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三合一(1 / 2)

紀敏嫣和紀明通陸續離開長安後,紀新雪才拜彆長平帝和蘇太後,在吉日離開長安,前往他的封地,山南東道商州。

山南東道位於京畿道的東南方向,紀新雪的封地商州是整個山南東道最靠近京畿道的位置。

隻用五天的時間,紀新雪的公主儀仗就離開京畿道步入山南東道,距離安業隻剩下兩天的路程。

與紀新雪出行的人除了長平帝為他指的公主府屬官,還有金吾衛中郎將霍玉帶領的金吾衛和京郊大營中郎將郭雲奇帶領的大軍。

時隔兩年,紀新雪終於可以去封地巡查,不是因為他對銀礦的執著打動了長平帝,而是因為長平帝準備調整地方軍防和政令,需要光明正大的理由將金吾衛和京郊大營派遣到各地,震懾地方官員。

紀新雪不僅是個工具人,還被長平帝捏著臉上的軟肉提醒,不許他指使金吾衛和京郊大營的人去找銀礦。

好在紀新雪急中生智,以準備在封地對虞珩坦白性彆為理由,說服長平帝允許虞珩與他共同前往封地。

紀新雪已經捂著隱隱發痛的良心做出決定,先求虞珩派遣公主府左衛去找銀礦,等銀礦有了著落,再和虞珩坦白性彆。

反正已經瞞了五年,再晚幾日應該沒什麼問題?

因為莫名的心虛,自從離開長安後,紀新雪時刻對虞珩噓寒問暖,恨不得搶走公主府管家的差事,親自為虞珩安排衣食住行。

不僅虞珩難以適應紀新雪的各種殷勤和顯而易見的討好,時常坐立不安,持續過敏,與紀新雪和虞珩同行的伴讀們也紛紛感覺到眼睛不適,遠遠的躲著紀新雪和虞珩,輕易不肯靠近兩人。

紀新雪卻隻恨他平日裡太安逸,沒有早點產生危機感,居然在前往封地的路上才想起來討好虞珩。

如此臨時抱佛腳的行為,極有可能發生被佛一腳踹開的慘案。

“公主,今日恐怕要露宿在外,可否停下紮營?”金吾衛霍玉在馬車外問道。

正杵著臉陷入深思的紀新雪立刻回神,“可!”

畢竟是出遠門,露宿在野外已經不是第一次。

儀仗徹底停下後,紀新雪提著裙子順著彩石掀開的車簾走到車架上,遙遙望著後方,“虞珩還沒追上來?”

“沒。”霍玉言簡意賅的答道。

前日他們經過某個小鎮的時候,鎮上傳言周圍的某座山上有白虎出現。

在這個時代,但凡是白色的稀有動物都是祥瑞,白虎和白鹿都是白色動物中最吉利的存在。

雖然長平帝不會介意他和虞珩遇祥瑞不尋,但禦史和朝臣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為了避免沒有必要的麻煩,虞珩隻能帶人進山,無論是否能尋到,起碼有態度在。

可惜紀新雪是奉皇命巡視封地,到達封地前,無故不得停下,即使是為了尋找祥瑞停下,還是會被禦史和朝臣找麻煩,隻能先行一步等虞珩追上來。

紀新雪已經見慣莫岣噎長平帝,偶爾被霍玉直白的噎住,半點都沒覺得不對勁,他的目光在霍玉幾乎沒有表情的臉上掠過,跳下馬車去找顏夢和張思儀。

張思儀暈車嚴重,從未被馬鞍折磨過的大腿也承受不住從長安騎馬到商州,早在幾日前就徹底在馬車裡躺平,隻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在仆人的攙扶下在臨時營地中走半圈,第二天繼續在馬車裡躺屍。

