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三合一(2 / 2)

不知在何時悄悄睜開眼睛的林蔚張嘴又合上,艱難的忍住催促李金環的想法。不行,他不能窺探郡王的行為。

“誰臉紅?”張思儀狡猾的追問,故意默認顏夢的問題是肯定答案。

李金環果然上當,“公主。”

從他的角度看兩個人時,隻能看到郡王的小半側臉,但能看到公主的大半側臉,火堆正好映照在公主的側臉上

但公主邊垂著頭和郡王說話,邊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郡王,應該是羞澀?

李金環自詡想通,眉宇間的不確定逐漸轉為堅定。

因為羞澀,所以臉紅。

他肯定沒猜錯。

林蔚覷了眼正陷入莫名小聲嘀咕的張思儀和顏夢,悄悄轉換姿勢,將眼睛湊向之前被他的後背擋住的縫隙。

他隻看一眼,絕不是抱著看熱鬨的心思,他是他是替遠在長安的祖父看郡王和未來郡王妃相處的是否融洽!

林蔚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合理的解釋,伸手掀簾子的動作立刻變得由遲疑變得流暢,“唔!”

可憐林蔚因為一時大意失去警惕,竟然被顏夢和張思儀暗算,痛失最好的觀察地點。

顏夢抓著林蔚的肩膀將林蔚丟向馬車的另一邊後,立刻擠到趁機占據寶地的張思儀身邊,兩人終於不用再等李金環和林蔚的轉述,能親眼看到紀新雪和虞珩的身影。

可惜他們來的太晚,虞珩和紀新雪已經說完正事,往紀新雪的馬車處走。

顏夢和張思儀不約而同的發出失望的歎息聲。

林蔚立刻道,“怎麼了?”

為什麼歎氣,難道郡王和未來郡王妃吵架了?

張思儀攔住想要說話的顏夢,正要報林蔚剛才堵著窗戶不讓他和顏夢看的仇,忽然見馬車簾子被掀開,露出紀新雪和虞珩的臉,他原本打算與林蔚說的話頓時變成驚慌的‘嗝’。

紀新雪狐疑的視線在馬車內神情各異的四個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麵容最難掩心虛的顏夢臉上,“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在說”顏夢眼中浮現茫然,“我們什麼都沒說!”

見了顏夢的反應,紀新雪更能確定這四個人在悄悄搞小團體。

有什麼事他和虞珩不能知道,非要躲在馬車裡說?

麵對紀新雪審視的目光,隻有顏夢越來越心虛,悄悄往麵不改色的李金環身後躲,剩下的三個人都滿臉鎮定,頗有‘你看任你看,我就不開口。’的賴皮意思。

紀新雪隻想確定這幾人是否有事瞞著他和虞珩,並不急著知道這幾個人隱瞞他和虞珩的具體內容。

反正他有信心這些人不會背叛他和虞珩,一點小事慢慢探究才有意思。

紀新雪露出和善的笑容,滿意的看著李金環、張思儀和林蔚在他的關心下神色越來越警惕,在三人眉宇間浮現遲疑開始猶豫是否坦白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留下情緒不上不下的人和早就放棄掙紮的顏夢麵麵相覷。

兩日後,紀新雪終於到達安業城外。

公主儀仗先行,郡王儀仗緊隨其後,金吾衛與京郊大營整齊列隊,後麵還跟著安國公主府左衛,猶如沉默的尖刀。

紀新雪從長安帶來的人,竟然比特意從商洛趕來迎接他的商州刺史身後的人多了十幾倍。

雙方剛碰麵,商州刺史就在安武公主的威儀下再也抬不起頭。

紀新雪並不在意商州刺史臉上的複雜,新帝安排金吾衛和京郊大營與他共同前往封地,並不是給小小的商州刺史看,而是給整個山南道看。

下半年長安推行新政令時,山南道官員若是有疑問,必要先想想商州公主府的重兵。

當初長平帝將商州安業劃為紀新雪的封地時,商州刺史便給紀新雪來信詢問過公主府的建造。

紀新雪從未想過會遠離長平帝和兄弟姐妹,隻考慮在安業小住,不想勞民傷財,便命商州刺史買屋改建,無需從頭建造。

公主府在安業城最中央的位置,華貴程度遠勝於周圍的建築,大門上掛著長平帝親手寫下的牌匾,上麵的紅綢尚未揭下。

商州刺史眼含期待的望著紀新雪,希望能得到為公主府開府的榮光,可惜紀新雪沒有這個打算。

紀新雪緩緩轉頭,看向虞珩,“你為我開府。”

