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三合一(1 / 2)

“嗯?”紀新雪不明白虞珩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他聽到書房傳過來的聲音越來越嘈雜,生怕宣威郡主忽然開窗,通過站在假山外的虞珩找到他,抓著虞珩的手臂道,“回頭我再與你細說,快走!”

話畢,紀新雪忽然想到,隻要宣威郡主想到開窗就會在看到虞珩身影的時候懷疑他也在院子裡,說不定更容易找到他藏身的地方。

“等等!”紀新雪眼疾手快的抓住虞珩緊繃的小臂,對已經轉身的虞珩道,“你進來,我們擠擠。”

虞珩眯起犀利的鳳眸,在提劍警告宣威郡主的不要再糾纏紀新雪和與紀新雪擠在假山中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在聽到紀新雪低聲催促的時候轉身。

假山內的空間不算寬裕,隻容納紀新雪尚且有餘地,再容納比紀新雪大半圈的虞珩就顯得格外擁擠。

即使紀新雪仗著身體柔軟,竭儘全力的往假山邊角處挪動,仍舊難以為虞珩讓出足夠的空間。

與此同時,宣威郡主已經繞著整個書房走了一整圈,仍舊沒有看到紀新雪身影,眼中的怒火越來越甚。

安武公主就是在躲著她!

宣威郡主覺得安武公主是蓄意騙她的珍藏。

早先她來求見安武公主的時候被安武公主身邊的女官擋在門外,因為耳力好不小心聽到安武公主和襄臨郡王怕二人年幼胡鬨傷身將來後悔,才好心提醒安武公主注意節製,並提出送安武公主些‘有用’的秘籍。

要不要話趕話說到她感興趣的地方,安武公主也答應,會在實踐後透露經驗,她才不會承諾將珍藏送給安武公主。

那是她閱秘籍無數,用了將近十年才攢下的好東西,全都被騙走了!

哪怕安武公主因為各種原因不願意再履行承諾,隻要好言好語的與她說明難處而不是故意躲著她,宣威郡主也不會如現在這般生氣。

從小到大,宣威郡主隻被騙過兩次。

第一次是她的外家在她母親去世後承諾待她百依百順,讓表兄表妹們都哄著她,所以她才會答應從莫府搬去外家。

她在外家的生活卻與當初收到的承諾截然相反,即使她對外家百依百順,哄著表兄表妹,也會被挑出無數毛病,甚至在提出想要回莫府的時候被外家軟禁。

第二次就是安武公主。

宣威郡主既惱火又委屈卻沒有失去理智。

當年騙她的外家已經徹底離開長安,如今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吃土。

外家是因為怕她阿耶動怒,才肯主動離開長安。

安武公主卻是長平帝的愛女,根本就不怕她和她阿耶,她也沒奢望拿安武公主怎樣,隻想要回她的珍藏。

她的珍藏就算是燒了,也不會送給不可交的騙子!

晴雲和碧絹手忙腳亂的跟在宣威郡主身後,相互交換眼色後連聲解釋道,“公主並非故意躲著郡主,真的是公務繁忙,才會每每與郡主錯開。”

“您也知道公主前些日子大病一場,驚動到遠在長安的陛下專門派兩名太醫來為公主醫治,如果可以,公主也不願意如此腳不沾地的忙碌。”

“請郡主憐惜公主些,等公主緩過來這口氣,定會給郡主賠罪。”

宣威郡主冷笑連連,若不是早先相信這對姐妹花的鬼話,她也不會直到現在才驚覺安武公主是個騙子。

她對晴雲和碧絹偶的話充耳不聞,目光犀利的在書房內巡視,今日她是專門打聽好安武公主在書房,才特意來請安,勢必要討回珍藏。

目光掃到落在窗下的帕子,宣威郡主眼中閃過亮光,大步走過去撿起帕子,用料考究、做工精細、左下角還有以銀線繡字的奇怪圖案,是安武公主的帕子。

晴雲單手端著糕點,另一隻手撫在聲如擂鼓的胸口,故作疑惑的道,“公主上午時還在找帕子,沒想到是掉在這裡。”

宣威郡主的目光在窗口處多停留片刻,任由晴雲拿走她手中的帕子,在兩名女官的簇擁下轉身往門外走。

走到門口時,宣威郡主忽然轉身,大步跑回窗框有灰痕的窗邊,在碧絹和晴雲的驚呼聲中利落的跳到窗外。

假山中的紀新雪猝不及防的聽到晴雲大喊‘宣威郡主,您跳窗做什麼!’,滿腦子都是怎麼才能讓虞珩也完美躲進假山,他由坐改站,佝僂著腰使脊背貼緊假山上方的內壁,使勁拽虞珩,“快,有地方了!”