顏夢的情況和張思儀差不多,她與霍玉學武後武力值突飛猛進,於騎馬射箭上也進步飛快,再也不會因為中靶數量比不過張思儀而沮喪。

可惜騎射合格,不代表能長時間騎馬趕路,還是李金環和林蔚細心,發現顏夢走路的姿勢不對勁。

紀新雪命醫女去給顏夢上藥,才知道顏夢的大腿已經慘不忍睹,比隻是紅腫尚未破皮的張思儀更淒慘。

虞珩帶著林金環和林蔚進山尋找祥瑞後,張思儀和顏夢每日都會堅強的從馬車中爬出來,陪紀新雪用晚膳。

紀新雪想著讓這兩人出來呼吸新鮮空氣,免得暈車的症狀越來越嚴重,從張思儀和顏夢第一次蒼白著臉去陪他用膳開始,便每日主動來找他們。

畢竟是在趕路,衣食住行都不能與在長安時相比,大多數情況下,都要以烤肉裹腹,鮮少有能吃到主食的時候。

作為無肉不歡的肉食動物,紀新雪對這點接受良好,還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開發出多種吃法,讓幾乎沒有食欲的張思儀和顏夢也跟著借光,多少能吃下去點東西。

用過晚膳,眾人沒急著回馬車入睡,圍著火堆說了會話,不知不覺的從還沒追上來的虞珩等人說到長安,最後都在想念太學的夫子。

紀新雪啞然失笑,他當初在寒竹院上學的時候從未覺得國子監小學多好,離開國子監小學後,才會偶爾想念他的繡樓、虞珩的冷暉院、各有處世之道的夫子們。

如今離開太學前往封地,對太學的想念居然與當初偶爾想起國子監小學時的心情一模一樣。

霍玉拿著數封火漆的信封走到紀新雪身邊,無情打斷紀新雪的懷念,“公主,有長安的信送到。”

總共五封信,分彆是長平帝、蘇太妃、鐘淑妃、紀靖柔和英國公府使人送來。

紀新雪的目光在英國公府送來的信上多停留了一會,看著‘安武公主親啟’六個大字陷入沉思。

即使他和虞珩有婚約在,他和英國公府的交情也僅限於每逢虞珩的長輩過壽時送去的各種敷衍,英國公府為什麼會給他寫信?

紀新雪先打開英國公府送來的信。

寫信的人是英國公夫人,以長輩的口吻詢問紀新雪離開長安是否習慣,囑咐紀新雪不要在外麵和虞珩鬨矛盾,如果有什麼不滿意虞珩的地方可以寫信告訴她,她和英國公會訓斥虞珩。

紀新雪險些被英國公夫人比東海還寬闊的臉氣得笑出聲,礙於周圍還有人在,才沒直接將信撕碎。

還挺會找冒頭的時機。

過去一年他時刻惦記著抓英國公夫婦的小尾巴,揭露兩個人口蜜腹劍的真麵目。

可惜英國公夫人在府中養病從不出門,英國公始終上朝、當差、回府三點一線的生活。期間英國公府未曾宴客,連英國公老夫人的壽宴都沒辦。

長平帝查白玉平安鎖時,線索也斷在江南,沒辦法證實英國公夫人將白玉平安鎖交給虞珩是否是蓄意為之。

紀新雪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隻能推遲計劃。

這會他剛離開長安,英國公夫人就專門讓人給他送信添堵。

紀新雪懶得接招,隨手將英國公府送來的信放回信封扔進火堆裡,先看長平帝送來的信。

隻有短短的四個字。

‘君臣有彆’

紀新雪緩緩合上信紙,放入信封後塞進袖袋中。

他身邊不僅有霍玉帶領的金吾衛和郭雲奇帶領的京郊大營,又有帶著安國公主府左衛的虞珩在,怎麼可能被山南東道的朝臣欺負?

