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合一(2 / 2)

那日他與新帝坦白鐘淑妃被德康縣主蠱惑的事,曾任性的說想要將裝著藥丸子的瓷瓶砸在蔣氏和的德康縣主的臉上。

沒想到新帝不僅記得他的話,還親自帶著他來找蔣氏和德康縣主。

新帝點了點頭,將另一隻手中已經捂熱的瓷瓶遞給紀新雪,漫不經心的道,“想說什麼便說什麼,不必拘束,你砸死她們也不會有彆人知道。”

紀新雪朝著新帝揚起燦爛的笑容,雙手握住瓷瓶,在鬆年的陪伴下走進流雲宮。

流雲宮給紀新雪帶來十分熟悉的感覺,就像是看到第二個獵山行宮。

從外表上看,它是皇宮西南角的所有建築中最華貴的存在,進入大門後,又是個寒窯雪洞。

紀新雪停在白茫茫的雪地前,目光晦澀的望著上麵七扭八歪的痕跡,不知道該從何處下腳。

“奴背您過去。”鬆年主動半蹲在紀新雪麵前。

“不必。”紀新雪搖了搖頭,好在他出門時穿的是鹿皮靴,就算踩在雪中,潮氣也不至於立刻侵襲到鞋內。

隻要想到他隻是一時踩在雪裡,蔣氏和德康縣主卻每日都要在雪地中行走,紀新雪就半點都不覺得雪地寒冷,隻恨積雪沒有更深厚。

跌跌撞撞的走過根本找不到路的雪地,紀新雪神清氣爽的走向正房,遠遠便聽到格外嘈雜的聲音。

他回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院子。

原來流雲宮不是隻有蔣氏和德康縣主。

“多虧陛下心善,仍舊願意給罪人公主的份例,我們才能享受到公主的吃食。”

“給罪人送火盆了沒有,被讓她在大正月擾陛下過年的興致。”

“您放心吧,她活著咱們才能跟著借光,我們都不是傻子。”

紀新雪在正房門外聽了會宮人的對話,‘妙’字險些脫口而出。

他可以直接問宮人蔣氏和德康縣主在哪,但他忽然出生捉迷藏的興致,願意慢慢猜測鳩將鵲挪去了哪裡。

紀新雪帶著鬆年衝著與正房相反的方向走,先經過門上帶鎖的偏房,又走過連門都沒有的廂房,最後嗅著難聞的嗆鼻味道來到有門卻透風的柴房外。

呼嘯的北風中偶爾夾雜的破口大罵告訴紀新雪,他沒有找錯地方。

鬆年替紀新雪拉開搖搖欲墜的房門,原本稍顯沉悶的罵聲立刻變得尖利起來,惡意鋪天蓋地的順著煙氣最濃的地方蔓延到紀新雪身邊。

“賤婢!快放了我,我要殺了你們,將你們剝皮抽骨!”

紀新雪暗嘲德康縣主聲嘶力竭的謾罵還不如正房的宮人們隨口的兩句話有殺傷力,今後恐怕隻剩下被宮人欺負的份。

流雲宮的宮人也許是怕德康縣主做出過激舉動,導致她們無法再享受公主的份例,用洗得柔軟的粗布將的德康縣主綁的結結實實,冒著濃煙的痰盆正對著德康縣主的臉,熏得德康縣主雙眼通紅,以至於始終沒看清紀新雪的臉。

“鐘素?”德康縣主竭儘全力的在濃煙中瞪大眼睛,隻能模糊的看到來人華貴的裙擺,第一時間想到鐘淑妃,忽然爆發瘋狂的笑聲,“你來殺我?怕我將你和安武給紀臨淵下藥絕育藥的事說出去是不是!我”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德康縣主的話。

紀新雪麵無表情的甩了甩刺痛的手,提著德康縣主的領子,又在她另一邊臉上重重的補了個巴掌。

扔開難以置信的愣在原地的德康縣主後,紀新雪轉而在陷入昏迷的罪人蔣氏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腳。

“安武!”德康縣主立刻回神,瘋狂的蠕動身軀撲向罪人蔣氏,氣喘籲籲地道,“給我和阿娘跪下磕頭,不然我立刻將你和鐘淑妃給紀臨淵下”

紀新雪又甩了個巴掌在主動將臉湊到他麵前的德康縣主臉上,

他沒有打人出氣的愛好,剛才那兩個巴掌是在懲罰德康縣主挑唆鐘淑妃犯錯,這個巴掌是德康縣主差點當著他的麵說出他如今最聽不得的詞語。

德康縣主被軟禁在寧壽宮擔驚受怕一個多月,猝不及防的聽聞蔣家倒了,蔣太後被宗室除名貶為庶人,她被貶為縣主,此生都要在流雲宮給先帝茹素抄經,剛與流雲宮的宮人鬨起來就被綁起來丟到柴房。

她本就是在強弩之末,又接連挨了紀新雪三個用儘全力的巴掌,既驚且怒的情況下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昏厥過去,死死咬住舌尖才勉強保持冷靜。

不能露怯!