虞珩紋絲不動,目光深沉的望著紀新雪,“你答應過她什麼?”

他早就通過紀新雪躲著宣威郡主時的心虛,猜到紀新雪不僅是因為他燒毀畫冊的事躲著宣威郡主。

“沒有!”紀新雪下意識的否認,看向虞珩的目光暗含警告,像是猝不及防被踩到尾巴的貓。

虞珩氣定神閒的點頭,不進反退,還要將紀新雪也拽到假山外,“你不必躲著她,我會賠她十倍、百倍的畫冊,直到她滿意為止。”

哪怕宣威郡主非要一模一樣的畫冊,他也能找到當初製作畫冊的人重新製作。

紀新雪拽虞珩的時候,虞珩紋絲不動,輪到虞珩拽紀新雪,紀新雪卻馬上向前踉蹌了半步。

“彆!”紀新雪大驚失色,吃飯的勁都用了出來。

他是怕宣威郡主朝他討要畫冊嗎?

他是怕宣威郡主問他體驗後的感受!

隻要想到宣威郡主,紀新雪滿腦子都是他和宣威郡主的錯頻聊天的內容,尷尬的恨不得能找個地縫藏進去。

在和虞珩的拉鋸中,紀新雪仿佛已經能聽到宣威郡主靠近假山的腳步音,他在難以言喻的危機感中立刻認慫,“我說,等她走了我就說,你快進來!”

虞珩抬眼看了眼古木後露出的裙擺,箭步衝進假山,抬手攬著紀新雪的腰往下摁,另一手推上藏在假山內的遮擋。

猝不及防坐在虞珩腿上的紀新雪倒吸了口氣涼氣,保持佝僂的姿勢為虞珩空出地方的時候他還沒覺得如何難受,如今驟然改變姿勢,老腰差點直接廢掉。

“怎麼了?”虞珩立刻低頭去看紀新雪的異樣,奈何假山的縫隙被遮擋後裡麵沒有半分光亮,尚且沒有適應黑暗的眼睛隻能看清紀新雪眼中的痛苦。

紀新雪氣的低下頭輕撞在虞珩得出下巴上,“腰疼。”

要不是虞珩不肯馬上離開也不肯馬上進來耽誤許多時間,怎麼會讓他的腰受這麼大的罪?

“嗯。”虞珩應聲,手掌順著紀新雪的後背往下摸,“我給你揉揉。”

假山外的宣威郡主目光晦澀的望著假山,她自小耳力過人,能在相同的距離聽到彆人聽不到的聲音。

早在繞過礙事的古木前,宣威郡主就聽到了假山處的動靜,知道假山有人。她聽到的那句話是‘你快進來’。

彼時終於能與安武公主討個公道的激動,縈繞在宣威郡主心頭,所以她完全沒覺得不對勁,趁著安武公主的女官翻窗慢,大步流星的走向假山。

然後她聽見假山裡奇怪的呼痛聲。

腰疼?

是不是她想到的原因,所導致的腰疼?

宣威郡主以審視的目光打量假山的大小。

剛才兩個人都有說話,所以她能確定假山裡的人是安武公主和襄臨郡王。

以這座假山的大小能容納兩人已經是極不可思議的事腰不疼就怪了。

宣威郡主默默後退幾步,直到後背貼上古樹才停下腳步,表情逐漸複雜,久違的產生不知所措的情緒。

如果她非要現在找安武公主要回秘籍,會不會導致無法挽回的結局,比如讓五代單傳的安國公主府咳咳。

“郡主?”腿腳更利落的晴雲終於追了上來,即使見宣威郡主還沒發現藏在假山中的紀新雪也沒辦法放心,眼中皆是緊張。

宣威郡主下意識的捂住晴雲的嘴,貼在晴雲耳邊道,“閉嘴!”

