄王府且不能在朝中任職,需每日為先帝抄寫一卷孝經,俸祿和食邑都直接入國庫。

“那崔太妃呢?”紀明通咬著飴糖,好奇的問道。

“今後再也沒有崔太妃了。”紀靖柔神色複雜,“清河郡王已經毀去崔太妃的玉碟,蔣太後不同意崔太妃還留在宮中,讓人將她攆出宮了。”

紀明通歡快搖動的小腿逐漸凝滯,歪頭看著紀靖柔,“她回家了?這樣也好。”

紀新雪以舌尖懟著口中的飴糖卻感受不到半分甜意。

良妃生前以一己之力將已經沒落和崔氏和世家抬舉到可以與蔣家抗衡的程度,她在行宮薨逝的時候,崔氏卻對她不聞不問。

崔氏對待良妃尚且如此,怎麼可能對同樣被發現‘與子私通’的崔太妃例外?

紀明通從紀靖柔和紀新雪的沉默中察覺到事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眼中逐漸浮現陰霾,輕聲問道,“她會死嗎?”

紀新雪搖頭,誠實道,“我不知道。”

隻要有人真心惦記崔太妃,即使不能親自出麵收留她,也能想辦法以其他方式照顧崔太妃,但紀新雪不確定會不會有人真心惦記崔太妃。

紀靖柔勉強扯起嘴角,正想隨便說點什麼岔過這個話題,忽然被匆匆走來的宮女打斷思路。

宮女給眾人請安後,小聲道,“崔太崔青汐去了襄王府。”

“襄王?!”紀明通驚訝的張開嘴。

“然後呢?”紀新雪雙眼睜大,身體前傾,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後續。

紀靖柔反而成了反應最慢的人,連聲囑咐宮女將話說的詳細些。

“崔青汐被攆出宮後,始終跟著襄王卻被關在襄王府外。崔青汐在襄王府外徘徊不肯離去,被突然衝到襄王府外的壯漢帶走。”宮女喘了口氣,繼續道,“襄王帶人去追,在城門處追到即將被送出長安的崔青汐,發現抓走崔青汐的人身上有黎王府的腰牌,便將崔青汐帶回了襄王府。”

紀明通麵露茫然,“黎王?”

紀新雪和紀靖柔同時想到他們去給新帝請安時,黎王瘋狂辱罵崔青汐,屢次想要毆打崔青汐的場景,麵上皆有悚然。

幸虧襄王追了上去,否則崔青汐落在黎王手中,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與此同時,寧壽宮蔣太後也知道了這件事,她毫不猶豫的抬起手甩在黎王臉上,本就氣色不佳的臉色更加難看,“這是你做的好事?!”

黎王比蔣太後還生氣,恨恨的道,“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明白。”

蔣太後閉上眼睛,勉強忍住再給黎王個巴掌的想法。

黎王卻越想越氣,忍不住道,“紀行舟怎麼敢收留那個賤人?難道以為清河郡王將賤人從玉碟中除名他們就能肆無忌憚?下賤胚子”

“夠了!”蔣太後轉過身,“你走吧,不許再去找崔青汐和襄王的麻煩。”

她將黎王叫來,本是想問黎王為什麼不聽她的吩咐,擅自將崔青汐和襄王苟且之事鬨大。

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這件事隻應該在朝臣們之間流傳,最好能將襄王過繼出去,隻是徹底排除襄王繼承皇位的可能也行。

蔣太後和蔣太師隻想讓襄王和崔氏啞巴吃黃連,沒想與對方鬨到如今這般不死不休的程度。

黎王靴上掛著褻褲,大喊奸.夫淫.婦衝出宮門,幾乎打亂蔣家所有布局。

原本應該是黎王發現襄王和崔青汐苟合,想要幫兩個人隱瞞卻沒有成功,竭儘全力在新帝麵前為兩個人求情,請新帝不要將這件事鬨大。

不僅黎王做了好人,蔣家也能借著這個機會對皇後發難,收回後宮權柄以待來日,再捏著崔青汐的把柄要挾崔氏。

可是黎王

如果不是深知黎王恨新帝入骨,蔣太後險些懷疑黎王已經被新帝收買。

黎王目光定定的凝視蔣太後的背影,眼中的陰霾越來越濃鬱,一腳踹翻身側的椅子,在宮女的驚呼聲中大步離開。

蔣太後猛地轉身,在周圍人的驚呼聲中捂著胸口軟軟的委頓下去。

聽到蔣太後突然病倒的消息時,紀新雪正趁著紀明通已經離開,偷偷與紀靖柔分享僅剩的果酒。

先是黎王怒氣衝衝的離開,然後蔣太後病倒。

妙啊,值得碰杯慶祝一下。

因為猜不出寧壽宮內發生了什麼,兩人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回到英國公府上。

紀靖柔也知道英國公即將過壽的事,以為紀新雪是怕在英國公府得罪人,才特意向她打聽英國公府的事,心中很不以為然。

不過是個國公府罷了,哪裡值得紀新雪如此上心?

