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三合一(1 / 2)

看著安武公主忽然閉上眼睛倒下,商州刺史下意識的起身,想去近處查看安武公主的情況。

若是安武公主在封地有什麼三長兩短,長平帝的怒火肯定會波及到他身上。

因為角度的原因,商州刺史隻聽到金屬落地的聲音和張思儀大喊‘將刺殺公主的人抓起來’,顏夢淒厲的指控是糖商刺殺公主時,商州刺史還轉頭去看糖商,完全沒察覺到事情正朝向詭異發展。

直到被身後突然出現的金吾衛壓著脊背跪在地上,聽到李金環聲音的商州刺史才察覺到危機。

他伸著脖子抬頭,難以置信的大吼,“臣冤枉!”

話說出口,商州刺史後知後覺的想起冤枉他的人就是公主府的主人,心中立刻生出難以言喻的荒謬和憤怒。

安武公主憑什麼如此對待他?!

他是商州刺史,朝廷命官!

就算安武公主是長平帝的愛女,也不能顛倒黑白。

商州刺史憑著僅存的理智壓下心中各種雜亂的想法,千言萬語最後皆化作最開始的三個字。

“臣冤枉。”

不能質問安武公主和襄臨郡王。

這裡是公主府,壓著他的人是隨時都能輕而易舉的要他命的金吾衛。

商州刺史的腦子逐漸恢複清醒,開始高速運轉。

安武公主定是想要計較剛來封地時開府宴客的花費才會突然發難,沒關係,他已經為這件事掃乾淨尾巴,絕對不會查到他身上。

就算安武公主執意要將他也牽連其中,他是正五品的上州刺史,最終定罪要經過刑部,還可以在刑部伸冤。

若是現在就指責安武公主和襄臨郡王明目張膽的陷害朝廷命官,反而有可能引得安武公主和襄臨郡王惱怒或心虛,產生永絕後患的想法。

他不怕查,即使抄家也不怕。

自覺想通的商州刺史大呼臣冤枉的同時,不忘委婉的表示他願意替公主府作證指認糖商。

“臣貪公主府烈酒美味多飲,竟然沒有留意到糖商內藏禍心,請公主和郡王恕罪。”商州刺史的腦門重重的砸在地上,涕泗橫流的表忠心。

比起慌而不亂仍舊能冷靜思考的商州刺史,安業縣令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他正在金吾衛的壓製下瘋狂掙紮,尖叫著質問安武公主和襄臨郡王為何敢無視長安朝堂,在封地顛倒黑白、搬弄是非,難道不怕長安的責罰。

為了讓紀新雪和虞珩害怕,他在短短時間內就細數了十幾項罪名安在紀新雪和虞珩頭上,其中不乏殺頭甚至株連九族的重罪。

憑借一己之力壓下商州刺史和糖商們的聲音,吸引了李金環等人的全部目光。

要不是牢記自己此時是被刺殺昏迷的人設,紀新雪都想起身看傻逼。

安業縣令叫的這麼囂張還這麼大聲,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虞珩轉頭看向正吐沫橫飛的安業縣令,以目光示意身側的金吾衛,“對宗室不敬,掌嘴二十,當眾責罰後將他們押送到安業縣衙單獨關押。”

話畢,虞珩的另一隻手伸到紀新雪膝蓋下方,橫抱著懷中的人起身。

紀新雪忽然感覺到失重,下意識的睜開眼睛,隻能看到虞珩菱角分明的下頷線和脖頸處幾不可見的弧度。

他忍住想要去摸摸喉結的想法,思緒再次跑偏。

虞珩隻比他大一歲,已經開始長喉結,他是不是也快有喉結了。

身後忽然響起極為響亮的耳光聲,繼而是安業縣令淒慘的嚎叫。

虞珩腳步頓住,低頭與紀新雪對視,“閉眼。”

紀新雪不僅沒閉眼,還順從心中的想法去摸虞珩脖頸間的弧度。

起碼在剛開始長喉結的時候,他應該還能做到不違和的扮成女郎?