虞珩眼中露出笑意,抬手懸空。

商州刺史心情複雜的拿起開府弓放入虞珩手心,輕聲道,“請郡王先清府門。”

早在聽聞公主儀仗今日進入安業的時候,商州刺史就命人重新纏繞公主府牌匾上的紅綢,其中還有特殊角度才能看到的暗繩在,保證無論任何人射箭,是否能射中纏繞在牌匾上的紅綢,紅綢都會應聲而落。

虞珩自幼便在騎射上下了苦功,這種專門為了讓人射中布置的靶子對他來說非常容易。

他想為紀新雪討個好彩頭,特意用了些小心思,三支箭依次射出,全部射穿紅綢後卻隻有一個圓洞。

紅綢落下的同時,周圍人同時大喊,“百邪退散!”

虞珩大步走向公主府大門,雙手分彆覆蓋在大門的銅獸上,緩緩推開大門。

“開府納吉,福往福來。”

紀新雪在眾人討彩的呼和中,邁著端莊的碎步走向正在已經敞開的大門處等他的虞珩。

沒辦法,換成他阿耶頂著至少五斤的公主頭冠也沒法龍行虎步,就算脖子足夠堅強,頭皮也受不了。

紀新雪走到虞珩身邊後,立刻抓住虞珩的手臂,不著痕跡的將身上的重量通過手臂倚在虞珩身上,小聲道,“扶住我。”

萬一穿著這身至少十斤的戰袍摔倒,丟不丟臉尚且在其次,他肯定免不了要臥床幾日。

虞珩無聲點頭,與紀新雪共同邁過公主府的門檻,在後方商州刺史的提醒下走向正廳。

商州刺史和商州諸多官員正式拜見安武公主,紀新雪早有準備,每個人都有重賞,商州刺史、安業縣令、商洛縣令和武關將軍再額外厚賞。

他的封地與兄弟姐妹們不太相同,初封的時候安業和武關都是他的封地,後來新帝為眾人格外加食邑,彆人的食邑都加在原本的封地,他的食邑卻加在同在商州的商洛。

紀新雪不得不感歎長平帝的慈父心腸,這是多怕他的封地遭遇天災,導致他吃不上飯?

自開府日起,公主府連續設宴,先宴商州所有官員及其家眷,再宴安業、商洛、武關三處的官員及家眷,開流水席宴請在城外駐守的金吾衛、京郊大營和安國公主府左衛,繼續開流水宴請安業城中的百姓,最後還要讓公主府內的仆人與主人同樂。

整整熱鬨了一個多月,紀新雪才算是徹底在安業落腳,不僅頭皮和頸椎遭遇前所未有重創,小金庫也發出不堪重負的哭泣。

紀新雪抓著張思儀算了三天的賬,終於算明白他到封地後第一個月的開銷。

“多少?”紀新雪停下撥弄算盤的手,難以置信的看向張思儀。

張思儀沉默了下,將算盤上的珠子回歸原位,重新算了遍他好不容易才核對出的數目,語氣比紀新雪還要驚訝,“八萬兩銀子。”

隻是銀子,不包括紀新雪賞賜出去的東西。

“你算錯了。”紀新雪深深的鬆了口氣,“我沒有那麼多銀子。”

張思儀欲言又止的看向紀新雪,“雖然你”

“好了,彆說了,我想靜靜。”紀新雪打斷張思儀的話,默默抱住懷中的軟枕。

雖然他沒有這麼多銀子,但是虞珩有。

可是他無法理解。

當初虞珩不懂事時與林釗定下的三年之約,賭虞珩三年內為英國公府的人備禮所花費的銀子,賭約的總數才十萬兩銀子而已。

他怎麼可能在短短一個多月,什麼東西都沒看到的情況下就砸出去八萬兩銀子?

紀新雪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問題出在算賬的人身上,“你真的沒偷偷找顏夢幫你算賬嗎?”

否則為什麼會算出如此離譜的數字。

張思儀看向紀新雪的目光充滿憐惜,拿起他記錄數據的冊子給紀新雪看,“公主府宴客第一日,用雞蛋三百二十枚,每枚兩文錢。”

紀新雪點頭,他和虞珩在長安閒逛的時候,長安的雞蛋都要三文錢兩枚,在安業吃兩文錢一枚的雞蛋不算過分。

張思儀將冊子翻到倒數第二頁給紀新雪看,語氣格外沉重,“宴客第三十七日,用雞蛋三千六百枚,每枚五錢銀子。”

“嗯?”紀新雪再次難以理解,凝神看向張思儀抄寫的名目。

他沒有宴客三十七日,應該是宴客徹底結束前,每輪宴客中間休息的日子也算是宴客某日,才會出現宴客三十七日的標記。

最後五日,公主府外開流水宴請城內城外的百姓。

三千六百枚雞蛋不算太過分,每個雞蛋都要五錢銀子卻是在明碼實價的坑他!

