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合一(1 / 2)

紀新雪微微側頭,近乎透明的乳白色瑪瑙在金色鳳喙垂下的寶石流蘇後若隱若現,不僅為彩色寶石添了分素色,還能恰到好處的襯托頂級寶石才會擁有的濃鬱色彩。

“不錯。”紀新雪朝著虞珩投去讚賞的目光,從妝奩中選了幾支樹枝狀的細簪插在鳳尾步搖的另一邊。

不得不說,虞珩挑選首飾的眼光遠比做新衣服時挑選配色和布料的審美好。

虞珩左臉浮現淺淺的梨渦,歪頭去看紀新雪的妝奩,眼神逐漸凝聚在銜著孔雀額心墜的華勝上。

紀新雪轉頭去看並排擺放在盒子中的手鐲,眼中閃過猶豫。

是選純玉手鐲,還是選攢絲手鐲,或者貓眼手串?

艱難抉擇戴哪種鐲子時,紀新雪分心看了眼已經半晌沒有動靜的虞珩,發現虞珩正捧著他昨日剛命人從庫房拿到妝奩中的華勝,專心致誌的盯著華勝看了會,又抬頭看向他。

紀新雪幾不可見的後仰,堅定的拒絕虞珩,“我頭上已經有大步搖,不能再戴華勝。”否則真的會變成人形首飾架。

想要完美展示華勝,不僅要將頭上的鳳尾步搖和已經插好的細簪全都摘下去,還得將發髻散開重新梳頭。

為了讓虞珩早些忘記華勝,紀新雪特意將選擇鐲子的任務交給虞珩,立刻戴在虞珩選的金製攢絲紅寶石牡丹鐲,舉起手腕讓虞珩能近距離看清效果。

極度顯白的配色襯得紀新雪本就白嫩的膚色細如凝脂,幾乎不似真人,虞珩目光微頓,趁著紀新雪去看瓔珞的時候,悄悄伸出手指在紀新雪的手背上貼了下,感覺到溫度才鬆了口氣。

他不再打擾選擇其他配飾的紀新雪,低頭凝視始終沒有放開的華勝,想象紀新雪帶上華勝時會是什麼模樣。

按照紀新雪的習慣,差不多兩旬的時間,會去庫房換一次妝奩中的首飾,大多數首飾都是至少帶過一次才會收起來。

兩旬之內,他一定能看到紀新雪戴華勝。

不知不覺間紀新雪翻看妝奩時越來越心不在焉,忍不住分神去觀察讓虞珩愛不釋手的華勝。

華勝並非金製而是銀製作,懸掛的額間墜是正開屏的綠尾孔雀,孔雀首嵌黃金雕琢,尾部嵌著輕薄如蟬翼的各色綠翡。

確實很好看否則也不會出現在他的妝奩中。

就是不知道帶上華勝後,會不會有遮擋視線,以至於看不清路的情況。

半炷香後,紀新雪對著銅鏡調整孔雀的位置,發現他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孔雀尾部垂下的綠色珍珠正好懸空在他雙眼上方。

他接過虞珩遞向他的副簪,依次插在華勝左右,又換了對翡翠耳墜和千絲銀嵌各色寶石的手鐲,脖頸戴著與手鐲製式差不多的瓔珞,決定專門做件新衣服搭配這套首飾

過於沉迷遊戲,導致紀新雪和虞珩不僅錯過上午的課,下午的課十有八九也要錯過。

最後隻將頭發編成鬆散花藤狀搭在肩上的紀新雪,滿臉無語的望著已經偏向西邊的太陽,捂著空虛的肚子讓侍女去小廚房叫個銅鍋來。

反正已經來不及去下午的第一堂課,不如好好放鬆一下。

自從去太學讀書,他就沒騰出過時間吃鍋子。

虞珩對待上課的態度和紀新雪一樣佛係,心滿意足的和紀新雪前往偏廳用膳,他對紀新雪道,“正好封地送來些有趣的小玩意兒,你看了肯定會喜歡。”

“嗯?”紀新雪麵露詫異,“什麼東西?”

