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三合一(2 / 2)

公主剛才進門的時候,腰上有沒有鞭子來著?

李金環、顏夢和頭上纏著傷布的張思儀先去玉和院看望紀新雪,聽聞紀新雪已經到安和院來看望虞珩,又趕來安和院,剛進院門就看到仿佛拉磨似的原地轉圈的林蔚。

“公主和郡王如何了?”顏夢迫不及待的問道。

她昨日想要替紀新雪守夜卻被紀新雪身邊的女官好言好語的勸阻,顏夢也知道她在照顧人的方麵肯定不如處處周全的女官,隻能遺憾作罷。

沒想到她前腳剛走,紀新雪就醒了過來,等她收到消息再次趕去玉和院的時候,紀新雪又點了安神香睡下了。

林蔚搖了搖頭,誠實的道,“我不知道。”

他攔住想要去敲門的李金環等人,語焉不詳的道,“你們等會,裡麵叫人你們再進。”

萬一兩人正在吵架甚至動手,他們貿然進去難免會讓落下風的那方沒麵子。

李金環等人麵麵相覷,皆從林蔚的話中發現不同尋常,想儘辦法的從林蔚口中套話,想知道更多內情。

林蔚既要和林金環鬥兵法,又要留意張思儀給他下套,就連顏夢都隨時可能直來直往的朝他甩鉤,沒過多久就應接不暇,借口去看虞珩的藥有沒有煎好跑路。

李金環等人都去院子中的涼亭稍坐,等候林蔚端著虞珩的藥回來,或者正房傳人。

“今早已經有確切的消息說地龍生在江南,在南邊鬨出不小的動靜。”張思儀摸了摸頭上的傷,心情複雜的道,“整個山南道都沒怎麼受地龍翻身影響,破壞力最強的地方就是我們之前所在的安業郊外。”

顏夢聽到地龍生在江南,心中難免生出複雜的情緒,忍不住對張思儀追問,“知道地龍更具體的位置嗎?”

張思儀搖頭,“時間太短,恐怕要再等幾日。”

“今早有人來報,江南商人留下在安業的仆人和夥計在昨日地動後就有些不老實,帶著大量的貨物前往城北,回店中時卻兩手空空。”李金環將京郊大營衛軍報來的消息告訴張思儀和顏夢,提醒二人,“你們若是離開公主府,定要帶足夠侍衛,尤其是顏夢,不要仗著有身手就疏忽。”

相比總是怕給彆人添麻煩的顏夢,李金環反而更放心從小養尊處優極為惜命的張思儀。

顏夢乖巧點頭,“我知道了。”

林蔚回來的時候左手拎著虞珩的藥壺,右手拎著紀新雪的藥壺,徑直往正房的方向去。

他特意停在門口,沒聽見不對勁的動靜才回頭對剛走過來的李金環等人道,“輕些敲門,太醫說公主精神萎靡,受不得驚擾。”

李金環和顏夢同時後退,將敲門的艱巨任務交給張思儀。

張思儀頓了下才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扣在門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咳。”張思儀尷尬的輕咳了聲,再次抬手敲門,總算是正常偏小的力道。

門內沒有任何回應。

林蔚頂不住眾人催促的目光,高聲道,“郡王,吃藥了。”

門內仍舊沒有任何回應。

張思儀眉頭倒豎,毫不猶豫的推開門,大步流星的往門內走,正要高喊人不見了,突然看到在床榻上依偎在一起的麵孔,頓時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緊跟在張思儀身後的李金環和顏夢也猛地頓住腳步,目瞪口呆的瞪著仍舊沒醒過來的人,不敢發出半點動靜。

因為拎著藥壺最後進門的林蔚比前麵幾個人的腳步都急,萬萬沒料到前麵的幾個人會突然停下腳步,“哎?你們唔唔!”

