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三合一(2 / 2)

虞珩小心翼翼的說出他轉了好幾圈才想好的話,“你去換衣服,好了叫我。”

“行!”紀新雪不給自己半點猶豫的時間,衝到床上就開始脫褲子,隻留下最貼身的衣物,“好了,快來!”

千萬彆給他胡思亂想的時間,否則他又會想起親眼看著銀針幾乎儘根沒入大腿的恐懼。

正背對大床的虞珩聽到紀新雪的催促,眼中浮現慌張。

這麼快?

他還沒想好怎麼在不令紀新雪覺得被冒犯的情況下,為紀新雪處理水泡。

紀新雪喊完虞珩,立刻拽著被子蒙緊臉倒在床上,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多疼都要忍住。

許久都沒感覺到有人靠近,紀新雪越來越心慌,忍不住問道,“鳳郎,我腿上的傷真的嚴重嗎?”

這幾天確實每天都比前一天疼,不至於到讓虞珩無處下手的程度吧?

仍舊背對著紀新雪陷入深思的虞珩陡然回神,連忙舉著蠟燭轉頭,“沒”

看到床上兩條又長又直的白腿時,虞珩差點忘記紀新雪是郎君而非女郎的事,險些奪門而逃,連連退步撞在軟塌上,猝不及防的跌坐,已經積攢許久的蠟油順著虞珩手上的力道飛濺在虞珩的脖頸上,逐漸凝結成蠟膜。

“鳳郎?”紀新雪聽出聲音不對勁,立刻掀開被子坐起來,目光正對上虞珩稍顯呆滯的雙眼,難以置信的低下頭。

他腿上的水泡再怎麼嚴重,也不至於將虞珩嚇成這樣。

難道是太醜了?

幾日沒有仔細觀察,原本隻是米粒大小的水泡已經變成黃豆大小,因為個彆水泡已經被擠破,腿上還有淡淡的血痕。

紀新雪覺得還可以接受,畢竟是傷口。轉念想到虞珩是金尊玉貴的小郡王,見過最嚴重的傷口也許是當年原英國公世子打他的那巴掌,無法接受這樣‘猙獰’的傷口似乎也不例外。

他抬起頭對仍舊發怔的虞珩招手,“你過來,坐在我旁邊彆看傷口,我自己處理就行。”

看看虞珩在他身邊能不能讓他克服恐懼,實在不行,他就隻能讓晴雲去找驚蟄。

水泡嚴重的這麼快,肯定不能再拖下去。

紀新雪的鎮定感染虞珩,終於讓虞珩想起紀新雪是郎君,他看到紀新雪裸露的腿也不算是無禮。

聽著胸腔內激烈的跳動聲逐漸緩和,虞珩下意識的抹了下鼻子下麵,他怔怔的看著色澤如常的手,沒明白自己是在擔心什麼。

心中幾乎要淹沒理智的慌張褪去,隻剩下淡淡的惆悵。

他舉著蠟燭大步走到紀新雪身邊,潮濕的手掌穩穩的抓住紀新雪顫抖的手,“我來,彆怕。”

“嗯。”紀新雪沒出息的認慫,順勢埋頭在虞珩肩上,不去看虞珩挑水泡的過程。

虞珩望著紀新雪腿上蔓延的水泡,眼中滿是疼惜,先用溫水浸濕汗巾,小心翼翼的擦乾淨水泡上的血痕。

觸碰到汗巾的瞬間,紀新雪的大腿猛地繃緊,發現不是銀針後才慢慢放鬆,沒話找話的對虞珩道,“你的腿有沒有事?等會我”

紀新雪恨不得給自己個巴掌,本來他都忘記了銀針幾乎儘根沒入大腿的畫麵,這下又想起來了。

虞珩通過紀新雪再次緊繃的大腿感受到紀新雪的緊張,沒有勸紀新雪放鬆,反而鼓勵紀新雪,“繃得緊更容易戳破水泡,你堅持一下。”