他還以為剛才試過的那些明顯偏向北方民族風格的首飾,就是虞珩專門給他送來的有趣小玩意兒。

虞珩向來沒有賣關子的惡趣味,答道,“是江南果酒,莫長史說這種果酒在江南已經賣出與金相同的價值,必有獨到之處。”

當初紀新雪釀出果酒的時候,給虞珩送去不少。後來紀新雪慘遭新帝‘抄家’,所有存貨都是螞蟻搬家似的從虞珩那裡搬回王府的果酒。

虞珩深知紀新雪喜愛果酒,昨晚收到封地最新送來的東西,先命人將江南果酒單獨分出來,今日一早就帶著江南果酒來找紀新雪。

紀新雪對江南果酒卻是好奇大於期待,他當初想要釀果汁,為了口感才逐漸轉為果酒。

這個過程中,紀新雪幾乎嘗遍長安所有能買到或買不到的酒。

恕他說實話,這個時代就沒有一種能稱得上好喝的酒!

除了他的果酒。

雖然已經在心中給江南果酒打上不好喝的標簽,但紀新雪仍舊對沒有嘗試過的酒充滿興趣,忍不住想知道更多關於這種果酒的事。

“江南果酒是在售賣的時候就價值等金,還是因為售賣限量,所以在酒莊外流通的時候價值翻倍?”紀新雪雙眼亮晶晶的望著虞珩,隱約窺見可以暴富的康莊大路。

果酒竟然能賣出這樣的天價?

他的果酒肯定不會比江南果酒差。

就算能將江南果酒賣出千金的酒莊背後的勢力龐大,使他無法在江南賣果酒。他也可以利用江南果酒已經打出來的‘價值等同黃金’的名聲,在長安售賣果酒。

如果說江南是豪商聚集之處,長安便是權勢中心,底蘊絕不會遜色於江南。

紀新雪有信心,無論是否嘗過江南果酒的人,隻要嘗過他的果酒,都不會認為他的果酒比江南果酒差。

所以他的果酒在長安賣與江南果酒相同的價格,甚至比江南果酒更高的價格,是不是很合理?

相比之下,江南路途遙遠,連新帝的旨意都無法在江南奏效,紀新雪更沒辦法與售賣江南果酒的勢力對抗。

長安卻在紀新雪的眼皮子底下,紀新雪隨時都能找新帝給他撐腰,絲毫不必擔心有人敢壞他的生意。

短短的時間內,紀新雪已經想到他財源廣進,甚至能將長安果酒賣到江南,與江南果酒搶占市場的美好未來,連聲叫人將虞珩帶來的果酒端上來。

封地的莫長史不僅讓人給虞珩送來江南果酒,還有從酒莊高價購買的玉壺和玉杯。

紀新雪以審視未來競爭對手的目光觀察玉壺和玉杯。

搭配昂貴精美的器具提高酒水的身價,不愧是將果酒賣到與金同價的酒莊,細節之處周到妥帖,精準的戳在讓人想要掏荷包的點上。

他揮退準備倒酒的宮女,親自提起玉壺倒酒,淡黃色的酒水順著壺嘴傾斜進白玉製成的酒杯中,在空氣中留下刺激味蕾的酸甜味道,透過淡黃色的酒水再看酒杯,略有些粗糙的白玉竟然有仿佛羊脂玉般的細膩感覺。

紀新雪在心中豎起大拇指。

酒莊主人定是深諳銷售之道的高手!

從這樣的人手中搶錢,肯定不是易事。

紀新雪不怕困難,隻要想到窮到快要吃糠咽菜的老父親,他心中就能生出無限鬥誌。

酒莊主人周到,他可以想辦法做的比酒莊主人更周到大不了他少掙點錢,適當將果酒的價格定的低些。

紀新雪端起裝著酒的玉杯,仔細觀察江南果酒的色澤,觀之清澈,沒有這個時代的酒普遍存在的渾濁,可惜他私藏的果酒已半滴都沒剩下,從前也沒想過要用玉杯盛酒,無從比較江南果酒和他釀造的果酒,哪個能在賣相上更甚一籌。

沒能在‘色’上勝出讓紀新雪的臉色變得更加嚴肅,他輕輕煽動玉杯上方的空氣,仔細辨彆江南果酒的氣味。

除了引人生津的酸甜味道,還有初時不起眼,逐漸變得濃鬱的果香,竟然與他釀造的果酒不相伯仲!