鐘淑妃和安武公主是她和阿娘最後的籌碼。

在報仇之前,她們要先活下去。

“紀新雪。”德康縣主艱難的喚出紀新雪的名字,瘋狂和怒火皆在短短三個字的時間內收斂,隻剩下精明和狡詐,“你想辦法處理流雲宮的宮人,喚些聽話的人來伺候我和阿娘,否則紀臨淵馬上就會知道絕育”

紀新雪手掌虛握又放鬆,再次甩在德惠縣主臉上,忍著手心的刺痛冷聲道,“畜生挨打都知道學乖,你怎麼比畜生還不認打。”

德康縣主被打的頭暈耳鳴,伏在蔣太後身上喘息許久才回過神,看向紀新雪的目光中滿是怨毒,專門挑紀新雪的痛處戳,“你能做出親手給紀臨淵下藥的事,居然不敢聽人說?哈哈哈哈哈”

狹小漏風的柴房內再次響起清脆的巴掌聲。

紀新雪這次沒有打德康縣主,打的是始終昏迷的蔣氏。

德康縣主臉上的嘲諷頓時凝結,目眥欲裂的望向紀新雪,“果然是天生反骨的不孝東西,不僅能給輕聲父親下藥,對祖母下手也毫不猶豫,畜生。”

紀新雪收下德康縣主的謾罵,作為回敬,這次甩了昏迷的蔣氏兩個巴掌。

雖然雙手已經幾近麻木,但想到他離開這裡後,德康縣主和蔣氏都要麵臨無藥可用的窘境,他卻可以舉著手對阿耶道委屈,紀新雪非但沒覺得厭煩,眼中反而露出期待。

繼續。

他很好奇到底是手腫的高,還是臉腫的高。

“蔣氏的臉比你的臉軟。”紀新雪好心的將他通過打人巴掌得出的第一個結論分享給德康縣主。

德康縣主徹底失控,又開始大喊大罵。

紀新雪困頓的打了個哈欠,打斷德康縣主發瘋,“你沒有話想對我說?我不會再來看你們。”

在孤寂中被人徹底遺忘,才是德康縣主要和罪人蔣氏該有的結局,乾淨利落的死亡太便宜她們了。

眼見德康縣主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紀新雪將掛在腰間的瓷瓶狠狠慣在德康縣主和罪人蔣氏中間,轉頭就走。

德康縣主撲到罪人蔣氏臉上躲避飛濺的碎片,來不及檢查她和蔣氏是否被瓷瓶碎片劃傷,立刻大喊,“等等!”

正在心底暗中數數的紀新雪停下腳步,麵無表情的回過頭。

德康縣主語速飛快的道,“你幫我處理流雲宮的宮人,安排聽話的人來伺候我和阿娘,否則紀,皇帝那件事就會立刻傳開,皇帝不可能放過你和鐘素。”

紀新雪勾起嘴角,語氣冰冷的道,“我為什麼要幫你?不如直接殺了你和蔣氏,以絕後患。”

德康縣主挺起背脊,不肯在紀新雪麵前示弱,“如果我和阿娘沒有定期對外傳消息,皇帝的事會立刻傳遍長安。鐘素與我說過,你們下藥那日她在襄臨郡王麵前口無遮攔露了端倪,皇帝肯定會查到你和鐘素的身上,他不會放過你們!”

“嗯。”紀新雪忽然揚起極燦爛的笑容,腳步輕快的走到德康縣主身邊,笑嘻嘻的道,“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件事?”

德康縣主為了躲避紀新雪無力的半躺在地上。

望著紀新雪臉上愉悅的笑容,她心中逐漸升起前所未有的惶恐,“我不想知道,你想要保住這個秘密,就要照顧我和阿娘。”

紀新雪對德康縣主的話聽若未聞,自顧自的道,“阿娘覺得她給阿耶下藥的風險太大,特意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我,讓我親自給阿耶下藥。”

德康縣主悄悄後退的動作頓住。

這和她對鐘素的囑咐不一樣,鐘素也沒和她說早就將這件事告訴了紀新雪。

紀新雪狠狠捏著德康縣主的下巴,逼著德康縣主與他對視,盯著德康縣主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我早就將這件事告訴了阿耶,給阿耶的茶盞中放的藥丸子隻是敗火藥而已。”

“不,不可能”德康縣主的瞳孔劇烈抖動,麵容逐漸由茫然變得猙獰,“你騙我!”