聽了虞珩的話,紀新雪緊張的心頓時變得輕鬆,甚至為了能讓虞珩挑水泡的過程更輕鬆,故意去回想他自己挑水泡時發生的意外

仔細回想起來似乎也沒什麼,都怪他當時太困,水泡也還沒變大,才會以為順著水泡縫隙懟進肉裡的銀針已經準確的紮在水泡上,在始終都沒能從水泡擠出水的情況下,不停的往肉裡懟針。

埋頭在虞珩肩上的人忽然發出輕笑,將他當初做的蠢事原原本本的告訴虞珩。

虞珩在已經笑的發抖的人腿上拍了拍,無奈的道,“你再抖,我也要紮歪了。”

紀新雪聞言勉強忍住對自己的嘲笑,偷偷移開緊貼著虞珩肩膀的頭,看虞珩為他挑水泡的過程。

虞珩的手很穩,仔細看準位置後才傾斜著針尖刺入水泡,然後立刻移開銀針用手指肚擠出透明的液體,整個過程中,除了手指肚壓在腿上的壓力,紀新雪幾乎不會有任何感覺。

紀新雪盯著虞珩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半晌,再次想到他仔細挑水泡時的手忙腳亂,乖巧的舉起手,“等會我笑完你再繼續,可以嗎?”

虞珩轉身去拿放在燭台上銀針的手一頓,幾乎與紀新雪同時露出笑容。

他拈著銀針歎了口氣,抬頭看向紀新雪的目光含著不忍,“等會也許會疼。”

為了安撫紀新雪的情緒,他特意先挑幾乎沒有變色的水泡下手,如今已經處理的差不多,隻剩下上半部分幾乎要連在一起的部分。

紀新雪搖了搖頭,忍不住為自己伸冤,“我真的不是因為怕疼才拖到現在。”

他是在第一次嘗試的時候被觸目驚心的視覺效果震住,又怕彆人幫他會出現尷尬的情況才始終拖著。

要是早知道虞師傅的手藝如此嫻熟,他早就捧著銀針和膏藥去求虞珩幫他解決水泡。

虞珩不與紀新雪爭辯,因為兩隻手都不算乾淨,以頭輕撞在紀新雪的腦門上以示鼓勵,“我相信你,如果很疼你就告訴我,我會停一會。“

“真的不”紀新雪默默閉上嘴,真的很疼。

不錯,他不必再擔心有尷尬的情況發生了。

即使再敏感的小兄弟,也沒法在這中隱痛中支棱起來。

虞珩忙裡抽空的抬頭看了紀新雪一眼,在為紀新雪擦腿的間隙中又伸頭蹭了蹭紀新雪的腦門。

怪他沒及時注意到阿雪的異常,才讓阿雪遭這份罪。

紀新雪確實如他所說的那般不怕痛,無論大腿因為忍痛崩的多麼僵硬,額頭上的虛汗有多密集,都從未開口讓虞珩停下。

相比紀新雪越來越輕鬆的表情,反而是虞珩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直到處理完紀新雪大腿上最嚴重的傷處,虞珩凝重的臉色才逐漸緩和,他在另一盆乾淨的水中仔細揉搓汗巾,為紀新雪擦腿上的傷,等水漬徹底晾乾,才打開散發著清新草藥味的膏藥,小心翼翼的塗抹在斑斕的痕跡上,“明日我來給你換藥。”

始終安靜的垂著頭看著虞珩動作的紀新雪搖頭,“不用。”

“不用我。”虞珩正在給紀新雪包紮的手稍頓,目光從他不小心按出的淡青痕跡移動到紀新雪的臉上,“用晴雲?”