蠢丫頭,小心闖大禍。

罷了,如果安武公主是因為將空餘時間用在這件事上才躲著她,她就再給安武公主幾天的時間。

宣威郡主給晴雲使了個‘閉嘴’的眼色。

晴雲忍著心慌連連點頭,暗自思考宣威郡主從假山中揪出紀新雪時,她是該回避還是該保護公主。

沒想到宣威郡主鬆開手,居然沒有走向假山而是朝著玉和院大門的方向走去,身上沉鬱的怒火也逐漸減輕。

沒等晴雲徹底鬆下懸在嗓子眼的那口氣,宣威郡主忽然轉身朝晴雲招手,隨便找了個借口,將晴雲和順著書房繞過來的碧絹都帶回自己的住處,全當是日行一善。

可憐紀新雪隻聽到聲沒頭沒尾的‘郡主’,始終沒等到晴雲的下句話,無從猜測宣威郡主隻是順便在院子裡逛逛,還是篤定他就在院子裡,正在挖地三尺的找他。

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紀新雪已經能看清虞珩的臉,他對虞珩做了個口型。

‘走了嗎?’

虞珩側耳傾聽片刻,對著紀新雪搖頭。

‘不知道。’

兩人麵麵相覷,唯有耐心等待。

又過了許久,虞珩忽然覺得肩上發沉,他低頭看去,見紀新雪正伏在他肩上,艱難的與睡意做鬥爭。

虞珩頓時心軟的一塌糊塗,他抬手撫在紀新雪頭上,低聲道,“睡吧,我在這。”

這些日子雖然不像肅清商州時形勢緊張,各處要在紀新雪肩上的重擔卻沒有減輕半分。

紀新雪不僅要顧著長安,想著馬煜,還要惦記琺琅窯,躲著宣威郡主已經多日早起晚睡。

此時在幽暗密閉的空間中,再也難以忍受爭先恐後往外跑的瞌睡。

聽到虞珩的話,紀新雪心中最後的猶豫也散去,連話都來不及說就陷入夢鄉。

察覺到紀新雪的呼吸變得均勻規律,虞珩默默加大摟著紀新雪的力道,想要埋首在紀新雪頸間,與紀新雪更親近些,卻在最後時刻改變主意。

他剛從京郊大營軍衛駐紮的地方回來,因為親自下水與京郊大營軍衛比遊水而浸濕的頭發還沒徹底乾爽,可能會擾亂到紀新雪的清夢。

虞珩望著順著假山縫隙漏在紀新雪衣擺上的光點發了會呆,忽然產生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的想法。

如此,他就能永遠抱著紀新雪。不必再擔心某天會有彆人出現在紀新雪身邊,取代他成為與紀新雪最親密的人。

這個想法隻在虞珩心中停留一瞬就被徹底壓在心底,虞珩垂目望著紀新雪恬靜的睡顏。

他怎麼可能希望阿雪永遠陷入沉睡?

他們應該如從前、如此時,對彼此毫不設防,是最親密的

虞珩心中浮現諸多複雜的情緒。

阿雪從未在情愛之事開竅,對他說明性彆的前後與他相處時的態度絲毫沒有改變,以至於他始終沒有勇氣問阿雪,如何看待他們的婚約。

即使沒有主動開口詢問,他仍舊要麵對現實。

阿雪待他為摯友而非心上人,否則不會神態自若的提出同看春宮圖。

想起那天發生的所有事,虞珩嘴角忽然勾起淡淡的笑意,抬手將紀新雪臉上的碎發勾到耳後,“阿雪要說話算數,不然我會傷心。”

隻要他不議親、不納妾、不找通房,阿雪也不會找女人嘗試畫冊上的事。

無論是最親密的什麼,他都要做阿雪最親密的人。

紀新雪惦記著假山外的宣威郡主,聽到虞珩的聲音立刻掙紮著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嗯?怎麼了。”

虞珩怕了拍紀新雪的背,若無其事的道,“外麵許久沒有動靜,宣威十有八九已經離開,我們先出去。”

推開假山縫隙處的遮擋,紀新雪如同做賊似的悄悄探出頭觀察四周,生怕會突然看到宣威郡主的臉,硬是憑此徹底嚇跑睡意。

虞珩將紀新雪的小心翼翼收入眼底,心中忽然生出不快。

宣威何德何能,能如此牽動阿雪的心神?

他冷淡的開口,提醒紀新雪履行承諾,“你對宣威承諾了什麼?”