紀新雪將來要嫁的又不是國公府的郎君。

紀靖柔的這種想法在與紀新雪細說英國公府諸人諸事的過程中越來越強烈。

老英國公去世後,英國公府就隻住著英國公老夫人,英國公夫婦和英國宮夫婦的三個嫡子。

長子原本是英國公世子,妻子是信陽郡王府的宜筠郡主,他們如今仍舊是祁氏的宗子宗婦。

三子多年來都沒長進,在從七品的勳職上難以上進,妻子出身世家鄭氏,有名正在國子監讀書的獨子。

六子是襄臨郡王的生父,正任袁州刺史。

這一大家子,在紀靖柔眼中可以用‘亂七八糟’完全概括。

大房和三房幾乎要為英國公世子的位置撕破臉。大房夫婦有在祁氏的多年根基,還有信陽郡王府的支持。三房嘲笑大房當年是被先帝金口玉言剝去世子之位,隨著良妃得寵,僅存的世家猶如枯木逢春,鄭氏的娘家也逐漸硬氣起來,鄭氏仗著有英國公老夫人和英國公夫人的寵愛,絲毫不怕宜筠郡主。

六房除了虞珩之外都在袁州,如今江南已經不回應長安的旨意,那邊的官員也不好頻頻與長安通信,六房幾乎不與英國公府聯係,似乎已經放棄世子之位。

紀新雪杵著下巴聽紀靖柔說英國公府的糟心事,逐漸開始犯困。

聽了後宮和朝堂的爭鋒,見識過蔣家和崔氏的鬥法,再看英國公府大房和三房為了世子之位爭鬥,紀新雪隻用兩個字就能形容心情。

‘就這?’

離開紀靖柔宮中時,紀新雪除了痛心他的果酒徹底沒了,隻發現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

紀靖柔說英國公夫婦極為偏愛三房,以至於三房處處與大房爭鋒。

那英國公為什麼不為祁副尉請封世子?英國公和英國公夫人作為祁氏家主和當家主母,沒有為提升祁副尉和鄭氏在祁氏的地位做任何事,任由大房倚仗宗族對三房施壓。

難不成英國公夫婦對三房的寵愛隻體現在虞珩身上?

許是最近在各種雜事上投注太多的精力,前日又飲了酒的緣故,紀新雪睜眼時已經徹底錯過上午的課。

他掀開床邊的幔帳,伸手到陽光覆蓋的位置,懶洋洋的問道,“幾時了?”

正在窗邊繡帕子的晴雲立刻道,“差不多是辰時末巳時初,郡王已經外外麵等了您許久。”

“嗯?”紀新雪翻身坐起,立刻打消再睡個回籠覺的想法,“他什麼時候過來的,是不是有事,你們怎麼沒叫我?”

晴雲拿著溫熱的毛巾遞給紀新雪,答道,“我去太學給您請假的時候,郡王就來了。他說封地送來些新鮮玩意兒,您一定會喜歡,所以親自給您送來。”

紀新雪對新鮮玩意兒沒什麼興趣,卻不想讓虞珩多等,匆匆洗漱,換了身能見人的衣服,就讓宮女們捧著銅鏡和妝奩,披散著頭發去找虞珩。

從前在寒竹院的時候,兩個人不是在冷暉院消磨時光就是在紀新雪的繡樓,紀新雪早就習慣邊等侍女給他梳頭邊與虞珩閒話。

大多數的時間裡,紀新雪都會儘量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因為虞珩總是對他妝奩中的首飾充滿好奇,像是難得煩人的小貓,讓人覺得煩又不忍心拒絕,不得不化身人形首飾架滿足虞珩的好奇心。

很不巧的是,今天的虞珩仍舊對他的妝奩充滿好奇心,還自帶了三套全新的首飾來。

從虞珩靠近他的妝奩起,紀新雪就閉上眼睛拒絕和虞珩有交流,免得又在虞珩專注又好奇的目光下心軟,隨口提起個話題,試圖轉移虞珩的注意力,“你想好下午去聽什麼課了嗎?”

“嗯。”虞珩不走心的答話。

紀新雪的眼皮跳了下,他似乎聽到妝奩內傳來金玉相擊的聲音,梳頭宮女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肯定是虞珩。

不能睜眼,這個時候睜開眼睛,十有八九會看到虞珩拿著首飾笨拙的在他尚未成形的發髻上比量。

虞珩很敏銳,能立刻透過銅鏡捕捉他的目光,用那種既有好奇又含著期待的目光盯著他,卻不會提出任何無禮要求。

然而紀新雪已經用無數次經曆證明,無需虞珩提出任何要求,他就會主動將虞珩挑出來的首飾戴在頭上。

如同現在這般。

紀新雪麵無表情的調整鳳尾步搖的位置,順著金色鳳喙垂下的寶石流蘇剛好墜在他嘴角揚起時的位置。

他目光轉向虞珩,露出個甜甜的笑容,“好看嗎?”

看在虞珩如此有眼光的份上,遊戲賬號可以借他玩一會。

虞珩忍著耳後越來越灼熱的溫度點頭,從妝奩中取出對瑪瑙珥璫遞給紀新雪。

什麼東西戴在阿雪身上都會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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