這本就是晴雲該做的事,讓紀新雪腿上的水泡拖到現在,已經是晴雲的疏忽,如果他們尚且在長安,蘇太後又剛好知道這件事,肯定會為此懲罰晴雲。

虞珩反問紀新雪的時候已經認識到,紀新雪的想法很正常,不正常的人是他。

他不想讓晴雲為紀新雪上藥

這是個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的念頭,就像是他天生不喜歡杏子那麼簡單。

紀新雪絲毫沒有察覺到虞珩突然生起波瀾的內心,笑道,“用小姑娘做什麼,我自己處理。”

虞珩眼中的晦澀頓時消散,又低下頭仔細為紀新雪包紮,“還是我來吧,要是再起新水泡也好直接挑破,免得過些日子水泡變大你又要遭罪。”

“嗯?”紀新雪眼中閃過詫異,“我這中被馬鞍磨出的水泡也會再起?”

他知道有些皮膚病的人,水泡挑破後,裡麵的水痕流到其他地方有可能再起新的水泡,但他的腿是硬磨出來的水泡,好像沒理由會在沒有騎馬的情況下再起新水泡?

虞珩手上的動作不停,麵色如常的道,“我幫你包紮又不費事,可以完全杜絕這中風險。”

對醫術七竅通了六竅的紀新雪莫名覺得能有條不絮的處理他腿上水泡的虞珩說的對,成功被虞珩說服,“好。”

不愧是他的好兄弟,願意不辭辛勞的每日親自為他換藥。

紀新雪試著挪動了下包紮好的大腿,抬手摸在覆蓋在傷痕上的位置,發現腿上的痛楚已經減輕,不會再因為蹭在衣服上的力道猛地刺痛一下。

他踩著鞋子去隔間的箱子中找了條嶄新的褻褲套上,才高聲叫虞珩,讓虞珩喊晴雲進來收拾水盆和汗巾。

距離為欽差洗塵還有一個多時辰,抓緊時間,他還能再看幾箱文書。

晴雲從門外進來後,立刻對紀新雪道,“公主,宣威郡主剛才來找過你,我說你正在小憩,宣威郡主就說她沒什麼重要的事,不讓我打擾你。”

紀新雪捏了下眉心,“嗯,我會在接風宴上問宣威郡主有什麼事。”

他已經看過長平帝讓宣威郡主轉交給他的信,大概能猜到長平帝是什麼意思,但商州案之事留給他的時間太少,隻能將宣威郡主排在後麵。

話音未落,紀新雪已經像陣風似的越過晴雲,去另一邊屏風後堆積公文和各類資料的書案後坐下。

晴雲心事重重的閉上嘴,在收拾水盆和汗巾的時候數次看向紀新雪。

奈何紀新雪已經在仔細研究金吾衛審問商州官員的文書,沒分給晴雲半分注意力,偶爾抬起頭也是和同樣在研究文書的虞珩交流。

幾次欲言又止後,晴雲端著水盆退出房間。

算了,宣威郡主來找公主的時候,隻是反常的與她多說了會話而已,說話的過程中大多是宣威郡主心不在焉的說些長安皇宮內發生的事,並沒有朝她打聽有關公主或者安業的事。

除了宣威郡主偶爾會走神,說出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還會突然露出十分怪異的表情,並沒有其他異常的地方。

還是不要為這點小事去打擾公主了。

紀新雪本想趁著欽差們休息的時候去提審商州刺史,卻想起明日是商州其餘六縣往安業送消息的日子,也許會有商州刺史的新罪證送到。

他回想起今日初碰麵,戴侍郎和宋侍郎的以弱示人的態度,決定再等一等。

公主府洗塵宴開始前,霍玉又派人回公主府傳了幾次消息。

相比昨日,找臟銀的速度已經明顯變慢,找到的金銀全都折算成白銀後始終維持在七十萬兩上下。

霍玉帶領金吾衛另外尋地點挖‘寶’時,挖到的都是銀礦,根據張思儀親自尋找的幾名礦人判斷,那處的銀礦至少是中型礦脈而且銀礦石都在距離地麵極近的位置。

如果挖礦的人足夠,礦脈在頭一年就能產出五百萬兩銀子。

這個預測僅限於礦脈是中型礦脈的判斷,如果礦脈的規模更大,產出的銀子也會更多。

因為霍玉使人送回來的好消息,紀新雪在洗塵宴的上態度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平易近人概括,堪稱喜出望外。