李金環轉身眼疾手快的捂住林蔚的嘴,低聲道,“彆驚擾他們。”

雖然正依偎在一處的兩張臉表情恬靜安穩,眉宇間的疲憊和眼下的青黑卻十分顯眼。

可惜床榻上的人還是在睡夢中察覺到了眾人的動靜,虞珩先睜開眼睛,目光幽幽的望著正並排站在距離床邊位置不遠的四個人。即使神情平靜,也讓四個人感受到了虞珩的不快,下意識的低下頭看向彆處。

紀新雪睡的難醒的也難,本能的留戀能沉眠的感覺,半夢半醒間抓著虞珩的衣袍往蓋在二人身上的被子裡縮,含糊不清的道,“鳳郎?”

虞珩抬手擋在紀新雪的眼睛處,“嗯,再睡會。”

紀新雪短暫的猶豫了一會,“是誰,有沒有事。”

“沒”張思儀捂住顏夢的嘴,朝著虞珩瘋狂搖頭,推著顏夢轉身往外走。

他上次被郡王如此明顯的排斥,還是剛去寒竹院上學的時候。

李金環接過林蔚左手的藥壺,跟在張思儀和顏夢的身後出門,林蔚緊隨其後。

一行人都小心翼翼的注意腳下,生怕不小心弄出聲響,徹底驚擾紀新雪的睡意。

至於公主和郡王已經超過七歲,就算是未婚夫妻也不該同床而眠他們既不是教儀嬤嬤也不是禦史,更沒有討人嫌的愛好。

虞珩目光冰冷的望著四人依次繞過屏風徹底離開,動作輕柔的關上大門,低頭看向紀新雪時,眼中的複雜越來越濃,聲音卻又輕又柔,“他們沒事,已經走了,睡吧。”

“嗯。”紀新雪委實沒辦法拒絕能安眠的誘惑,隻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原本斷斷續續的呼吸聲就變得緩慢悠長。

不知過了多久,虞珩低頭望著紀新雪的目光仍舊沒有移動。

他曾無數次用目光仔細描摹紀新雪的模樣記在心中,也不是第一次見到紀新雪完全不設防的酣睡。

此時打量紀新雪的心情卻與從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從前他不會在打量紀新雪的時候產生‘今後會不會有人懷著與他相同的心情,甚至相同的角度打量紀新雪’的念頭。

如果有,那個人看到的紀新雪和他看到的紀新雪會一樣嗎?

那個時候,紀新雪的即使修成柳葉眉仍舊能彰顯神氣的眉形會不會變化,鳳眼中明媚的笑意和不設防的信任、縱容是不是也會讓旁人看到

虞珩克製的閉上眼睛,低下頭與紀新雪腦門貼著腦門。

紀新雪這覺睡到半夜才醒,他抬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四周,後知後覺的醒悟這裡不是玉和院的正房。

虞珩正緊緊貼在他身後,以鎖喉的姿勢將他整個人都箍在懷裡,好在原本在床上的被子已經不知所蹤,大概率是被踢到了地上,他才能免於被熱醒的慘案。

紀新雪試著掙脫虞珩的束縛,剛挪動手臂就被身後的虞珩帶著換了個姿勢,不幸變成虞珩山下壓著的雪猴子,除了頭還能轉動,其餘位置都被虞珩牢牢壓製動彈不得。

他哭笑不得的歎了口氣,驚詫於他都成了雪猴子都沒出現呼吸不暢的情況,老老實實的等著虞珩換姿勢放他離開。

殊不知壓在他背上的虞珩已經睜開眼睛,眼中沒有半分睡意。

黑夜中格外響亮的聲音順著紀新雪的肚子傳開,繼而傳染紀新雪身上的虞珩。

紀新雪原本雖然肚子在叫,但沒有感覺到餓,聽了二重奏後卻越來越餓,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小聲道,“鳳郎?”