紀新雪笑的更加明媚,自從知道鐘淑妃被德康縣主蠱惑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如此純粹的喜悅。

他掰著德康縣主的下巴,迫使德康縣主看向他身側,“你看他是誰?”

按照紀新雪的吩咐等在外麵的鬆年應聲出現在門口,從容的走向德康縣主。

德康縣主瘋狂搖頭掙脫紀新雪對她的控製猛地往紀新雪身上撲,可惜鬆年隻靠一隻手就輕而易舉的提起德康縣主。

“縣主,不得對公主不敬。”鬆年好心提醒德康縣主。

紀新雪麵朝德康縣主往後退,退到門口時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既不在意始終昏迷的罪人蔣氏,也不關心德康縣主恍若瘋癲的謾罵。

他已經達到目的,親口告訴她們‘下藥’不僅是她們對鐘淑妃的騙局,也是他和新帝對她們的騙局。

德康縣主的反應讓他非常滿意。

紀新雪飛快的跑向流雲宮外,毫不費力的越過茫茫雪地,越過大門後直本正在梅樹下負手而立的新帝,“阿耶!”

正抬頭挑選梅枝的新帝立刻回神,隻來得及展開雙手,猝不及防的被飛撲而來的人撞的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

新帝啞然失笑,“高興?”

紀新雪仍舊惦記著他麵對德康縣主和罪人蔣氏時的想法,抬起雙手湊到新帝眼前,聲音難掩委屈,“疼。”

新帝配合的低下頭,白嫩的手掌正呈現如同梅花似的嫣紅,甚至有發腫的跡象。

“怎麼沒讓鬆年給你找塊板子?”新帝抬手在梅樹上擼了把雪擦在紀新雪的手心上,嫌棄的皺眉,“蠢。”

紀新雪全當他隻聽見了前半句話,放鬆心神靠在新帝身上看著新帝用雪給他搓手,忽然打了個哈欠,慢吞吞的道,“阿耶,我好困。”

新帝冷笑,在紀新雪的手背上輕拍了下,“活該,誰讓你們整夜胡鬨。”

紀新雪順手抓住新帝的手,笑嘻嘻的與新帝打商量,“阿耶背我回去,困的不想走路。”

“哈”新帝帶著雪水的手掌毫不客氣的拍在紀新雪的腦門上,“徹夜飲酒胡鬨,你還有功了?”

紀新雪順著新帝的力道往下倒,拒絕回答任何答不上來的問題。

失重感很快便被寬厚沉穩的力道代替,紀新雪悄悄在漆黑的毛領中睜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新帝的側臉看。

“看什麼?”新帝側頭看向紀新雪。

明明紀新雪正安穩的趴在他背上,他卻覺得紀新雪很不老實。

紀新雪眉眼彎彎的道,“看阿耶威武俊美。”

他將來是否也能這樣?

新帝的發出滿意的笑聲,徑直背著紀新雪回鳳翔宮。

將紀新雪送去他專門小憩的偏殿,看著紀新雪入睡後,新帝讓人將紀敏嫣、紀璟嶼、紀靖柔等人都叫到鳳翔宮,連帶著始終住在宮內的德惠長公主、顏夢、還有宮外的虞珩、紀成等宗室子也沒落下。

考較過眾人在太學是否有認真上課後,新帝留眾人在鳳翔宮用膳,將原本專門留給紀新雪的江南果酒都分了出去。

焱光帝駕崩第二年,新帝改元長平,稱長平帝。

長平元年二月,鐘淑妃病重,安武公主請長平帝準鐘淑妃出宮養病,長平帝準,特賜鐘淑妃京郊大皇莊,準鐘淑妃的娘家人去陪伴鐘淑妃。

除安武公主每月皆會看望鐘淑妃兩次,鐘家子侄亦會每旬輪流去皇莊陪伴鐘淑妃。

長平元年三月,罪人蔣氏於流雲宮悄無聲息的去世。

皇陵無蔣氏的位置,蔣家族地亦不肯接納蔣氏,幸得新帝開恩,命人將其埋在焱光帝的陪葬中。

群臣皆道長平帝寬容。

長平元年八月,鐘淑妃病情逐漸穩定,蘇太後特意攜蘇太妃出宮看望鐘淑妃,憐惜鐘淑妃遭此大難,特準鐘淑妃留在皇莊。

長平元年十月,長平帝新納五名貴人,皆身出名門。

長平元年十二月,安武公主獻上‘冰糖’,色澤剔透表麵平滑,比號稱一兩糖霜一兩金的糖霜更甘甜美麗,不僅長平帝極喜冰糖,長安貴族無不以收藏冰糖為榮。

長平二年三月,懷安公主、金明公主、安武公主拜彆長平帝,前往封地巡視。長平帝擔憂公主安危,特命金吾衛和京郊大營隨公主共同趕往封地。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