虞珩抱著紀新雪的雙臂忽然收緊,再次開口時聲音驀地深沉了許多,“彆鬨。”

紀新雪滿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他沒鬨,他隻是想提前知道他長喉結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虞珩被紀新雪摸的渾身僵硬,甚至隱隱有窒息的錯覺,他僵硬的抬起頭再次邁步,速度比剛開始快了不止一倍。

算了,以安業縣令的愚蠢,去抄家的金吾衛定能查出大量證據,不必非得讓掌嘴的金吾衛收力,保證安業縣令還能在被審問的時候說出話。

臨時決定要回公主府在選糖宴上弄出大動靜時,紀新雪就做出極為周全的打算。

自從他和虞珩進入公主府起,公主府便是隻許進不許出,每處可以出入的地方都有金吾衛親自把守。

最後一名糖商進入公主府時,早就潛伏在安業城內的京郊大營軍衛就悄無聲息的圍住糖商們在安業內的所有產業。

與此同時,安業府衙、城門等重要地點也全都由金吾衛和京郊大營軍衛接管。

宵禁之前,發生在公主的事已經傳遍整個安業。

江南糖商在安武公主的選糖宴上報出蔗糖一千五百兩銀子一兩,飴糖兩千五百兩一兩,江南糖霜五萬兩銀子一兩的高價,高於正常價格四千倍的高價讓安武公主當場色變,冷著臉命伴讀送客。

沒想到江南糖商窮凶極惡且膽大包天,竟然僅因為安武公主拒絕在他們中選擇為冰糖窯提供原料的人就當場刺殺安武公主,好在金吾衛在側,才沒讓公主受傷。

襄臨郡王為此大怒,要以謀逆罪名處置江南糖商,商州刺史和安業縣令因為替江南糖商求情被視為江南糖商的同黨,也被關入安業縣衙。

所有安業百姓都對這件聽上去匪夷所思的事接受良好,他們相信江南糖商有膽子刺殺公主,也覺得商州刺史和安業縣令在任何情況下包庇江南糖商都是很正常的事。

相比之下,百姓們更難以相信襄臨郡王有魄力將商州刺史和安業縣令以及所有江南糖商都抓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安業中的百姓還有所懷疑,直到金吾衛開始抄檢安業縣令的府邸江南商人的產業,百姓們才真實的感覺到公主和郡王比刺史和縣令更有權勢。

忽然有人從遠遠圍觀的百姓後方擠到最前方,在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不顧一切的衝向正在抄家的金吾衛,“我要告發安業縣令與江南糧商勾結私吞稅收!”

來人被金吾衛抓住肩膀,順勢跪在地上抱緊該金吾衛的腿,聲聲猶如泣血,“自從兩年前起,我們村就要交兩份稅收,否則就要按照未交稅被衙役帶走服役。”

此人姓李,是李家村的村民。

自從安業縣令上任的那個秋天,李家村的稅收就毫無預兆的翻了一倍。

縣衙的衙役帶著在安業城內開糧店的江南商人去村子中收稅,糧食和其他抵稅的東西都被江南商人帶人拉走。

所有未能按時交稅的村民被當場抓走服役,少部分人在安業城內給江南商人建造府邸,大部分人從此消失再也沒出現在大眾眼前,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短短兩年的時間,李家村的人口已經少了四分之一。

金吾衛既沒打斷李姓村民的哭訴也沒有對李姓的村民的哭訴發表看法,隻會在李姓村民給他磕頭的時候拉住李姓村民,語氣平波無瀾的道,“等會。”

李姓村民從圍觀的百姓中衝出來已經耗儘所有的勇氣,便放任自己發泄委屈來掩蓋慌張,絲毫沒有注意到金吾衛的回應。

他對穿著官袍的人又恨又怕,要不是過去的兩年他家已經為了交稅耗儘家底,今年肯定要有人被抓走服役,家中老母正值病中他卻走遍城內的藥鋪都抓不起一副藥,也不會在一時衝動的求公主府的人替他做主。

“我說的都是實話,求求你彆抓我去服役。”李姓村民在越來越無法忽視的害怕中逐漸失去心氣,隻想讓抓著他肩膀的金吾衛放過他。

萬一每年來村裡收稅的人說的都是真話,是朝廷決定加稅,才導致稅收突然翻倍,公主府的人會不會將他抓走下獄?

不行,他還得回去照顧老母親,就算是服役也要等到下半年。

好在金吾衛的力氣夠大,才能抓住瘋狂掙紮的李姓村民,沒讓李姓村民掉頭就跑。

沒過多久,回公主府報信的金吾衛背著公主身邊的女官碧絹回來,其餘金吾衛還扛著桌子和筆墨紙硯。

碧絹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皺,走到李姓村民身邊,“我是安武公主的女官,你再說一遍要伸的冤屈,我會將內容記載下來呈給公主,如果調查屬實,公主府有賞。”

仍舊在掙紮的李姓村民隻聽到了‘有賞’二字,立刻道,“我要錢!我母親正臥病在床!”