虞珩閉上眼睛不肯吭聲。

紀新雪沒得到回應,隻能試著掙紮出‘虞珩山’的束縛,幾輪掙紮無果反而肚子越來越餓。他終究還是沒舍得大聲叫醒正沉睡的虞珩,乾脆好人做到底,開始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念菜譜,希望虞珩的夢中有飯菜裹腹,不至像他一樣挨餓。

“水煮羊肉卷、胡瓜拌菜、白切雞、果酒鴨、水煮魚、炒蘑菇”紀新雪頓了下,覺得他可以用以美食打入江南市場,開特色酒樓做大做強,爭取將連鎖店開遍大虞,口中的家常菜立刻變成各中小吃,“涼皮、麻辣燙、麻辣香鍋、烤冷麵、米線、土豆粉、酸辣粉”

一時半會能想起的小吃中類有限,紀新雪很快就無‘菜名’可念,便開始回憶每中小吃的味道和做法,“涼皮,可以用麥粉製作原料以芝麻、麻椒製作的紅油、蒜末、醬油、醋、胡瓜絲、胡蘿卜絲混合攪勻。麻辣燙”

虞珩閉上眼睛,語氣滿是無奈,“你餓了?”

紀新雪從未覺得虞珩的嗓音如此好聽,他連掙脫‘虞珩山’都顧不上,立刻高聲道,“有沒有人,讓小廚房上菜!”

可惜小廚房的大廚不能與紀新雪共情,雖然送膳的速度很快,但與紀新雪所期待的大魚大肉完全不同,隻有兩碗在火上煨了整天的雞湯粥。

雞湯粥味道鮮美,沒有半分油沫,美中不足裡麵的粳米已經煮到用勺子攪和都會碎在粥裡的程度,端到紀新雪和虞珩麵前時如同兩碗漿糊。

隻穿著中衣的虞珩見到雞湯粥忽然側頭悶笑,眼角餘光看到紀新雪正難以置信的望著雞湯粥,數次拿起湯匙都隻是近距離的觀察雞湯粥裡的漿糊,絲毫沒有張嘴的意思,眼中的笑意更濃。

紀新雪停止對‘漿糊’的觀察,嘴中報出一連串的菜名。

晴雲麵露難色,小聲勸道,“你正喝藥,不易吃寒涼油膩重口之物,否則藥效會被影響。”

紀新雪沉默了下,語氣格外堅定,“無礙,去小廚房傳話。”

晴雲已經伺候紀新雪多年,深知道紀新雪雖然好脾氣卻不容仆人左右他的想法,隻能求助的看向虞珩。

虞珩抬手掩住嘴角的笑意,“去吧,再來道胡瓜拌菜。”

晴雲眼中的希望徹底破滅,愁眉苦臉的去小廚房傳話。

沒等虞珩開口詢問,紀新雪就主動解釋,“等會就讓他們收拾東西,今日下午我們就去城郊的莊子暫住,等阿耶派人來。”

虞珩眸光轉深,“太醫怎麼說?”

紀新雪搖頭,嗤笑道,“我與他們挑明覺得身體不適,告訴他們我在魚兒觀中對老道說的話,他們的診治結果與老道一模一樣,就連開出的藥方都差不多,隻在幾味藥上選擇尋常人家用不起的藥。”

他對這兩名太醫失望至極,甚至分不清他們到底是太怕沾惹是非,還是醫術有限,隻與魚兒觀老道在伯仲之間。

用過不知道是什麼時間的膳,天色還沒見光亮,紀新雪和虞珩卻沒有繼續睡覺的意思,他們分彆寫下向長平帝要人和向安國公主府封地要人的信,讓人快馬加鞭將信送到。

紀新雪洗淨了手,狀似無意的對虞珩道,“城郊的莊子不大,我們若是都住在同處恐怕不太寬裕,晨練都要搶地方,不如像去魚兒觀時那樣分開住。”

隻有他和虞珩在同個莊子,他好找機會向虞珩坦白性彆。

最好阿耶派來的太醫能證明他確實被人暗算或者正在生病,說不定能讓虞珩更容易原諒他。

虞珩拿起晴雲捧著的擦巾,垂目為紀新雪擦手時眼中極快的閃過暗色,“好。”

隻有他和阿雪在同處?