紀新雪聞言,臉上的輕鬆立刻轉為痛苦,回過頭哀怨的看向仍舊在假山中的虞珩。

他好不容易才暫時忘記這件事。

“等會用膳的時候再說,我還有彆的事要與你商量。”紀新雪朝著假山內伸出手。

虞珩發出不滿的輕哼,抬手抓住紀新雪的手臂。

紀新雪非但沒成功拉虞珩出假山,反而腳步踉蹌,險些又被虞珩拽回去,另一隻手伏在假山上才能穩住身形。

他難以置信的看向虞珩,覺得虞珩是在與他鬨脾氣。

虞珩滿臉無辜的與紀新雪對視,“腿麻。”

紀新雪的目光順著虞珩無辜的麵容往下移動,落在虞珩仍舊保持原本姿勢的長腿上,眼中閃過心虛。

要不是他壓在虞珩腿上那麼久,虞珩也不會腿麻。

“我給你錘錘?”紀新雪邊說邊擠回假山的縫隙處,“可能有點疼,你忍忍。”

虞珩低頭看著纖細白皙的手掌覆蓋在他穿著黑袍的大腿上揉捏、移動,忽然臉色大變,聲音再也沒有方才的從容,“好了,你退開讓我出去。”

紀新雪念著虞珩是因為他才腿麻,大方的道,“沒事,我再給按”

他的話還沒說完,虞珩已經利落的改坐為蹲,啞著聲音道,“我要出恭!”

紀新雪讓開假山縫隙的位置,還沒來得及起身,假山內的虞珩已經與他擦肩而過,頭也不回的跑向安和院。

“鳳郎?”紀新雪轉身抬手時撈了個空,哭笑不得的提醒道,“玉和院有恭房。”

沒想到虞珩聽了他的話非但沒有改變方向,反而奔跑的速度更快,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在拐角處。

紀新雪搖了搖頭,喃喃道,“難道吃壞了肚子?”

虞珩直到用晚膳的時候都沒有回到安和院,讓紀新雪更篤定這個猜測。考慮到虞珩相火妄動時的羞澀,猶豫半晌,紀新雪終究還是打消親自去看望虞珩的念頭,讓晴雲去找青竹打聽虞珩的情況。

聽到虞珩情況尚好,已經睡下的消息,紀新雪才安心的放下文書,打著哈欠上床睡覺。

晴雲給紀新雪掖被角的時候小聲道,“我看青竹臉色也不好看,可見是陪著郡王到處奔波,有些扛不住,許諾青竹會給他和紫竹送養身的藥丸子。”

“嗯。”紀新雪閉上眼睛,“每人送兩瓶養身的藥丸子,再拿些年份淺不傷身的參片給他們沒精神的時候嚼。他和紫竹跟在鳳郎身邊這麼多年,重要程度就像是你和碧絹對我。”

晴雲聽了紀新雪的話,暗自鬆了口氣,她許諾給青竹藥丸子的時候沒想太多,回到玉和院卻被姐姐狠狠的訓斥。

藥丸子本是太醫做給公主養神所用,因為公主不愛吃,才賞賜給身邊的人。姐姐說她身為公主的貼身女官,拿公主允的賞賜給玉和院的宮人尚有情可原,不該將手伸去郡王那邊。

還好公主沒有怪她多事。

翌日醒來,紀新雪聽晴雲說虞珩已經去京郊大營軍衛的營地,監督京郊大營軍衛學習遊水,連忙吩咐晴雲尋人去找虞珩,不許虞珩下水。

臨近黃昏時,虞珩才帶著滿身濕氣回到公主府,與正好從琺琅窯回來的紀新雪撞了個對臉。

虞珩臉色大變,為了證明自己沒事當場耍了套劍法才進去安和院的大門。

因為紀新雪尚在氣頭上,虞珩理虧之下隻能將詢問紀新雪‘答應了宣威郡主什麼事?’再度延後,勤勤懇懇的為紀新雪布菜,然後任勞任怨的處理馬煜讓人送回來的文書,認錯態度好的讓紀新雪不忍心再沉著臉。

發現紀新雪的臉色已經緩和,虞珩再接再厲,保證明日不會再去京郊大營的營地,從根本上杜絕下水的可能,總算是得到紀新雪讚許的點頭。

山南東道其餘各州已經過了最混亂的階段,馬煜派人送來的文書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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