碧絹耐心的重複剛才的話,“調查屬實後,公主府才會給第一個揭發的人賞錢。”

李姓村民腦中一片空白,隻知道他將他知道的事都說出來就能有錢抓藥,根本就無暇考慮公主府什麼時候會調查屬實。

碧絹將李姓村民的揭發都記在紙上又讓男子按手印,然後對李姓村民道,“你與金吾衛去藥鋪請大夫為你母親治病,先記公主府的賬,如果你的揭發屬實,會有人將賞銀送去李家村。”

李姓村民稀裡糊塗的點頭,快要走到藥鋪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狂喜,立刻跪在地上朝著公主府的方向哐哐磕頭,起身後一改渾渾噩噩的模樣,幾乎要跑出殘影。

親眼見證這一切的安業百姓不知道公主府的女官和李姓村民說了什麼,但他們看到李姓村民告發安業縣令後不僅沒被抓走,還沒花錢的抓了藥出城。

很快就有被江南商人和安業府衙的人害到家破人亡已經萬念俱灰的人走向仍舊坐在桌子後的碧絹,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李姓村民揭發安業縣令和江南梁商的記載立刻被送到紀新雪手上。

紀新雪一目十行的看完上麵的內容,命人在江南商人的產業外也擺上桌椅和筆墨紙硯允許百姓告發。

隻要有百姓告發安業縣衙的官員,一律先抄家再回稟。

當夜除了紀新雪被虞珩按在床上小憩兩個時辰,其餘人連夜整理抄家的結果和百姓的揭發。

張思儀親自去清點安業官員的財產,得出讓人震撼的數目。

僅僅是安業縣令府中就有六萬兩白銀,八千兩黃金,其餘房契、地契數不勝數,大多都是在江南,珍貴玩器更是琳琅滿目,有些東西即使張思儀見了也要驚歎。

張思儀在打了好幾次算盤,又與公主府的屬官商討後,鄭重的在賬冊上寫下‘二十萬兩白銀’。

區區安業縣令的家產全部折算成白銀後竟然能有二十萬兩,按照每名普通金吾衛每月軍餉五兩銀子算,隻要再添上點,就足夠給公主府帶來封地的金吾衛發一年的軍餉。”

張思儀萬萬沒有想到安業縣令隻是個開始,安業其他官員的家底也沒比安業縣令遜色到哪裡。

安業縣丞家中財產全部折算成白銀共有十五萬兩。

安業司等人家中財產全部折算成白銀,皆在八萬兩到十萬兩之間。

餘下的如捕頭等人隻是下獄,還沒抄家。

隻算已經抄家的人,總共抄出財產折合白銀共九十八萬七千六百四十二兩。

之前安業縣令送到公主府的稅收賬冊上記載,去年整個安業的稅收折合白銀總共八十三萬百四千六百七十八兩。

顏夢負責整理百姓揭發安業官員的記載,將涉及到安業之外的官員的記載單獨整理出來。

直到宵禁,共有三百六十八份揭發的記載送到公主府。其中有八十六份重複,二百六十二份記載中有五十多份記載涉及到安業以東的商洛、豐陽、上津等地,整個商州都囊括其中。

虞珩帶著李金環和林蔚趕往安業縣衙。

原本縣衙中的主事人此時都在牢獄中,縣衙已經徹底被金吾衛和京郊大營的軍衛接管。

商州刺史、安業縣令和糖商被關在東牢,其餘人都被關在西牢,兩邊相隔甚遠,保證東牢中的人聽不到西牢內的動靜。

李金環和林蔚奉命去審問西牢中的人。

金吾衛會陸續將張思儀和顏夢整理出的線索轉達給李金環和林蔚,方便李金環和林蔚快速打破安業官員的心防。

他們主要負責讓安業官員說出更多牽扯到安業之外官員的罪名,為紀新雪找對整個商州發難的理由。

虞珩審視的目光掃過安業縣衙中的原有的獄卒,勉強從一群畏縮的人中挑出兩個臉色尚且能算鎮定的人。

此前紀新雪已經讓京郊大營軍衛去安業附近,控製住安業城內的江南商人背後真正的主事人,紀新雪暫時沒有功夫理會他們,卻讓京郊大營軍衛將幾件主事人身上最像信物的東西都取下送回安業。

虞珩命人分彆提審這些江南商人時,特意讓這些江南商人分彆看到各自主人的‘信物’,使這些江南商人放鬆警惕,再讓長平帝派到安業的老翁和少女去與這些江南商人套話。

這次他們的任務不是辨彆紀新雪是否正常而是影響江南商人的心智,誘哄江南商人招出更多為他們行過方便的人,全不必考慮被他們窺視的人會有什麼想法,各種非常手段都能展示出來。

紀新雪醒來後,眾人皆帶著沒睡的收獲回到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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