真好。

紀新雪見虞珩這麼輕易的答應他,嘴角的笑容頓時變得輕快,“我這就讓人收拾東西,等天亮了再告訴李金環他們,我們要去莊子小住,他們不願意去京郊繼續住在公主府也可以。”

他想證實身體不適是否與環境和用具有關才要去莊子上小住,李金環等人卻沒這個必要。

“不必收拾東西。”虞珩捏了捏紀新雪手上的骨節,“委屈你幾日,先用從安業城內能采買到的東西,我已經在送去封地的信中命莫長史著人送各中用具來。”

既然都大張旗鼓的躲到了莊子上,那就做的更徹底些。

紀新雪覺得虞說的有理,下午離開公主府前往城郊時,隻有身上的衣服沒有換,烏發上連條發帶都沒有。

城郊的小莊子沒辦法與紀新雪和虞珩在京郊的莊子比,勝在乾淨整潔。

李金環等人都住在紀新雪和虞珩所在莊子周圍,林金環和張思儀在同處,林蔚和顏夢分彆在另外的莊子。

幾人偶爾會輪流回公主府小住,替紀新雪處理些公主府內的雜事。

轉眼便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即使長平帝派來安業的人還沒到,紀新雪也知道了他的身體不適是什麼情況。

他被暗算了。

自從來了城郊的小莊子,隻有最開始的三日,他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睡著後還會在後半夜醒來,發會呆再嗅著安神香的氣味入睡。

第四日起,他就再也沒有在後半夜驚醒過,晚上的夢境也不再如身臨其境般恐怖疲憊,大多數都是醒來就會忘記的夢。

今日是他在莊子上的第十五日,他用了午膳後臥在軟塌上和虞珩說話,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如果不算在安業城郊遭遇地震的第二天,這是他離開長安後第一次在白日裡睡著,還是在沒有借助安神香的情況下。

這一覺睡的不久卻讓醒來後的紀新雪恍惚了一會,他在想他為什麼會中招,究竟是在長安的時候就被暗算,還是到安業後才陰溝翻船。

難道和頭有關?

他記得他剛因為地震撞到頭的時候,總是會出現難以壓製突如其來的脾氣的情況。

差點就在虞珩和他鬨彆扭時控製不住脾氣違背本意,明明想哄哄虞珩,腦子裡卻全是各中質問虞珩的話,好在他那次忍住了。

剛從公主府來城郊的時候,他好幾次都沒忍住脾氣,多虧虞珩肯哄著他,才沒鬨出更大的矛盾。

終究還是沒有徹底恢複正常,紀新雪剛全心貫注的思考了一會,又忍不住走神。

虞珩回想他在莊子發脾氣的那幾次,紀新雪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也隻有虞珩才肯如此讓著他。

紀新雪心中忽然升出立刻將真實性彆告訴虞珩的衝動,他猛地抬起頭,看向正在桌案後翻看文書的虞珩。

“虞珩,我有事要告訴你!”紀新雪來不及找鞋就跑到虞珩身邊,不給自己任何權衡利弊的機會。

虞珩被紀新雪喚得心頭一慌,完全顧不上正看到要緊地方的文書,立刻抬頭看向紀新雪。

他和紀新雪獨處的時候,紀新雪從來都不會喚他的名字都是叫他鳳郎。

上次聽到紀新雪以這中語氣喊他的名字,還是紀新雪算出來公主府宴客花了八萬兩銀子。

紀新雪撲到虞珩身上,貼在虞珩耳邊說出他已經在心中重複過千百次的話,“我離開長安前,阿耶告訴我,我不是公主是皇子。”

虞珩連忙扶穩紀新雪的腰,提在嗓子眼的心緩緩落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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