戴侍郎和宋侍郎甚至因為紀新雪的態度生出‘安武公主已經對商州案失去耐心,正急著將所有麻煩事都甩出去,才會如此歡迎他們。’的錯覺。

殊不知他們隻是借了銀礦的光,剛好在紀新雪收知道霍玉帶金吾衛挖到銀礦的時候出現在紀新雪眼前,才有幸成為銀礦的‘替身’,紀新雪是在透過他們的臉看銀礦。

因為紀新雪的態度,公主府的洗塵宴賓主儘歡。

公主府的人借著宴席發泄身上的壓力,放鬆已經緊繃已久的神經。

欽差則通過洗塵宴察覺到公主府的人起碼沒有將他們當成爭奪政績的人仇視,心下鬆了好大一口氣。

也許是很久沒有飲酒的緣故,從來不會難以入睡的虞珩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才陷入夢境。

夢中回到兩年前,他在紀新雪生辰那日,帶著紀新雪去花樓的時候。

明明剛入夢的時虞珩還很清楚他是在做夢,不由自主的進入夢中的花樓後,虞珩就將前塵往事忘得乾乾淨淨。

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正在什麼地方,隻記得有個必須要找到的人。

虞珩腳步匆匆的在樓梯間穿梭,偶爾能聽到各中樂器的聲音。

不,他要找的人不喜歡樂器。

這個念頭剛從心底冒出來,虞珩眼前的場景就開始發生變化,迎親時才會有喜樂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要不留縫隙的將他淹沒。

周圍都是穿著婚服的人,既有成雙成對的人,也有獨自一人在原地左右尋找的人,虞珩是後者。

他順著周圍的人盲目的往前走,身邊的人都陸續停下,唯有他還始終不肯停下腳步,忽然聽到有人在喚他。

‘鳳郎!’

虞珩追著聲音轉頭看去,正對上雙笑成彎月形的鳳眼。

他仍舊沒能想起眼睛的主人是誰,但他十分清楚這就是他找不到就不肯停下腳步的人。

隨著虞珩朝這個人一步一步的靠近,這個人的五官和身形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鳳眼、柳葉眉、薄唇和挺直的鼻梁,還有頭上的鳳冠和身上的婚裙。

虞珩握著這個人的手,稀裡糊塗的拜天地、入洞房。

然後出現在眼熟卻想不起來的大床上,這個人隻穿著條貼身的小褲,滿眼委屈的說疼,讓虞珩看看他的腿。

虞珩依言看去,兩條又白又直的長腿夢境逐漸不受控製。

翌日睜開眼睛時,虞珩腦海中仍舊是夢中的場景,直到嗅出空氣中詭異的味道,他迷茫的雙眼才陡然變得犀利,下意識的抬手去摸。

嚴實遮擋的床幔內忽然響起沉悶的重錘聲。

虞珩咬著牙從床上爬起來,靠在床頭坐了會又躲回被窩裡。

剛過了兩個呼吸的時間,虞珩再度暴起,直接將被子踹到地上。

無論他閉不閉眼,腦海中都是夢中的兩條白腿彎曲成各中姿勢的模樣,他甚至覺得手上留存著夢中的觸感。

這讓他今日還怎麼為阿雪上藥?

不,他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即使他和阿雪有口頭婚約,也不該如此褻瀆阿雪。

門外的仆人聽到屋內的動靜,語氣中滿是擔憂,“郡王醒了?您昨日說今日要早起,與公主去提審商州刺史。”

虞珩昂著頭閉上眼睛,“說我病了。”.

兩刻鐘後,虞珩穿著金紅色的長袍進入安和院,麵色如常的與紀新雪共用早膳,隻有眼神格外僵直,幾乎不敢在紀新雪身上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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