從兩文銀子到五錢銀子翻了二百五十倍。

沒等紀新雪捏眉心,張思儀又指著雞蛋下麵的名目給他看,“宴客第三十七日,用羊二百隻,每隻五百兩銀子。”

紀新雪氣得等不及張思儀翻冊子給他看,搶過張思儀手中的冊子直接翻到第一頁。

宴客第一日,用羊五十六隻,每隻一兩銀子。

行,比雞蛋翻的還厲害,直接五百倍。

怒到極致,紀新雪反而冷靜下來,“公主府負責采買的人是誰?”

張思儀揉著酸痛的手骨,思索了一會才開口,“大概是商州刺史或者安業縣令安排的人。”

從長安隨紀新雪到安業的人,這些日子都忙著幫紀新雪宴客,給京郊的金吾衛、京郊大營大軍,安國公主府左衛找住的地方,根本就顧不上采買這樣的小事。

張思儀將合上的冊子重新遞向紀新雪,慢吞吞的道,“你看還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要重算,我還要去郡王那裡算賬。”

“他算什麼賬?”紀新雪捂住胸口,忽然產生不妙的感覺。

張思儀苦笑,“因為公主府宴客,民間的菜、肉雖然沒有公主府采買到菜、肉價格誇張,但也連續漲了幾倍。郡王察覺到不對勁,派人去周邊采買大量菜、肉,如今已經陸續與賬冊同時送回來。”

想要穩定民心,虧本幾乎是必然的事。

張思儀除了要核算賬目,還要儘可能的讓虞珩少虧些。

房間內忽然響起的低沉笑聲嚇得張思儀毛骨悚然,他勸紀新雪,“這是你第一次來封地,也是我們第一次出遠門,沒有經驗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你若是在心中過不去氣病了,反而讓郡王難受。”

更多的話張思儀也說不出口,畢竟是八萬兩銀子。

將整個禮部尚書府的財富都聚集起來,張思儀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八萬兩銀子。

紀新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媚,咬牙切齒的道,“我不生氣,有人主動給我送錢,我為什麼要生氣?”

等他查出來是誰敢在算計他,他定要抄這個人的家。

因為公主府買空周邊的肉、菜,導致周邊肉、菜價格上漲,勉強能算是正常現象。

這種情況下,公主府還能在每次宴客前都恰到好處的買到價格翻了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適量肉、菜,顯然是有人給公主府設套。

紀新雪越想越氣,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怪不得這幾日總是見不到虞珩,原來是心虛。

“哎?”張思儀連忙追上去,他不敢攔盛怒中的紀新雪,隻能翻來覆去的勸紀新雪彆生氣。

紀新雪離開偏廳後直奔大門,正好與剛剛回府的虞珩撞見。

虞珩看到紀新雪眼中的怒火,下意識的後退半步。

此行到安業,他帶的人遠比紀新雪帶的人多,公主府宴客花費異常的事也是先報到他這裡,當時隻是紀新雪帶來的兩萬兩銀子幾乎用儘。

虞珩覺得開府這樣的喜事,區區兩萬兩銀子不夠用很正常,直接讓人搬了十萬兩銀子過去,就將這件事忘在腦後。

直到公主府宴客結束,紀新雪翻看賬本後抓著張思儀不眠不休的查賬,虞珩才驚覺不對,發現他好像闖了大禍。

十萬兩銀子不算什麼,隻是他娘兩個月的花銷而已,但阿雪會生氣。

“虞珩!”紀新雪以目光鎖定還想往後退的虞珩,怒氣衝衝的走到虞珩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你帶了多少銀子?”

虞珩沮喪的垂下頭,“五十萬兩。”

原本林釗想讓他帶走長安公主府內三分之一的銀子,但他覺得用不上,就隻帶了三分之一的一半。

如今看來,還是要讓林釗遣人再送五十萬兩銀子來才夠用。

紀新雪深吸了口氣,“還剩下多少?”

“三十五萬兩。”虞珩老實答道。

十萬兩添進安武公主府的賬麵,五萬兩銀子拿去遣人到周邊買肉、菜。

紀新雪麵無表情的拂開虞珩試圖搭在他手腕上的手,冷聲道,“讓人將三十五萬兩銀子送到我隔壁的房間,要用的時候再管我要。”

再由虞珩保管這些銀子,最多半年最多三個月就能漏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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