沒想到阿耶也會有關心則亂的時候。

蘇太妃的信中關心紀新雪頭一次獨自離開長安是否會害怕,委婉的表示如果紀新雪需要,她願意來安業陪伴紀新雪。

紀新雪臉上浮現笑容。

他暫時還沒產生離家愁緒,無需長安來人陪伴他。

已經到達的關內道延州的紀明通卻很讓人擔心,即使紀靖柔就在延州隔壁的慶州,也沒有蘇太妃親自去照顧紀明通穩妥。

等他到達安業,給蘇太妃回封能讓蘇太妃安心的信,蘇太妃十有八九會去慶州。

鐘淑妃的信內容與蘇太妃的信大同小異,除了擔心紀新雪無法適應離開長安的生活,也委婉的表示想要到安業陪伴紀新雪。

紀新雪眼中閃過複雜,無論他是什麼想法,長平帝都不會允許鐘淑妃離開皇莊。

他唯有在到達封地後,多寫些所見所聞給鐘淑妃,讓鐘淑妃相信他在外麵過的很好。

最後是紀靖柔的信,她在去年下半年生了場大病,所以才在紀敏嫣、紀明通和紀新雪相繼前往封地後仍舊留在長安。

她先是抱怨長平帝仍舊不同意她前往封地,然後才說起各種小道消息,占據篇幅最大的內容是她和紀新雪如今最關心的事,紀敏嫣的駙馬會花落誰家。

紀敏嫣已經十七,即使作為帝王愛女,也該早日定下駙馬,方便禮部和宗人府按照聖意仔細籌備她的婚事。

毫不誇張的說,想做紀敏嫣駙馬的青年才俊能從長安城的東門排到西門。

作為長平帝的嫡長女,紀敏嫣擇婿無需考慮任何客觀因素,隻需要主觀的選擇一名最順眼的青年才俊如果青年才俊願意,她也可以多挑幾名。

所有人都沒想到,紀敏嫣選駙馬的過程居然可以用‘艱難’二字形容。

從長平元年到長平二年,隻有被明確拒絕的人,始終都沒有得到懷安公主芳心的人。

此次公主們前往封地巡視,數紀敏嫣離開長安的時候架勢最大。

追著紀敏嫣去慶州的郎君們的架勢,比虞珩的郡王儀仗還龐大。

紀靖柔神通廣大,已經洞悉郎君們的第一輪交鋒,並十分講義氣的將過程詳細的寫在信上與紀新雪分享。

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郎君們之間的文鬥、武鬥已經進行數十輪,目前是司空的七孫和齊國公世子的次子分彆位於文武魁首,比較得紀敏嫣的青眼。

除此之外,衛國郡主府的十郎君、定北侯府的六郎君七個人偶爾能得到紀敏嫣的召見,算是比較有希望。

紀新雪津津有味的研究信上的內容,聽到有人高喊‘郡王回來了’都沒舍得從信上移開視線。

直到虞珩風塵仆仆的在他身邊坐下,紀新雪才忙裡抽空的看向虞珩。

看清虞珩額間的紅痕,紀新雪立刻將紀敏嫣和紀敏嫣的備選駙馬們忘在腦後,“怎麼受傷了?”

虞珩下意識的抬手去摸額間的傷口,苦笑道,“被祥瑞抓了下,沒事。”

紀新雪眼疾手快的抓住虞珩的手腕,胡亂將未看完的信塞進袖袋中,擰著眉湊近虞珩,借著昏暗的火光仔細觀察他眉間的傷口,“怎麼可能沒事!”

“祥瑞是隻還沒離窩的小白虎崽。”虞珩連忙解釋,“我們翻遍整座山也沒找到鎮上人所說的白虎,準備離開的時候才在隱秘的地方看到快要餓死的虎崽。”

將虎崽帶下山後,侍衛給虎崽喂了些羊奶,總算讓虎崽有了反應,虞珩一時好奇,湊近去看虎崽粉紅色的肉墊,正好被虎崽蹬在臉上,留下數條紅痕。

因為天色太暗,紀新雪的睫毛幾乎貼在虞珩的皮膚上也沒看清虞珩額頭上的傷口究竟多嚴重,隻能拉著虞珩的手腕,讓虞珩距離火堆更近,再仔細打量虞珩。

虞珩渾身僵硬的順著紀新雪的力道改變姿勢,既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頻率呼吸也不知道眼睛該看在什麼地方,耳後的熱度幾乎超過火堆。

紀新雪絲毫沒有察覺虞珩的不自在,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貼在虞珩額間的紅痕上,發現已經結痂的地方既薄且軟才鬆了口氣,“太醫怎麼說?”