紀新雪眼中的警惕越來越濃,鄭重的端起酒杯,輕抿了口杯中的江南果酒。

酸甜適度,果香濃鬱,酒味極淡,幾乎察覺不到,半點都不刺激喉嚨紀新雪的身體逐漸僵硬,緩緩低下頭,盯著手中剩下的大半杯酒陷入深思。

虞珩見紀新雪原本還有高興的模樣,喝了江南果酒後卻整個人都僵在原地,眼中閃過失望,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儘。

他還以為江南果酒賣出那樣的高價,就算不能完全替代紀新雪被‘抄家’的果酒,也能讓紀新雪喝個新鮮,沒想到嗯?

虞珩仔細品味嘴中殘餘的味道,臉上的失望轉為驚訝,“竟然與你釀造的果酒味道一模一樣?”

他還記得當初紀新雪製作果酒的時候,陸續做了三個月的嘗試,耗費無數材料才得到最後的成品,除非是有紀新雪親手寫下的配方,否則怎麼可能釀出與紀新雪的果酒味道一模一樣的果酒。

紀新雪放下酒杯,揉了揉僵硬的臉,給虞珩肯定的答案,“是。”

所謂的江南果酒,味道與他曾經釀的成品果酒一模一樣。

已知他當初釀造果酒的時候事事親力親為,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文字信息,隻在想要贖回果酒的時候,將釀造果酒的過程和想象中可以將普通酒蒸餾為烈酒的辦法寫在紙上交給新帝。

那麼售賣江南果酒的酒莊,背後的主人是

紀新雪目光複雜的望著虞珩,輕聲問道,“這個酒莊除了果酒,還賣彆的酒嗎?”

虞珩回想莫長史送來的信中的內容,“除了果酒還有烈酒。”

紀新雪徹底確定,很有生意頭腦的江南酒莊主人,十有八九是新帝的心腹,與金子等價的江南果酒最後都填了新帝的私庫。

因為他從未嘗試蒸餾烈酒,也沒告訴過任何人烈酒的概念,隻將方子給了新帝。

得知烈酒的價格是果酒的十倍,紀新雪的心已經徹底麻木,再也無法感到震驚。

不知道新帝是從哪裡找到的人才經營江南酒莊,有這等人才在,他何須再為新帝沒錢發愁?

希望人才能早日想到可以在江南和長安兩處賣酒,相互打擂台的主意,最好能掏空江南豪商的錢包。

抱著給新帝捧場的奇怪念頭,紀新雪和虞珩格外有飲酒的興致,徹底放棄去太學上課,將虞珩帶入宮的整壇江南果酒分食的乾乾淨淨。

新帝聽聞紀新雪和虞珩整天在紀新雪寢宮廝混,沒去太學上課,忙中抽空趕到紀新雪寢宮時,紀新雪和虞珩已經陷入半醉不醉的狀態。

紀新雪臉色緋紅,捧著已經徹底空下來的酒壇傻笑。

虞珩臉色冷淡的端坐在椅子上,仿佛是在照看已經醉了的紀新雪。若是有人走到距離虞珩五步之內,仔細觀察虞珩的神色,就會發現虞珩的雙眼已經沒有焦距。

新帝的目光從紀新雪和虞珩的身上移動到桌上幾乎沒用動過的肉片和各色蔬菜上,開口讓臉色惶恐的宮人去拿碗筷來。

正麵無表情發呆的虞珩先察覺到新帝的存在,他動作呆滯的轉過頭看向新帝,不說話也不移開目光。

紀新雪的反應比虞珩好些,他還會說話,“你是誰?”