他離開長安的時候,長平帝給他指了兩名太醫,他都留給了要進山尋祥瑞的虞珩了。

久久沒等到虞珩的答案,紀新雪眼含詫異的低下頭。

已經抬頭望著紀新雪很久的虞珩猝不及防的對上紀新雪的目光,突然轉頭看向火堆,強行壓下繁雜的思緒說出有邏輯的話。

“沒事,隻要按時上藥,半個月之內就能痊愈。”

竟然碰巧回答上了紀新雪的問題。

紀新雪又問了虞珩許多尋找祥瑞的細節,才想起來和虞珩同行的李金環和林蔚,轉頭以目光尋找兩人的時候卻發現張思儀和顏夢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隻能問不遠處的金吾衛。

金吾衛指著營地中央的馬車道,“郎君們和女郎都在馬車裡。”

紀新雪若有所思的盯著馬車半晌,語氣格外的複雜,“他們是不是有小秘密了?”

否則為什麼不能在火堆處說話,非要去馬車裡?

虞珩看出紀新雪的沮喪,嘴比腦子更快的道,“沒事,我不會有小秘密。”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虞珩雖然難掩羞澀卻更期待紀新雪的回應,看向紀新雪的目光被火光映照成溫暖又熱烈的色澤。

紀新雪卻因為虞珩的話陷入心虛,根本就不敢看虞珩的眼睛。

除了性彆的事,他絕不會再有其他小秘密。

不對他還有白玉平安鎖的事沒告訴虞珩。

“鳳郎”紀新雪垂著頭,發出小心翼翼的聲音,“我告訴你件事,你彆生氣好不好?”

虞珩毫不猶豫的應聲,“你說,我不生氣。”

紀新雪小聲將當初顏夢從獵山行宮返回皇宮,將已經碎了個角的白玉平安鎖交給他後,他是如何懷疑白玉平安鎖有問題,繼而懷疑到英國公夫人身上,怕虞珩在其中難做,才在隱瞞虞珩的情況下要走虞珩的白玉平安鎖與碎角的白玉平安鎖一同交給長平帝等一係列與白玉平安鎖有關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虞珩。

此時,不遠處馬車中的人,不約而同的坐在靠近紀新雪和虞珩的那邊,貼在窗戶處小心翼翼的順著縫隙觀察火堆旁的兩個人。

李金環和林蔚仗著身手好占據最好的位置。

林蔚抱著劍板著臉閉上眼睛,勉強忍下提醒其他人‘非禮勿視’的想法。他雖然義正言辭的拒絕偷窺郡王和未來郡王妃相處的情況再轉告給他人的誘惑,卻無可避免的將注意力集中在李金環身上,等著李金環轉述郡王和未來郡王妃正在如何。

李金環占據另外一個絕好的位置,總是朝著外麵看了兩眼就臉含薄紅的轉過身,無論張思儀和顏夢眼中的期待和好奇多濃鬱,他都不肯透露半分,緩了好一會才肯再次通過馬車窗戶處的縫隙看向外麵,然後重複立刻紅著臉轉過身平息情緒卻什麼都不肯說繼續往外看的過程。

可憐張思儀和顏夢急得抓耳撓腮卻搶不到最佳位置,隻能絞儘腦汁的與林蔚和李金環套話。

“有沒有抱在一起?”顏夢捂著羞紅的臉,小聲問道。

他們剛才離開火堆的時候,公主和郡王隻差一點就抱在一起了。

李金環搖頭。

張思儀痛心疾首,早知道他們躲起來後,紀新雪和虞珩還是羞澀,他們何必躲起來?

失策!

顏夢回憶從德惠長公主處得到的話本子,句句都問在重點上,“臉紅了嗎?”

李金環麵露猶豫,他與紀新雪和虞珩距離太遠,火堆卻與紀新雪和虞珩距離太近,難以分辨是臉紅還是被火堆照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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