新帝正將手搭在空蕩蕩的肚子上等碗筷,聞言險些被紀新雪氣得笑出聲,不答反問,“你是誰?”

紀新雪愣住,似乎被新帝問住,開始冥思苦想自己是誰。

新帝懶得與醉鬼計較,見宮人已經給銅鍋添炭並端來新的碗筷,便開始埋頭吃飯。

虞珩和紀新雪沒怎麼動筷的東西,剛好夠新帝吃飽。

吃了熱騰騰的鍋子,新帝的心情肉眼可見的轉好,再看醉態朦朧的紀新雪和虞珩都比剛才順眼了不少,開讓人將虞珩送去紀璟嶼那就要離開。

起碼要等紀新雪和虞珩清醒過來,才能責怪他們在寢宮飲酒不去上學,否則豈不是對牛彈琴,白白浪費時間?

鳳翔宮的宮人輕聲細語的哄虞珩與他離開,見虞珩始終板著臉坐在椅子上,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宮人試著去扶虞珩的手臂。

始終安靜的虞珩突然暴起,一腳踹在宮人的大腿上,厲聲嗬斥,“放肆!”

剛走到門口的新帝停下腳步,轉身回到飯桌處。

已經跪在地上對虞珩求饒的宮人又對新帝求饒,“陛下息怒,奴並非有意冒犯郡王。”

新帝腳步未聽的坐到吃鍋子時的座位處,隨口道,“養幾日傷,不必急著當差,等他醒了單獨賞你也不必特意回我。”

宮人聽了新帝的話,麵上的驚恐稍緩,仍舊跪在地上不敢動,生怕會刺激到仍舊盯著他看的虞珩。

正在沉思自己是誰的紀新雪被這邊的動靜吸引注意力,盯著跪地求饒的宮人看了半晌,突然轉頭看向虞珩,“他欺負你?”

虞珩慢了半拍才將視線從宮人身上移動到紀新雪身上,臉上突然浮現委屈,“他來要帶我離開。”

紀新雪臉上浮現驚訝,忽然從椅子上起身跑向虞珩,原本放在懷中捧著的壇子跌落在地上摔成幾塊。

新帝臉色突變,他雖然在宮人哄虞珩去紀璟嶼那的時候就轉身離開,但已經從宮人的求饒中聽出來,是宮人先試圖觸碰醉酒的虞珩,才會惹始終安靜的仿佛正常人似的虞珩發怒。

萬一虞珩已經認不出突然靠近的紀新雪,豈不是會向踹宮人那般踹紀新雪?

紀新雪跑到虞珩身邊,抓著虞珩的手腕傻笑道,“這回他就帶不走你了,除非將我也一起帶走,讓我阿耶揍他!”

虞珩不僅任由紀新雪靠近他,還敏銳的將紀新雪擋在身後,警惕的瞪著大步跑過去的新帝,將沒被紀新雪握著的手放在身側的椅子上,大有新帝再靠近半步,他就要拎著椅子扣在新帝頭上的意思。

新帝不得不在虞珩無聲的威脅中停下腳步,他盯著紀新雪握著虞珩手腕的手,再也笑不出來。

他們不是醉的不認人,而是醉的隻認識對方?

仿佛是為了證實新帝的猜測,紀新雪順著虞珩的目光看向新帝,眼中皆是好奇,好在沒有再問‘你是誰’。

新帝不想自取其辱,忍下問紀新雪自己是誰的想法,眯著眼睛問紀新雪,“你身邊的人是誰,你為什麼拉著他?”

紀新雪笑嘻嘻的道,“我的好兄弟,我不拉著他,他會被豺狼欺負!我家有大老虎,不怕豺狼。”

新帝想起紀新雪剛才與虞珩說的話,頓時明白紀新雪口中的大老虎就是他,臉色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他試著往前半步,發現虞珩握著椅子的手臂更加緊繃,立刻退到讓虞珩覺得安全的距離,“虞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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